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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值漏刻之声,把顾惜朝惊回到现实当中。顾惜朝脸上泛起一个浅浅笑容,清冷如月,寒凄如水。眉梢有严霜晕染,眼中有寒冰凝结。唇角弯出的弧度,狠厉如刀。
原来唐灵叛出唐门,并非单为疗愁,却是为了一株疗愁一生只盛放一次的那朵花。郭离只知玄天七音最大禁忌便是不能动情,却不知,若动了情,唯一抑制的方法便是疗愁仙葩。我一直奇怪,你赵佚对唐灵可谓情深意重,不敢说未曾动情,却没有走火入魔?原来便是拜那奇花所赐。
赵佚,今日我便毁了你仰赖的疗愁,斩草除根,一株不剩!你赵家害得我生不如死,我也不要你死,我要你至亲至爱之人的命,还要毁了你的毕生功力!
14
五人随着唐灵,静悄悄地在花圃中行走。时值凌晨,薄雾在花株上浮动,本来该是朦胧的清丽之美,但或许是因为知道这里的花多数是剧毒无比,看来总有一种诡异之感。
唐灵淡淡道:“小心一点,跟着我走。这里是一个花阵,若被花刺扎到什么的,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唐霞冷笑道:“唐灵,你的本事越来越强了。不少唐门都培植不活的草药,都被你种活了。”
唐灵道:“倾国之力,我要找什么,难道还找不到?”停住脚步,道,“前面就是了。”
唐霞道:“那你为什么停下来?!”
唐灵浅浅一笑,眼波如水。“因为,虽然近在咫尺,但你们永远也不要想看到疗愁了。”
唐霞大震,忽然觉得一阵剧痛,低头看时,咽喉上不知何时嵌了一片树叶。她指着唐灵,喉咙格格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唐灵轻颦浅笑,转向其他三个人,道:“我说了,这皇宫,可不是你们想来想来,想去就去的。”回首笑道,“多谢皇上。”
赵佚自阴影里走出来,唐肖望着身旁四个倒下的人,咽喉都嵌了一片树叶,这份劲力,生平未见。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一向以为自己武功强,却连这人怎么出手的都没看见,四个同门便横死当场。尤其听到唐灵叫他皇上,更是惊得非同小可。
赵佚笑道:“灵儿,你想他怎么个死法?”
唐灵轻笑:“不劳皇上动手,我自己来。”转向唐肖,道,“我知道你还没来得及告诉太君,你们已找到我了。你们也尔虞我诈,各逞心机,想夺我这疗愁。所以,我现在杀你,很容易,太容易。”
唐肖大惊,转身夺路想跑,一枚小针刺进他|穴道。唐肖心胆俱裂,狂呼道:“伤情!”
唐灵格格而笑,道:“伤情虽然细如牛毛,但一入血液,便化在血中,在周身流走。痛吗?想少受点活罪,你还是自杀来得痛快。”
唐肖如何不知伤情厉害,一枚铁针插入自己死|穴,头一歪,死在地上。
唐灵走到赵佚身边,笑道:“还好皇上还得及时。”
赵佚却道:“灵儿,你是在哪里被他们发现的?”
唐灵脸色微变,闭口不答。赵佚脸色一寒,道:“你可是金风细雨楼找顾惜朝去了?!”
唐灵正待回答,忽然皱眉道:“有什么味道?什么烧焦了?”脸色大变,叫道,“疗愁!”冲到花圃旁,猛然停下脚步,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忽然颈间一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低笑道:“娘娘一心想要我的命,如今,娘娘的命,却在顾惜朝手中了。”
顾惜朝手里举着一支火把,青衫飘飘地站在疗愁花丛中。数十棵疗愁已经被灸烧得焦黑,本来的枝繁叶茂,已化为焦炭。顾惜朝的模样恰似人间修罗,眼里的一切一切都已化为不熔的坚冰。
赵佚脸如寒霜,道:“顾惜朝,你真毒。你原来也知道我练功离不了这种花,你一心想把它们付之一炬,又苦于不敢踏入唐灵的花圃。你竟然想到利用唐门高手,趁我们相持之际,进入花圃,把这花烧毁。”
顾惜朝抛下火把,笑道:“皇上,娘娘,疗愁已经被我付之一炬。真是抱歉,不仅毁了娘娘的毕生心血,还会毁了皇上的毕生功力。”
赵佚冷冷道:“你想怎么样?直接说!”
顾惜朝轻笑道:“皇上真是爽快人。不错,还有一株,被我藏起来了。不知皇上要不要?”
唐灵颤声道:“把疗愁还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答应你!”
顾惜朝笑道:“娘娘,你记恨我杀子之仇,你在一日我就一日不安心。你如果愿意用你的命还换这株疗愁,我这后半辈子才不会担心有人一路追杀我。”望向赵佚,笑道,“皇上,当日我劫你儿子,却不敢以此要胁你以命换命。我知道你不会拿命去换的,如果今天是你的爱妻,你可否愿意以命换命?”长剑缓缓切入唐灵脖颈,雪白肌肤上鲜血涌出,刹那间染红了衣襟。
赵佚惊怒交集,喝道:“顾惜朝,你今天敢伤她,我要你死无全尸!”
