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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如刀的视线转向周祖望,狠狠剜了一眼。好像也感应到什麽似的,那审视的目光渐渐的温柔起来。有一瞬的迷离缥缈,或许是老人回忆起少年时的美好,现在已无人知晓的秘密时光。
而後他殷切地望著狄寒生,满眼渴望地等待著他说一句什麽。
然而末了,狄寒生依然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只欠了欠身,道:“狄老先生,如果没什麽事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人面孔上立刻显露出焦灼和气急败坏的恼火神气。然而寒生没有任何理由需要惧怕,他随意自如,镇定地有些残忍地与之对峙著。
一生刚愎自用的老人渐渐的,换上了无能为力的悲哀神色。
他咳了几声,随後勉强聚气说道:“…寒生,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有你。洛玉真她,她什麽都没说就消失了。你爸爸对不起她,但,但如果知道有你,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寒生忽然大声说道:“行了!”
随後才像忽然醒觉一样,望了仍然企图解释的老人一眼,低声说:“我知道了。我没有恨任何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改姓。”
他慢慢走向在门外等待他的周祖望,即将跨出门时,转头对病床上的人说:“谢谢你。”
车行驶得并不快,但依然一点点远离那世外桃源般的静养之地。渐渐的,窗外的风景模糊了。神思恍惚间,面颊上有一点不熟悉的触感。他慢了半拍才醒悟过来,那是祖望在轻轻摩挲他的面孔──脸上一片冰凉,不知道什麽时候,他已经流了这许多的泪。
好像是一生积攒下的份量。
他哆嗦著嘴唇,轻轻地对祖望重复著,也是对自己重复:“她不是为了要挟他们才生下我的。她没有告诉他们有我的存在。”
泪中带笑,笑中带泪。如同要说服自己相信一般的虔诚与坚定。
她还是因为爱我,才让我出生的。
周祖望无言地拥住了狄寒生。
即使那只是一个老人为了推诿责任的临终谎言,又有何妨呢?它让活著的人释怀,它让寒生快乐。
离开莱蒙湖後,他们一路向南,往亚平宁半岛行去。
穿越大圣伯纳德隧道,取道都灵、热那亚、比萨,一路沿著绵长的海岸线向东南前进。老旧的列车摇晃著,最终驶抵此行的目的地,罗马。
在万神殿望过拉斐尔陵墓上的巨石圣母;在竞技场的徊转里迷失了时空的方向;在幸福喷泉里投入钱币,许下三个愿望…
少年时期的夙愿得偿,他们终究来到了那片肃穆的建筑中,走进西斯廷教堂。
狄寒生望著正前,喃喃道:“祖望,祖望,现在让我下地狱也无妨…”
周祖望指了指上面,低笑著说:“天使在上面。”
寒生抬头,望见了恢弘的群像。纯粹的美的赐福,自天顶上降落於他的眼中,心中。
周祖望悄悄问狄寒生:“你许了什麽愿?”
狄寒生说:“第一个,总是重回罗马,这神小气得很,许别的愿就不灵了。”
周祖望笑著说:“你这麽亵渎,当心被报复啊。”
狄寒生有恃无恐地说:“我说的是中文,谅他也听不懂。”
周祖望忽然有些郁闷,说道:“那其他的愿望也是鸡同鸭讲了。我们又不会意大利语。不对,这到底是什麽时候的神?恐怕得要讲希腊语吧?”
狄寒生闻言,忍俊不禁,随後对周祖望认真地说:“我的愿,是许给我自己听的。和这个池子不相干。”
周祖望看著他,嘴角缓缓地扬起愉悦的弧度。
第一,愿重回此地。
第二第三…
维以不永怀,维以不永伤。
~完~
【山顶洞】209。133。27。102/GB/literature/li_homo/100074983/index。asp
本帖地址:club。/xiaoyinjue/msgview…82287…14523。html'复制地址''楼主' '2楼' 作者:水兰斯 发表时间: 2006/12/31 15:39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花落无声》 番外《美丽心情》 BY:元谋人
209。133。27。102/GB/literature/li_homo/100074983/index。asp
狄寒生拖著一大堆的食品,慢慢从超市往家里挪动。
那辆二手老爷车终於罢工了,怎麽也打不著火,只好弃之不用。吃的东西却不能不添置,因为明天超市就要关门了。离家最近的超市要走二十分锺,平时觉得挺近,现在才知道有的时候还要结合实际气候环境看问题。
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著,双手因为要拎东西而不能躲藏到温暖的口袋里,戴著手套也还是能感觉到寒风刺骨。裸露在外面的脸则像是被刀子刮过一样痛。狄寒生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不自觉地缓下脚步,抬眼四下里张望。
触目所及,是一片圣洁的白。昏暗的天色下,莹白的雪光似乎让天黑得慢了许多。
是白色圣诞节呢。
