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爱的血流不可说,物的余情亦不可说。
当感情美好时,拥挤也是幸福,孩子、丈夫与我挤在狭窄的空间,自有挨紧的甜蜜与热闹,更何况丈夫信誓旦旦将给我们一个宁静无争的家园。我紧抱着这誓言,任孩于的玩具衣物淹到床上来,衣柜一打开总有什物掉下来,我们犹能翻滚嬉笑,写作时依偎着衣柜,挪出一尺见方的空间,在稿纸上创造另一个想象的次元。
为了善用空间,我的衣服尽选那价高质优的中上品,每年还得咬牙切齿淘汰几件过时的旧衣。幸存的几件都是精选,可也华美得像装饰品;譬如一件白色小外套,钉着金色扣子,配上白底紫花的长纱裙,只穿过一次。那一次听说是舞会,到场时发现大家都穿得很随意简素,一时对自己过度装扮恼怒极了,后来只有让它在衣柜中上吊自杀;还有一件樱桃色的麻纱长洋装,布料掺着一点丝质,细看暗闪着珍珠光泽,款式很简单,精采处在后头,活动的系带成X形交叉,从背脊一路爬到腰间,只要抽紧带子,曲线展露无遗。我总以为那件衣服不是我的,是属于另一个浪漫妖娆的女人,一如电影中的红衣女郎,只可远观,不可了解,真想看到某个人穿上这件衣服,暗中跟踪她欣赏她;另有一件黑色绣花V字领长洋装,是居住在美国那一年买的,胸口开得很低,美国的女装大半如此,长度很惊人,踩上三吋高跟鞋还拖地,如此不实穿却流连再三。服装店就在埃蜜莉·狄金逊生前住过的房子附近,后来看她的画像,才明白为什么执迷于这件衣服,眼她穿的衣服十分相似,是新英格兰的黑,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从上世纪延伸到本世纪,倘若衣眼也有魂魄,辗转流离,怕也脆弱得不堪轻触。我供奉那袭衣魂许久,并添购一双黑色缎面镶水钻高跟鞋,水钻沿着X形细带交错,围着足踝闪着泪光,美得令人心碎。有一次盛会,穿上那袭黑衫搭配缎鞋,整个人似乎也变成一缕幽魂,许多人的眼光落在我脚上,水钻确有夺人心魂的力量,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腔,衣缕变得干斤万斤重,衣眼真有魂魄么?它不能忍受轻佻的注视,我在宴会中途就逃走了,锦衣夜行,多么可悲的命运!
我怕别人太注意我,可也忍受不了别人的漠视,真矛盾!这样就很难抓到适切的装扮分寸,我的服装语言就是如此不切主题,失心丧魂。然而,一缕缕衣衫垂挂在衣柜时是如此安适,仿佛已经找到灵魂的依归。谁知道,当我的衣服住下时,我的心灵已然远走。
心灵是漂泊者叛逆者,婚姻令女人的心灵更加叛逆,美丽的衣裳只是暂时的伪装,衣柜也只是最后的栖息地,不久它将以薄纱之翼起飞,随着衣魂飘荡,飞至广漠无人之处。
现在我独自拥有一个大衣柜,体积总有以前的两倍大,只装我一个人的衣服。穿衣不照镜,开橱不浏览,生活变得干净无心,我不怀念以前的华服,只是有时翻到孩子刚出生时穿的小袜子,会趺坐下来呆看许久许久,我真的曾经拥有一个美丽的小婴儿?他痴恋着母亲的怀抱,我痴恋着他的一切,他真是我的?我生的?我养的?还有那些钉满珠子亮片的印度灯笼裤、阿拉伯织花毛披肩、重约一斤的密钉珠花围巾……,那真是我的?我买的?我穿的?
我遗失了一个衣柜,那里有我不忍回首的华美收藏,绮罗往事;还有一袭袭装载过虚荣身躯的锦绣云裳;屈辱的压迫和空洞的誓言。我无意加入家庭权力的角力,女人需要的不是一个床位和些许的衣柜空间,她需要的更多。
有时我想到那双似乎闪着泪光的镶钻缎鞋,当我离它而去,它还在继续行走,以我不知道的步伐,走向我不知道的未来。
摘自《读者》2007年第10期P16
一闪而过的念头
●柯裕叶
有些念头宛若夏末的卷云,无法久待,绝美或凄凉,心头一阵起伏,秋雨一来,散了就散了。树影子细碎纷乱的投影。河边参差青碧的水线。飞鸟长空的悠呜。窗玻璃上的倒影。萤火的明灭。来路不明的旋律。错过了的阵雨。诸如此类,一闪而过的念头。
夏日的尾声一切都宛若一闪而过的念头,某个曾经的空缺已经如同蝉声那样辽阔不可测,不会再有谁在花丛里踱步,也不会再有黄金猎犬在草地上长长的奔跑,不会再有人吹口哨,他们转往林子里去了,在那里有更多的果实和落叶,更适于缓缓的张望,更适于在风中梳理蜷曲的毛发,并且放下伪装。
已经放手的风筝将继续悬挂在树梢,已经漂走的缎带将继续伪装成水草,黄昏的雨不会再扰乱谁的思路,不会了。
然后念头总是留不住,今天想起来,明天就躲在风景,仿佛看见它,又仿佛只是幻影。什么也记不住,可是又明明知道有什么被忘记了。
不知道忘了什么。这是一种不彻底的遗忘。像是哪里来的灰印子,拂不掉。
于是我开始记忆的练习:记住那条桥和白鹭鸶的关系。记住这双鞋和红砖道的关系。记住那一棵柚子树。记得这个风的感觉。记得丝瓜藤的须和篱笆。记那猫的神色。那狗的姿态。这盏灯。那壶茶。
