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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升迁大权向来把持在刘国丈之手,他肯如此擢升一个人,除非此人曾经为他立下大功。记得爹爹书信中曾说,他十六年前与刘国丈结下深仇,难道……难道……爹爹兵败被擒、蒙受不白之冤、皇上下旨抄拿孟府满门,所有的这一切,竟都是刘国丈在幕后操纵的结果么?”
越想越觉大有可能,心下暗道:“这一切此刻不过是我自己的暗自揣测,日后自当寻找证据。倘若刘国丈真是这一切事件的幕后主使之人,孟丽君无论如何,也当为父报仇,为天下人除此一害。”
转眼到了六月间,梅雨季节日日下雨,难有晴天。孟丽君闭门读书数日,这日午后,见艳阳高照,是难得的晴好天气,一时动了游兴,只带荣兰一人,出门信步向西行去。
行不多久来到西凉湖畔,但见绿柳拂岸、花团锦簇,湖水潋滟,阳光照耀之下,湖面腾起阵阵水雾,折射出七彩光芒,令人美不胜收。孟丽君分花拂柳行来,对眼前美景赞叹不已。一路之上,不时有人对她侧目注视,也有人走得远了仍然频频回顾。孟丽君自恢复本来面貌之后,于旁人惊喜赞叹的目光见得多了,全不以为意,依旧神色自若,自顾自欣赏眼前湖光水色。
忽然前面传来锣鼓开道的声音,不一会,两名衙役一面敲锣走来,一面高声叫道:“梁太师奉圣旨南巡,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若有人身负冤仇,可上前拦轿鸣冤!”两旁路人早已避过一旁,让出大道。
孟丽君蓦地听到“梁太师”三个字,不由一惊。记得爹爹每回提起当朝梁太师,总是赞叹不绝,说他从前辅政十余年,使得朝政清明、上下归心,李延亭方不敢贸然树起反旗。如今他年岁已高,又大权旁落,前方战局未定,他以堂堂当朝太师的身份,怎会万里迢迢地出京南巡?
又听到“若有人身负冤仇,可上前拦轿鸣冤”这一句话,心头如被一柄大锤重重敲落,脑中飞快闪过一念:“我何不就此上前拦住太师大轿,为爹爹申明冤屈?太师贤明,定能为我作主,为爹爹昭雪不白之冤。”这念头一生,想到爹爹为叛军所俘,生死不明,却惨遭诬陷,心头一股激愤之意上涌,头脑发热,竟冷静不下来,只待太师大轿近前,便上前拦住申冤。
正翘首期盼间,两顶轿子已到二十丈外,前面一抬八人官轿当是太师所坐,后面一顶四人小轿,想是随行官员。孟丽君心中微觉紧张,手心捏出了汗。
忽然从人群里走出一人,跪在大道当中,双手高举状纸过头,叫道:“草民有冤,求大人明察!” 路人一阵喧哗。当先一人喝道:“止轿!”上前几步,从那人手里接过状纸,回到太师轿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太师揭开轿帘,收了状纸,吩咐几句,孟丽君隔得甚远,听不清说些甚么,也看不见太师面容。
先前那人得太师吩咐,向拦轿之人高声道:“太师接了你的状纸,你且随轿同行,到武昌府开庭审案,被告、证人日后再传。”那人磕一个头,站起身子,跟在轿后。
孟丽君听到“被告、证人”这几个字,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泼下,头脑立时清醒冷静下来:“我此时拦轿申冤,一无状纸,二无丝毫证据,被告是谁还未可知,如何申得了冤、报得了仇?太师纵然贤明,只怕也难以为我作主。我此刻还是朝廷钦犯的身份,若贸然上前,岂非自投罗网?不但以前种种化作流水,更要连累义父全家。此事该当从长计议,切不可一时头脑发热,鲁莽行事。”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小心谨慎,看着那两顶轿子从身旁走过,慢慢去得远了。
荣兰一直站在孟丽君身后,不知她脑中天人交战,见轿子去得远了,路人各自散开,悄声说道:“我猜那后面一顶轿中坐的定是女眷,方才那轿子经过时,一阵风来,飘过淡淡香气。”孟丽君当时心事繁杂,哪里顾得上留意风中是否飘有香气,闻言白她一眼,说道:“太师夫人早亡,又不曾纳妾,女儿也出嫁了,哪里会有甚么女眷?那轿里自是随行官员。”荣兰见公子方才还好好的,这一会子便心情不佳,也明白她心思,不敢多言。
经历此事,重新勾起旧事,孟丽君再无游兴,二人折转回府。晚间说起所见所闻,康信仁道:“老夫早得消息,太师奉旨南巡,一则探察各地战事、安抚民意,二来湘赣一带久旱无雨,沿路视察灾情。如今想是进行得差不多了,正待打道回京,顺便接纳百姓申冤告状、考核地方官员政绩。可惜他老人家只是路过我咸宁县,并不留宿,否则为父定当投上拜贴,带你前去拜见。老夫虽无心为官,对太师的人品德行,却是敬仰得很,可惜缘悭一面,不免抱憾终身。”孟丽君听他这话与爹爹从前所言颇为相似,不同的是爹爹曾经得见太师一面,一直引为幸事。想到至今尚不能为爹爹申冤,心中一酸,说不出话来。