街上行人稀少,偶然的几个,也是形色匆匆。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阳台上,桔色的灯珠串绕著,温馨柔和的光芒在愈来愈黯淡的世界里闪烁。
那是家的光芒。微弱渺小,却坚定不移地照亮著旅人归来的路,在黑白的世界里,指引人们躲避寒风的方向。
狄寒生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这个地方,会拎著大堆的东西,站在寒风中看著绕著灯珠的圣诞树发呆。
慢慢的,他才又开始向住处走去。
合租的室友回家去了,现在那个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进入温暖的室内,人顿时也好像重新活过来了。狄寒生放下了买来的东西,脱掉沾满湿冷之气的外套,给自己温了一杯酒,小口地喝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吃什麽东西,奇怪的是完全不觉得饿。刚才说是去补充粮草,其实大部分还是酒类。
他已经不习惯没有酒精的日子。只是去见导师时会稍微收敛一点罢了。
坐到电脑前面,本来是想修改一下作业的,打开的却是信箱。里面照例是一堆信件,圣诞将近,也没什麽紧要的事,大多是问候祝福。他眯著眼搜寻了半晌,依然没有找到希望看到的那封邮件。
地址是背在脑子里的,他按了“新邮件”的按钮,开始慢慢地、字字句句斟酌地打著一封信。他极力控制著,语气只是很平淡的问候,以及对自己生活近况的介绍──当然不会说出天天喝酒的事来。虽然寒生一直觉得自己这不算是酗酒,因为他是越喝越清醒的,写的文章做的分析一样能让导师满意。
但是最後,鼠标在发送键上犹疑了一会儿,还是移到右上角那个小红叉那里,狠狠地叉了下去。
狄寒生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缩起身子,微微闭起眼睛。
喝酒的妙处,就在於那液体滑过咽喉时,短暂灼烧的痛快感。
已经很久没有和祖望联系了。但没有直接的联系并不代表可以阻隔近况消息。他知道祖望有了一个女儿,他知道祖望工作顺利家庭幸福,为众人所羡慕。
爱一个人,或许应该为了对方的幸福而高兴。
可是喝多了的现在,狄寒生却只是想哭。
当初辞掉工作跑出来留学时,以为距离远一些,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也会渐渐淡下来。但即使那个人已经结婚生子,他也还是无法忘怀,无法放弃。
……即使对方已经对他不闻不问了,完全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能够思念他,已经是一种幸福的心情。
狄寒生点燃了圣诞树上最後一根蜡烛,窜起的火苗盈盈跃动。斐斐按熄了电灯,霎那昏暗,黑茕茕的世界里,只剩下烛光温暖的橙黄色,从房间的一角慢慢弥散开,悄无声息地流淌在空气中。
光与影渐渐和谐,人眼也适应了环境。寒生陪著斐斐玩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坐在另外一边不吭声的周祖望。
那个人心不在焉地靠在沙发上,眼睛虽然是望著这边的,却好像穿越他们,不知道望向哪里。眼神里带著怀念的感伤,有些刺痛狄寒生的眼睛。
也许是在回忆以前他们一家三口的圣诞节吧?寒生有些无奈又有些妒嫉地想著。
斐斐绕著圣诞树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伸手调整一下其上金丝披垂的密度,把装饰从这里移动到那里。在燃烧的烛火间动作,让看的人觉得惊险万分。狄寒生不用看周祖望的眼神也知道他在担心,便开口道:“斐斐,把蜡烛吹灭再弄,不然容易著火。”
斐斐不理他,说:“我很小心的!”
狄寒生见她不听话,走过来强制执行:“著火以前,大家都说自己很小心。”
呼呼吹灭了三根,又伸手掐灭了五根,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瞬间暗淡下去。连带的,也看不清楚远远地坐著的人脸上的表情。寒生心中窒了窒,稍微有些走神,便发觉小女孩也学他的样子,拿手去掐那火苗。他赶紧一把拖住小姑奶奶,央告道:“要把手指弄湿了再掐的,再说我满手老茧,你怎麽和我学啊!?”
斐斐被他拖开,咯咯笑著嚷道:“狄叔叔骗人,你手很软的,哪里有老茧了?我要捏,让我捏啦!”
狄寒生看了眼时锺,道:“好啦,你该睡觉了。”
斐斐闻言大惊,也看了看锺,懊恼地发现果然是睡觉时间了,想想心有不甘,坐地起价道:“你让我把剩下的蜡烛捏灭我就去睡觉。”
狄寒生讨价还价:“嗯,你只能捏一支,去把手弄湿再来。”
斐斐想了想,同意了。
狄寒生一边盯著她玩火,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要在心里打著坏主意啊,比如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点火玩……”斐斐心事被息穿,惊讶地瞪了狄寒生一眼,小声嘀咕著“知道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去睡觉了。
再回到厅里时,寒生看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