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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对于圣龙人来说,似乎非常不利。
暹罗和吴哥这两个宿敌,突然一夜之间成为了盟友,在交趾王室余党的帮助下,一举将驻扎的岭南军击溃。
动乱的形势转而波及到了刚刚复国的万象王朝,和已经归顺了圣龙的缅邦,一时之问,这些国家内的强硬派,纷纷袭击亲圣龙派,整个西南半岛都陷入了反圣龙的狂潮之中,这便是坐镇大理的雅龙所面临的形势。
原本,按照风雨的授意,雅龙的任务只是出兵,将溃退的岭南军收编并撒入大理,同时稳定大理的局面,等待援军即可,但是一个意外,让雅龙选择了这场并无多少胜算的决战。
那就是携家带口、前来交趾发展的圣龙移民。
根据风雨的承诺,再加上之前高凤阳等商贾,在印月半岛获利颇丰的战争投资,因此当圣龙帝国的势力进驻西南半岛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欲图收回投资并寻找暴富机遇的商团,和怀抱发财梦的平民。
可惜,西南半岛不是印月半岛,接防的岭南军虽然慑于风雨的强大,履行著战争投资的回报,但是却无法抵御敌人突如其来的攻击。
结果,官员和大商人们或者可以跟随著军队撒出,而那些拖家带口小本经营的民众,却成了交趾复国者们发泄仇恨的对象。
“圣龙男儿岂可坐视父老遇难而袖手?”
在一片蜂拥北上的逃难人群中,独臂的圣龙将军和他为数并不多的军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七千对七万!
七千碧蛇军团和溃退的岭南军将士组成的军队,和七万暹罗、吴哥、交趾联军,在距离交趾王城北面一百多里处相遇了。
“痛快,七尺青锋饮敌血,一片丹心托日月!”一身儒衫的书记官江苇,浑身上下散发著书生的狂狷。
“如此精采,怎可少了桓某?”
为情所困的参军,此刻竟也因临战而精神抖擞。
“好兄弟!”雅龙的眼眶有些湿润。
迎击的决定,如果从理智的角度看,绝对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的鲁莽,而且还违抗了军令,为一般将领所不取。
雅龙自己也不知道,将这七千男儿带到如此危险的境地,究竟是否正确?他只是知道,作为圣龙军团的一名军人,他不可能丢下这些百姓逃生。
“圣龙男儿岂可坐视父老遇难而袖手?”
这句话便成了雅龙的理由。
也成了追随雅龙而来的七千将士们的理由。
“出击!”
隆隆的战鼓声中,处于劣势的圣龙军,竟然未等前方的敌军出动,便已经发起了主动的攻击。
箭矢如雨,枪缨成林。
由于昔日南征军的主力,自从当初北上增援风雨之后,一直没有调回,直到西南战事爆发,风雨方才命令正准备征讨呼兰的蒙璇率部匆匆南下,因此雅龙的部下,几乎没有什么战马,自然也就组织不起风雨军赖以取胜的骑兵突击。
然而,列成方阵的长枪队,在箭矢的洗礼之下,却丝毫不惧一迈著坚定的步伐,迎著对面的敌阵,整齐地前进。
从百步到十步,从十步到贴面,激烈的战斗终于爆发。
在雅龙的指挥下,圣龙大军抢占了有利的地形,以有限的所部正面迎击十倍于己的敌军,最大限度地化解人数上的劣势。
总是一个人倒下了,又有另一个补上。
尸体慢慢堆积,鲜血遍流大地,蓝天也在硝烟中变得浑浊,日光更是躲入云彩渐渐黯淡,唯有惨烈的厮杀声,始终都响撤天地。
依靠两旁山丘和树林作为屏蔽的圣龙军团,以留守在大理和交趾的碧蛇军团将士,作为战斗的主力,他们在雅龙的训练下,早就熟悉了这样的战法,训练有素、从容不迫。
第一排的战士,全力以赴的和正面的敌人交锋,而将自己的左右两翼交给了身旁的战友。
第二排的战士,则随时准备踏前一步,坚守战友倒下的阵地……
整个战线就彷佛绵延不尽的江水,让人兴起无法突破的无奈。
“杀!”