顾惜朝脸色一变,冷笑道:“皇上三宫六院,倒真对她情深似海啊。好啊,皇上,你就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赵佚怒道:“顾惜朝!你……”
唐灵望了一眼赵佚,眼中尽是凄绝之色。“皇上,你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这株疗愁。”
头颈一侧,湛卢何等锋锐,直切入她颈中,一股鲜血直喷到赵佚面上,衣襟上。顾惜朝大惊,未料到唐灵竟如此决绝,手一松,湛卢坠地。
一瞬间,赵佚像痴了,真真正正地呆住了。搂住唐灵,唐灵口角流血,在他怀中断断续续地道:“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当年……你送我那枝花……我知道,你曾经最爱我,你现在……心已经变了……我宁愿……宁愿这样,让我记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
赵佚的眼泪,慢慢滑落到唐灵面颊上。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当年在花丛中遇上那个俏丽甜美的女孩子,自己就在花丛里摘了一枝送给她。那或许是一生中最美的记忆。
怀中的躯体逐渐冷去。灵儿,你真残忍,你这样洒脱地走,却用这样的方法,要我记住你一辈子。你何苦,何苦,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我是不会忘你的,你何苦要赔上自己一条命?
顾惜朝,若非遇上你,我想我今生不会除灵儿外,不会爱上别人。
我爱上你,却送了灵儿的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后悔。后悔我不该一次又一次放任你。我后悔了无数次,无数次,这次,却是最心痛的一次。
我不知道,我爱唐灵多少。至少我对她动了情,至少,她当年不惜叛出唐门盗疗愁来救我。至少,不论我是皇帝还是王爷,哪怕是无名小卒,她都会守在我身边。也许我并非爱她,只是,早也习惯了她在我身边的感觉。
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失去你了。我的身边,再不会有你巧笑倩兮,再不会有你妙语如珠。我失去你了,永远。
赵佚的眼中,似已成了一片死灰色,空茫,而绝望。让顾惜朝的心,也沉了下去。“惜朝,自从你那次逃出宫时,我便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折磨他,应该对他好。我折磨你,只能让你越来越恨我。反正,江山是沦丧了,我母亲是死了,我再怎么伤害你,也无济于事。甫儿之事,若是换了我,当时的反应恐怕也是跟你一样,我激怒之下打了你五掌,让你经脉俱碎,苦捱了一年,这也算抵消了罢。我带你回宫,没碰过你一根头发,你还要我如何待你?你却害死了我妻子,顾惜朝,你实在是自作孽!”
顾惜朝强笑道:“皇上,你难道不要那一株疗愁了?”
赵佚淡淡道:“真的有那一株吗?我怀疑。唐灵方才带人进入花圃,你有时间掘一株藏起来?即使有,顾惜朝,我也不要。你之所以有恃无恐,不过就是想凭这株花,来换你的命。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不可能,我就拼了不要这身功力,我今天也要你付代价!”眼神茫然,道,“其实我练武也不是自愿的,你见过哪个皇帝练武练到这个份上,毁了就毁了,我已经无所谓了。”
赵佚把顾惜朝拉到身边,扳过他的脸,道:“看仔细了,认清楚了,你眼前的花。”
顾惜朝只见还是那片矮矮的被烧得光秃秃的枝干,上边生满了粗细不等的尖刺。“不过就是被烧死了的疗愁,还有什么可看的。”
赵佚道:“没错,枯萎之前的疗愁。顾惜朝,我倒想看看,是你毒,还是疗愁毒。”
顾惜朝闭了眼睛。又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漆黑的长夜。长夜漫漫,永无边际。
赵佚虚劈一掌,顾惜朝身不由己,摔入了那苗圃之中。千根万根花刺入体,宛如万针齐刺,然后剧烈的痛感慢慢透入骨髓,竟如万蚁啮咬,万箭钻心。
赵佚已唤来李忠,吩咐道:“将皇后遗体在花圃中怡心亭供放。辍朝三日,以悼皇后。”
顾惜朝咬牙苦忍,到了后来,疗愁天下至毒,弥漫在全身,浑身抽痛得完全无法忍耐,惨叫出声。整个人在花丛中翻来滚去,双手乱抓,直把手更刺得鲜血淋漓。
不,我不怕你千刺万刺入体,也不在乎流血。可是,这是什么痛法?像剥了我的皮,一刀刀地在刮我的骨头!要把我的骨髓挖出来似的痛!
赵佚听得他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却面色淡淡如常,吩咐道:“焚香。”
袅袅琴音,清悦如珠。伴随的却是顾惜朝的惨厉叫声,李忠实在不知道,皇上怎么能在此境弹琴,且琴声平和冲淡,既无烟火气息,也无杀伐之意。
李忠心下不忍,当日他便因那画中女子,放了顾惜朝一马。好歹也服侍过那女子一场,确实是个好姑娘,也不忍心看她的儿子如此结果。偏偏造化弄人,该来的终归是躲不过的。
赵佚道:“等他要死了的时候,再来回我。以他之能,撑个两三日不是问题吧?”语气平淡,直听得李忠暗地里倒抽一口凉气。
赵佚轻抚着唐灵如同沉睡的容颜,眼中有泪光闪烁。
灵儿,我为你抚琴三日。你在天有灵,应该能看到,我已守了与你之约。初遇之时,你曾对我说,如果有人敢伤害你,我会怎么做?
我说,你要怎么做,便怎么做。你娇笑着回答,疗愁最毒之时,便是开谢之时,枯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