然后它们就如同生命中的时时刻刻,如水一般轻柔婉转地往四面八方流逝了。更久远的细节有时候会像黎明前的梦那样静静浮现,有时候不会。一闪而过的念头有时候是从时间之流浮上来的,它们像沉在深海的船骸,总要过了很多年,才会重新被你忆起。
我不太记得,第一次因为高兴所以买一瓶红酒自己慢慢儿喝是哪一年了,也不记得那酒是醇是涩。不记得第一次因为感动于瓷器的美而买的茶杯是哪一只,不记得第一条桌巾和第一套椅垫,不记得第一次唱到昂贵的红茶是几岁,不记得第一次尝到精纯的巧克力是在何处,不记得第一次在雪里滑倒是在哪个街角,我也忘了从何时开始,我渐渐知道这些小事的意义而且试着记得它们。
我还记得的是,第一次觉得红酒好喝大概是一九九六年份的加州纳帕山谷苏维酿。念念不忘非常想买但始终没买的白瓷杯是柳宗理的设计。我非常喜欢的桌巾是一幅手工白色的爱尔兰风蕾丝钩针。昂贵的红茶也许是在纽约喝的。精纯的巧克力,大概是在日本朋友家里吃过的最令人难忘。在雪里滑倒其实很痛。
我想当时的我必定也是千方百计告诉自己要记得,结果还是忘了,还是让它们沉下去了。也许多年后的哪一天它们又会浮上来,又会在散步的时候乱了步伐,在秋雨里散得宛若黄花。
摘自《读者》2007年第10期P11
一千辆自行车
●吴守春
美国邮政管理局每年搞一次“扮圣诞老人献爱心”活动,这项活动已经延续了82年。
2006年的圣诞老人,花落佛罗里达州彭萨科拉的名不见经传的莱波里诺。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捐的是一千辆自行车。好奇的记者问莱波里诺为何选择自行车作为圣诞老人礼物时,莱波里诺老人说,你们还记得四十年前圣诞节的次日《佛罗里达报》有篇叫做“好人为失主自行车被盗作出补偿”的报道吗?那篇报道说的是:
家住彭萨科拉的莱波里诺和他的儿子相依为命,他的孩子的母亲一年前患重病撒手归天。为了满足孩子圣诞节想从圣诞老人那里得到一辆自行车的愿望,莱波里诺在圣诞节前一天,买了辆自行车,打算圣诞节带五岁的孩子到郊外游玩,结果自行车停放在公园的草坪上不见了,他贴了张告示,告诉小偷他们是多么失望。平安夜,父子俩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只见有一个信封,里面装了200美元。信封里有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每有一个小偷,就有一千个圣诞老人”。这事儿让莱波里诺很受感动。
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后来的几天,他家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好心人送来的十辆自行车。其中,有一辆正是小偷送回的,小偷附了封愧疚的信,说是看了报纸,良心发现,现在,将顺手牵羊的自行车物归原主。
莱波里诺告诉记者:“我只留了一辆,其他车子都送给需要它的人了。”记者又问,你为什么不给你和孩子各留一辆呢?莱波里诺说,我的孩子永远也不会骑车,他是个残疾人,断了一条腿。”莱波里诺沉吟良久,说:“你们也相信当时我真的丢失了一辆车?”这下子,记者们面面相觑,如坠雾里云中。莱波里诺先生说,那个小偷偷的不是他的车,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钱买车。
原来,正如那篇报道所说的那样,莱波里诺当年家里很穷,靠领救济金度日,加之,妻子患病,用去了不少钱,圣诞节快到了,腿脚不便的五岁儿子盼望圣诞那天,和爸爸一起到郊外森林里游玩,儿子幻想着圣诞老人给他送一辆自行车,于是,儿子歪歪斜斜地给圣诞老人写信,诉说了自己和自己家的不幸,提出了想得到一辆自行车的心愿,信写好了,儿子委托爸爸到邮局代发。信发了几天,都没收到圣诞老人的回信。儿子疑惑地问莱波里诺:“爸爸,圣诞老人会收到信吗?会送给我这么珍贵的礼物吗?!”面对儿子澄澈稚嫩的眼神,莱波里诺喉咙哽咽了,点点头,安慰儿子说,当然会的,圣诞老人最同情残疾的孩子了,你耐心地等着吧。眼看圣诞节就到了,可是到哪里弄一辆自行车啊?莱波里诺一筹莫展。圣诞节的头一天,莱波里诺从外面心事重重地空手而归,他先发制人地对望眼欲穿的儿子说,圣诞老人给你送来了圣诞礼物了。儿子兴高采烈地问:“在哪?”他失魂落魄地告诉儿子:“不过,我把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放在公园草坪上,进了趟厕所,就不翼而飞了。”儿子一下子掉进冰窟,信以为真的儿子说,或许是哪位借去用了吧,你何不写张告示,看能不能把圣诞老人给我的礼物找回来。儿子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