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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对面望去,瑄分尘贴在水晶上,木木的看着他。
大脑的缺氧令他的思维变成片片,一瞬间想到两人少年时,又想,难道自己错算了……
袖子一动,瑄分尘微醒,是上官谈笑。他低声道:“分尘,打破吧!现在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瑄分尘看他,上官崳徊槐堋
瑄分尘会怪上官么?未必,他顶多是自己伤心透顶。他总是那么厚道,替每个人考虑周全。若换成姬任好,还不知在心里想什么。这样的人不对他好,那又要对谁好呢?
“楚峥嵘你反了——!啊!”
石室上金巧巧忽然凄厉,轻微一声,有人跌在地上。
啪的一声,水晶壁忽然炸裂,满屋洪水涌过来!瑄分尘措手不及,猛然接住这不知是悲剧是喜剧的礼物,被姬任好直接压到墙上,差点去了半口气。上官尤其可怜,他准备开墙,站的最近,和萧史来了个头撞头,眼见半昏了。萧史则给淹的半死不活,拽住上官直翻白眼。几人里竟是姬任好最完好,除了稍稍划破几处。
瑄分尘用力把头转过来,看见水面逐渐下降,一会下到小孔里,无影无踪。
辚辚一声,头顶滑开,清冷声音道:“器部掌主楚峥嵘救主来迟,罪该万死。”
是那个白的像雪的少年!
姬任好扶起几人,道:“戴罪立功,便不为罪。”
楚峥嵘神情不动,额上却有细汗,道:“阁主请快上。”
六部中他是唯一没有武功的,全靠机关取胜。因为他自小孱弱,稍一动就心悸,十岁起没下过轮椅。否则梅袖手也不会相信他!
姬任好来金碧辉煌,纯粹是与他通消息……因为楚峥嵘是绝对的机密,连其他掌主也不知他是何人,只有若颦略知一二。又因为绝密,楚峥嵘不会与姬任好以外的任何人接头!这是姬任好亲自来的原因。
暗道中鲛人的二十万两,其实是约定二更相见。不过金巧巧太快,完全打乱了计划!有她在旁,楚峥嵘不敢露骨,在画舫边暗示瑄分尘有埋伏,可惜对方不解。后四人落入敌手,他不动声色,扳动机关,当场射死金巧巧!
姬任好扯人过来,却听见一声微弱金铃,警觉不对,石板忽然碰的一声,又完全关上!
上头一声闷哼,又一声女子惨叫,金铃声乱响大作!
有一个女声喘着气,咯咯道:“楚峥嵘,知道我是谁么!”
少年声音微弱,道:“金巧巧……?”
女子低笑道:“你以为每天身边的都是她?你错了……金巧巧,其实是两个人。”
“……我看出来了……她金铃戴在左耳,而你是右耳。”
女子显然伤重,但似掐住了少年要害,声音徐下来:“你怎么早看不出?门主手下双姬,双姬双姬,只有金巧巧一个,你就不奇怪?”
楚峥嵘冷冷道:“我怎么知道另一个也在这里?”
女子笑道:“也不怪你,我比金巧巧聪明了何止一倍?告诉你,老娘金双双。”
萧史听到这里,苦笑道:“梅袖手的安排实在要命……你的部主是不是早被发现了?”
楚峥嵘没说话,金双双接道:“那倒不是,其实我一点也不怀疑他,只是不放心!而且我们两人一化的计谋,用了一生了。”
萧史道:“你也挺可怜的!”
金双双大怒,道:“谁在谁的手里,谁比谁可怜!”
“你空负智谋,却一辈子背着金巧巧的名,你不可怜?你一辈子都是别人的一半,你不可怜?”
“是啊——但她死了。”
金双双大笑:“我知道有这一天,但不知道是可惜还是高兴!”
萧史又道:“高兴什么?梅袖手要的是双姬,只剩一个,你以为他会重视你么?”
金双双狞笑道:“你也不要搞错了,门主不要半时辰便到,一举擒抓五个,他不重视我,重视谁?”
忽然有一声轻微的,咯。
金双双厉喝道:“你做什么——啊!”
又一声低喘:“楚峥嵘……我,我不会放过你……”
姬任好正专注,手上一热,低头看,是一滴鲜血。头上石板缝里渗出一道红,越滴越快。
上头传来爬行声,不止一人,而是两人。几人在下面听的清楚,分明是爬着追的地步了。姬任好忧楚峥嵘心悸发作,不过这次,真是束手无策!
一声衣帛撕裂,几下踢打,指甲轻微在墙上一刮,就落下去了。
又一刮,又落下去。
萧史低声道:“他,他试图扳机关。”
渐渐没了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萧史隐有不祥,道:“如果……”
如果楚峥嵘身亡,谁能救他们出去?
头上石板咯啦一声,徐徐滑开。
众人大惊复大喜,姬任好当先纵上,见金巧巧倒在墙角,金双双横卧地上,气息已绝,右手还抓着楚峥嵘的脚。楚峥嵘倒在她前面些,贴着墙,一条衣带从手里穿出,挂在墙上的双环石把手上。
“峥嵘,峥嵘?”