冲杀在第一线的桓炎,自己也不知道已经折断了几把枪,平添了几道伤。
自从那个雨夜,亲眼看见让自己铭刻一生的,那一双明亮有若星辰、深邃有若汪洋、闪烁著清纯和活力的眼睛,在自己利剑之下永远地紧闭,桓炎便觉得心若死灰,也许只有烈酒和如今血腥的杀戮,方才能够让他暂时躲避灰色的阴霾。
正因为如此,他以无比的执拗坚持投入到前锋营中,祈求在杀人和被杀间,寻觅到心灵的静寂。
一次次地搏杀,一回回地冲刺,拧第一排中央的桓炎,便犹如修罗一般,浑身浴血、满脸狰狞,他的存在,令敌人胆寒,令部下振奋。
然而此刻,当他将手中的长枪刺透前方一个敌人的咽喉,还未及收回之际,自己的胸膛便已经和前方接踵而来的、一支冰冷的长矛亲密接触。
死亡,比任何时候更加贴近桓炎,圣龙南征军的参军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泰然的放松。
这一刻,时问似乎停滞,无论是风雨军的霸业,还是圣龙帝国的盛衰,都已经不再重要,许多如烟往事浮现心头。
有第一次杀人时,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敌兵,临终前恐惧绝望的眼神,也有后来战场上,战友痛苦婉转的呻吟;有和雅龙等袍泽立誓振兴圣龙、沙场建功的飞扬,也有兵败撒退时茫然不甘的愤恨。
而最多的,却还是那一双,虽然只是刹那相逢,却已经永远留驻心底的眼睛,那“双此刻已经永远远离了人间的眼睛。
“将军……”
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传来的是身旁战士的虚弱的呼唤。
桓炎定睛一看,却见身旁的战士,不顾自身的安危,在那支长矛深入躯体之前,抢先斩设了那个敌人,付出的代价则是被面前的长矛所洞穿。
“该死!”从死神手指缝里次侥幸逃回的桓炎,悲愤地怒吼一声,用尽生平力气,拔出了插入敌人尸骸的长矛,继续战斗。
而此时,身为全军主帅的雅龙,也同样处境狼狈。
“持盾结阵!”
雅龙不得不承认,虽然只是西南的弹丸小国,但是这一次的反圣龙联军之中,显然有十分杰出的将领在坐镇指挥,因此当正面激战正酣的时候,联军的精锐便已经巧妙地,迂回到了圣龙军队的侧后,发动了有条不紊且犀利无比的攻击。
对于这些熟悉丛林的西南半岛人,茂密的树林成了他们纵横的天堂,神出鬼没的出击,只在片刻便让圣龙人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地退出树林,结果却是失去了原先狙击敌人保卫两翼的有利地形。
至此,雅龙企图巩固两翼,藉助正面战场不能够充分展开兵力的地理特点,发挥己方持久善战的长处,拖垮对手的企图彻底破碎。
“希望桓炎这家伙不会太早倒下!”
苦笑著,独臂将军唯有将自己原本用作最后突击的预备队,全部投入到了侧后翼的战场,以应付从树林里面和山丘背后,越来越多蜂拥而来的敌人,而这也就意味著,在正面第一线迎击敌方主力的前锋营,将不再有后续的支援。
虽然在战前,雅龙便将自己的卫队充实到前锋营,再三叮嘱这些精锐的勇士,保护好自己的这位表哥,但是如今,雅龙还是不免为了桓炎的安危而忐忑。
只不过,越加严峻的战事,让他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面对著已经成功地完成包围圈,并且开始收缩的敌人,圣龙兵马逐渐被挤压成了一团。一如果还有什么让雅龙满意的,那就只有因为自己的奋战,总算给那些逃难的百姓,赢得了十分宝贵的时问。
~第三章 再起波斓~
“哈哈,看来圣龙人在劫难逃了!”
布哈颇为满意地注视著眼前的战局。
在他的面前,暹罗、吴哥和交趾的联军,已经将圣龙人团团包围住,尽管这些该死的中原人,如今依旧负隅顽抗,给联军造成不小的伤亡,但是很明显,战斗的结果已经昭然若揭,对于拥有绝对人数优势,和逐渐占据了有利地形的联军来说,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
“哼,七万对七千,这样的胜利有什么值得炫耀?”
便在这时,一道冷哼,连同令人扫兴的声音传入了布哈的耳畔。
“混帐东西!”
布哈佯作没有听见,心里却满是恼怒。
他不用转头便明白,不和谐的声音一定是发自苏迦,暹罗王的亲弟弟,如今联军的最高统帅。
作为吴哥王朝的将军,布哈对于暹罗人从来都没有好感。
这是两个敌对的国度,战争遗留下了仇恨,而当年暹罗人入侵、被焚毁的王都废墟,更成了每一个吴哥人心中永远的耻辱和创痛。
如果不是惧怕圣龙军团强大的扩张势头,将危及王朝的统治,如果不是卑躬屈膝的交趾人,列出了令人眼馋的条件,如果不是麦坚人的金钱和舰队,布哈死都不会愿意和一个暹罗人并肩作战。
可惜,论身分,苏迦是暹罗的亲王,占据联军半数人马的暹罗军的统帅;论能力,苏迦是西南半岛有数的名将,这次反攻圣龙、击溃岭南军,更是全仗苏迦的谋略,因此,布哈不但要和这个进罗人并肩作战,还不得不屈居在这个可恶的进罗人之下。
“天神保佑!让这个可恶的混蛋,立刻从马背上跌下、摔死!”于是,恶毒的诅咒,在吴哥将军的心底里萌发。
布哈的诅咒,并没有完全的灵验,至少他身旁的暹罗亲王没有摔死,恰恰相反,他正好好地端坐在马背上。
不过,随著一阵夺人心魄的战鼓声自远处传来,无论是布哈,还是苏迦,都如同胯下急躁,不安的战马一样,心底涌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骑兵!圣龙人的骑兵!”
铁蹄阵阵,战鼓隆隆,尘烟飞扬,人声鼎沸。
西南半岛的联军官兵,很快便发现,正有一支全副盔甲的骑兵,从北滚滚而来。
这些骑兵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