康信仁看她一眼,以为她心中恼怒,解释道:“这些消息不是为父不肯告诉你,只是秋闱渐近,恐怕扰你温课,你不会恼了为父罢?”孟丽君说道:“义父说哪里话。只是孩儿便说句狂妄的话,区区秋闱还不放在我眼里,孩儿如今预备的乃是明年春闱会试。”
康信仁一惊,随即释然。他听妹丈私下赞过数次,说道君玉之才乃是仙才,胜过他不知多少倍。这两个多月来家中访客无数,先前来人还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其间也有几个准备乡试的秀才,与她略一交谈便对其人品才华盛赞有加。到了后来,大多访客反是慕了“郦君玉”的才名而来,或者向她请教功课,或者央其修改文章。人人都道她才高八斗,今科秋闱必定高中,定是武昌府的头名解元无疑。此刻听她自己也说秋闱能中,知她言外之意,说道:“既如此,日后再有消息传来,为父尽数都告诉你。”孟丽君道:“多谢义父。”
却说康信仁当日回府不久,便已着手为孟丽君准备捐监事宜,因爱惜她人品文采,凡事都要予她最好的。封了一百零八两捐银及一封书信,细述了她的姓名年貌,入了湖广武昌府咸宁县籍,将履历封在信内,唤来管家康全,命他次日黎明便即动身进京,将书信及捐银交付京中好友俞智文,请他代为捐纳监照。
到了七月初,康全回转咸宁,果然不负重托,带回监单,康信仁大喜。孟丽君收好监单,随口向康全问道:“你在京里的这些时日,可曾听闻有甚么趣事?”康全想了想,说道:“趣事没有,小人倒是听说了有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康信仁来了兴致,问道:“甚么大事?说来听听。”
康全道:“老爷自然知道今年春天里的那件大事,听说云南孟提督降了叛军……”孟丽君端起桌上茶杯,宛如毫不在意的模样,耳朵却竖了起来,一字不漏地听他说道:“……当今皇上龙颜大怒,命钦差去昆明抄拿他家眷。不想这位孟小姐事先得了风声,散尽家中下人,自己也逃了出去,等钦差到时,孟府已空无一人。老爷应该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路坐船回府,沿岸到处可见悬赏捉拿那孟小姐的告示和画像。”
康信仁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老夫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告示时,那孟氏已经出逃了十余日。当时老夫还想,一个官宦千金,平日自然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等苦楚。只要在逃一日,这告示便张贴一日,众目昭昭,自然过不几日便会教人认出,拿了去领赏。不想又过了十数日,各地的告示仍在,那女子依旧未被拿到,这倒有些奇怪了。你说的大事,莫非她如今已被捉拿在案?算来也有四个月了,这女子竟能在朝廷漫天悬赏之下躲藏四个月,果然有些计谋。”
康全不敢打断他话语,待他说完,方道:“启禀老爷,小人方才所说的大事并非这个,那孟小姐至今仍无下落。”孟丽君瞥见康信仁闻言脸上微微一红,心中七分自伤,却也有三分好笑。康信仁干咳一声,催道:“不相干的事就不用混说。快说究竟是甚么大事?”
康全道:“是,小人多嘴,这件事确与那孟小姐毫不相干。原来当日降了叛军的,除了那云南孟提督之外,还有一位姓卫的总兵,皇上下了圣旨,两家都要抄拿满门……”孟丽君闻言一惊,手指微微颤抖。她一直以为被诬陷投敌的只有爹爹一人,没想到卫总兵也同在被诬之列。从前曾隐约听爹爹提起,卫总兵膝下亦只有一女,名唤卫勇娥,武艺精湛,技压须眉,乃是女中英豪。自己与她只是神交,却无缘会面。难道说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被朝廷投入大牢了么?
凝神听康全说道:“……当日孟府有人事先通风报讯,卫府却没有。钦差将卫府团团围住拿人,却有一个青衣少年,手持一杆长枪,率七、八个家人冲出,一百多名全副装甲的御林军士迎上前去,竟然拦不住那为首少年。钦差知卫总兵只有一个女儿,猜想那少年是他随从部属,既拦不住,也就任他冲出。将其余抗旨人等尽皆格杀,卫小姐及家人仆妇都被锁入囚车,送入京城大牢……”说到这里,孟丽君联系他前面话语,已然猜出他所说是何“大事”,不由惊喜交集。
果听康全续道:“……那卫小姐在大牢里认罪画押,朝廷旨意,本待秋后问斩。不料这时,竟有人揭发出来,那‘卫小姐’乃是丫鬟假冒的!”康信仁大惊道:“甚么!竟有这等奇事?那真的卫小姐呢?”康全道:“那位一百多名御林军士都拦不住的青衣少年,便是女扮男装的卫小姐!”康信仁“啊”的一声,半晌不得言语,过后才由衷赞道:“天下竟有这等奇女子,果是一等一的巾帼英雄!其女若此,其父会是投降叛军的贼子么?”最后一句话说得甚轻,几不可闻。
康全又道:“老爷说得是。审问得真相后,几位大人都惊呆了。不知怎地,这件事情竟然流传入民间,京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