姬任好一蹲下身,不敢动他,先在颈后按了按,确定还有脉动。随后在他腰间一摸,到手一个锦囊,回手一抖,倒出一堆药丸来。红色的,带着苦香。
喂了一颗,掂掂又喂一颗,才把楚峥嵘抱起来,低喝道:“梅袖手就到,我们快走!”
瑄分尘皱眉道:“你可知道路?”
来路自然知道,但不能走来路,定要隐秘小路,越短越好。姬任好望楚峥嵘未醒,踌躇中有声音道:“我知道。”
几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毕云生!
他自从进岛失踪,一直没出现。此刻黑眸如电,闪出身来,道:“从左边走!我打通了几面墙,这条小路直接通向岛后,有船在等,小心就不会撞上梅袖手!”
姬任好刚动,楚峥嵘醒了,微道:“阁主……稍等。”
他半闭着眼睛,一字字慢慢道:“我早就准备好一处机关,在我房中,一拉动它,岛下闸门将开启,洪水灌入,金碧辉煌毁于一旦。”
单是去了金巧巧金双双加一个楚峥嵘,算不得大损害,大不了梅袖手再换人。想想这一座穷奢极欲的岛屿,换得多少血汗金银。
姬任好顿住,道:“开闸者必须留下,不是同归于尽?”
楚峥嵘咳了两声,笑道:“峥嵘是那种人么?我房间书桌下有一条暗道,直接通向地面!”
姬任好颔首,目光一扫,瑄分尘却先道:“我去罢。”
他对毕云生道:“烦你带他们出去!”
上官谈笑微皱:“一个人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还有脱身的可能。”
瑄分尘也就答应了,楚峥嵘自然是不想姬任好冒险,这边又知道瑄分尘是谁,道:“瑄隐者且慢……从右边下去,第五个口子向左转就是我房间。房里布满机关,你到门口之后,按三白七黑的步数踩砖块,到书桌前时,把中间抽屉打开,最里面有个日冕,那是机关。向右拨到辰时,向左拨到戌时,再往下一按,房里的所有机关都会停止……你到书柜后面,墙上有个暗柜,柜里是石头把手,往上一推,闸门就开启,逃跑的暗门在书桌下!”
楚峥嵘说的很明白,瑄分尘应了,同上官下去。毕云生塞给他一张地图,告知见面地点,带着姬任好和萧史走了另一条路。
楚峥嵘一下说话太多,有些回不过气,姬任好给他揉着,他缓缓笑了,道:“时隔多年,阁主还是记得属下药放在哪……”
两人疾奔向下,只要知道了路,金碧辉煌也不算迷宫。楚峥嵘房中地砖果然是两种颜色,按规矩走到桌边,拨了日冕。立即找到暗柜,石头把手蓦然出现。
瑄分尘抓住它,用力向上一推,轧轧声顿时响起,一串越来越远,隆隆越来越大,同时石桌下有声。
门口一声嘶哑:“哪里去!”
瑄分尘一回头,青铜鬼面近在咫尺!
上官一抬手,刷的衣袖去了半截,臂上一道半寸深的口子滴滴答答,踉跄退到桌前。一女子灰衣紧身,铮然闪亮,双手套着近二尺长的刚爪,爪尖尤有血迹。
强敌袭来,他们可不想淹死在这里。
见瑄分尘一剑将两人逼退,上官趁机摸到日冕,反着转回来。
女子踩住一块白砖,砖顿时下沉。她立感不对,头上嗖嗖无数,一阵寒星射到!所幸反应够快,刚爪立挥立挡,一翻身,地面叮叮叮出现了无数小洞。落地时,踩在黑砖与白砖之间,地上刷的一下,开了一个洞口。她甫落下无处借力,竟直直落下去!
刚爪咯哒扣住地面,灰衣女子撞在洞壁,悬挂住了。
她才松下心,头一低,就见洞底一阵粉红烟雾弥漫上来,脸色惨变。楚峥嵘房中机关无数,机关中用的毒,难道会好东西?
一柄长剑伸下,挑住她的后领,将人一送,女子借力翻身,嗖的窜上了墙壁,就此贴住了!
救她的是铜面,他站处恰好没有机关。伸剑救人,下盘功夫毕竟好,稳稳未挪一步。他道:“灰蜘蛛,不要下来了!”
灰蜘蛛狞笑一声,在墙壁上攀爬如飞,竟如履平地。她除了手上一对刚爪,肘部,膝部,足部,腰部,全都弹出了小刚钩,每一步都嵌入墙壁里。她轻功又好——能攀在房顶者,轻功岂能不好?
她陷在坑里时,瑄分尘就催上官,道:“快走暗道!”
上官趴下去,又起来,一脸苦相:“好像在我扳日冕时……门又关上了。”
两人相对无数黑线,竟无语凝噎。
“要不,再拨回来?”
上官表态道。
“还没打败他们,就被洪水淹死了……”
“那,我们冲出去?”
上官再次建议。
“会不会被机关射死……”
瑄分尘实在很头痛,这两人干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呢?
灰蜘蛛已飞速爬来,瑄分尘开始怀念换剑的时光,如果是天阙,就可以把她的刚爪啥全划断。铜面不敢轻动,仍然站在原地。
瑄分尘低声道:“冲出去,我找到踮脚的东西了。”
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