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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定桥是几百年前建筑的,其构造方式同中国西部深水江河上所有其他的桥一样。16条长约百米左右粗铁链横跨河面,两头埋置在两岸石砌的桥头下面用水泥胶接的大石堆里。铁链上捆着厚木板,构成通行的桥面,但在红军到达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些木板有一半给抽掉了,从岸边到河中心只剩下光溜溜的铁链。在东岸的桥头,敌人的一个机关枪阵地正对着他们,它的后面是由一团白军把守的阵地。这座桥当然是应该被毁掉的。但是四川人对他们的极少几座桥很有感情;重建不容易,而且又费钱。单说这座泸定桥,据说是由“十八省捐款兴建的”。而且无论如何谁能想到红军会发疯似地试图从光铁链上过河呢?可是红军却偏偏这样做了。不容耽误。必须在敌人增援部队到达以前拿下这座桥。这一次也号召自动报名。红军战士一个个站了出来,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从这些报名的人中,挑选了30人。他们把手榴弹和毛瑟枪捆在背上,用两只手交替抓住铁链,摇摇晃晃地向前移动,很快就窜到了奔腾的河流之上。红军的机关枪嗒嗒地向着敌人的工事怒吼,子弹倾泻在桥头堡上。敌人也用机关枪回击,狙击手对着高悬在水面上逐渐向他们逼近的红军战士射击。头一个战士中了枪,掉到下面的水流里;第二个也掉下去了,接着是第三个。但是,其他战士越来越接近桥中心,那些没有被抽掉的桥板多少起到保护这些敢死队员的作用,敌人的大多数子弹从他们身边擦过去,或者打到对岸的悬崖上了。四川人过去也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士——他们当兵不是仅仅为了混饭吃,他们是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去争取胜利的青年人!这些迷信的四川人在想:他们是人吗?还是疯子或者是神呢?白军士兵本身的士气是否受到了影响?也许他们放枪不是为了打死对方吧?也许他们当中有些人还暗中祝愿这些红军达到目的吧?最后,一名红军战士从桥板上爬过去,打开一个手榴弹,十分准确地把它扔到敌人的工事里。白军军官发急了,下令把残存的桥板抽掉,但已经太晚了。更多的红军战士爬到他面前来了。敌人把煤油扔到桥板上,桥板开始燃烧起来。这时,大约有20名红军战士用双手和膝盖匍匐前进,把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扔进敌人的机关枪阵地。
突然,南岸的同志们开始欢呼起来。“红军万岁!革命万岁!30位大渡河英雄万岁!”这时敌人正在乱成一团地仓惶逃跑。突击的战士们全速跑过残存的桥板,穿过烧向他们的火焰,敏捷地跳进敌人的工事,掉转敌人丢弃的机关枪,向岸上的敌人扫射。
这时,更多的红军拥到铁索上来,赶过去救火和更换桥板。没有多久,在安顺场过河的那个红军师也出现了,他们从侧面攻击残存的敌人阵地。白军一会儿就全跑了,也就是说,或者逃跑,或者投降红军;约有100名川军在这里放下武器,转而加入红军。一两个小时以后,整个红军兴高采烈地高歌迈进,跨过了大渡河,进入四川内地。蒋介石的飞机在高空中气愤而又无可奈何地咆哮着,红军则欣喜若狂地大声叫喊,向它们挑战。当共产党部队蜂拥过河时,这些飞机企图轰击铁索桥,但炸弹只不过在河里溅起了许多美丽的水花!
安顺场和泸定桥的英雄们,由于突出的英勇而被授予中国红军的最高奖章——红星奖章。后来我在宁夏见到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我对他们年岁之轻感到惊奇,因为他们全都在25岁以下。
注:①当地称“倮倮人”。
《漫长的革命》
埃德加·斯诺著
附录
六、1936年9月底至10月初斯诺采访毛泽东纪要
(同《毛泽东自述:一个共产党员的经历》1936年与斯诺的谈话)
11、过大草地
红军安然渡过大渡河以后,迅速进入了比较能有行动自由的四川西部,那里碉堡系统还没有建成,主动权在很大程度上操在红军手中。但是,战斗的困难,没有过去。前面还有2000英里的行军道路,中间分布着7条大山脉。
在大渡河以北,红军爬上了1。6万英尺高的大雪山,从它的空气稀薄的顶峰向西眺望,可以看见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峰组成的海洋——西康。这时已经是6月了,在低地上天气很暖,可是过大雪山的时候,许多衣服单薄、身体瘦弱的南方人,由于不适应高山气候而死亡。更难的是攀登荒无人烟的炮铜岗,实际上要自己开路才能上山。他们砍下大竹杆,把它们铺在弯弯曲曲、深与腰齐的泥泞地上,修成一条过道。毛泽东告诉我:“在这个山峰上,有一个军团损失了2/3的驮畜。好几百人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不断地爬山前进。第二个山脉是邛徕山脉,更多的人和牲口遭到损失。他们跨过了景色绚丽的梦笔山,接着又跨过了打鼓山,这两座山又使他们更多的人丧生。最后,1935年6月13日(原文误为7月20日),他们进入了四川西北部的懋功地区,同第四方面军会合了。在这里他们终于停下来进行了较长时间的休整,清点了损失,整顿了队伍。
第一、第三、第五、第八和第九军团9个月以前从江西出发时,约有9万武装人员,到这时,集结在锤子镰刀旗帜下的不过4。5万人左右。减员并不都是由于死亡、散失或被俘。红军在湖南、贵州、云南行军途中,作为防御战术的一部分。把少数正规部队的干部留了下来,以便在农民中组织游击队,并在敌人侧翼进行扰乱和牵制活动。红军沿路散发了数以百计的缴获的枪枝,这样从江西一直到四川一路上都出现了新的使南京感到麻烦的地区。那时贺龙仍旧保有湖南西北部的小小的苏区,而且萧克的军队已经到那里同他们会合了。许多新建立起来的游击队开始缓慢地向那个地区靠拢。南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也没有能把贺龙赶走,他只是在后来接到红军总司令部要他向四川转移的命令之后才被“赶走”的;他克服了许多惊人的障碍——经由西康——才完成这次转移。
江西红军迄此为止的行军,为他们提供很多可供思考的材料。红军赢得了许多新朋友,也结下了许多死仇。他们沿路“没收”地主、官僚、豪绅等富人的财物来解决了自己的给养。对穷人,他们是保护的。财政部长林祖涵告诉我,这次没收是依照苏维埃法律有组织地进行的,而且只有财政部的没收机构才有权分配没收的东西。财政部主管军队的资财,通过无线电收到有关没收情况的报告,并向长征部队的各个单位分配一定数量的给养。这个队伍往往成为长达50英里的长蛇形在山间蜿蜒行进。
有时有大量的“剩余”物资,多得红军都携带不了,这些东西就分配给当地的穷人。红军在云南曾经从有钱的批发商那里没收了成千只火腿,农民从周围好几里路的地方前来领一份不要钱的火腿——这是火腿业历史上一件新鲜的事情。他们还用同样办法分配了成吨成吨的食盐。在贵州,地主和官僚的很多养鸭场被没收,红军天天吃鸭子,吃得他们“简直见到鸭子就腻了”。红军从江西出发时从自己的银行里带来了南京的钞票、银元和金、银条,路过穷苦的地区时,他们就用这钱购买所需要的东西。红军所到之处,地契烧毁了,捐税取消了,贫苦农民武装起来了。
红军人员告诉我,除了在四川西部的经历外,他们到处受到农民群众的欢迎。他们的名声早在他们来到以前就传开了,常常有被压迫的农民派人来请求红军绕道去“解放”他们的地区。他们对红军的政治纲领当然并没有多少认识;他们只知道红军是“穷人的军队”,这就够了。毛泽东笑着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代表团跑来欢迎“苏维埃先生”!但是,这些庄稼人并不比福建军阀卢兴邦更无知,卢兴邦有一次在他的统治地区到处张贴布告,悬赏“缉拿苏维埃,不论死活”。卢宣布说,这个家伙到处为非作歹,必须处决。
在毛儿盖,从南方来到的红军休息了三个星期,在此期间,革命军事委员会、党和苏维埃政府的人员,讨论了今后的计划。
这里可以追述一下,早在1933年春就在四川建立了根据地的红军第四方面军,最初是在鄂豫皖苏区创建起来的。它是在徐向前和张国焘这两个老共产党员的领导下从河南行军到四川的,下文还要提到他们。卓越的成就——和悲剧性的过火行为,标志着四方面军在四川的征战;整个四川北部曾经一度为他们所统治。
当他们在懋功同从南方来的共产党人会合的时候,徐向前的军队约有5万人。所以,1935年7月,集中在四川西部的红军联合兵力将近有10万人。
在这里,这两支军队又分手了,一部分从南方来到的部队继续北上,其余的则和第四方面军一起留在四川。对于走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问题,存在着意见分歧。张国焘等主张留在四川,打算在长江以南重振共产党的势力。毛泽东、朱德和政治局大多数人决心继续前往西北。这个犹豫不决的时期,由于两个因素而结束。第一个因素是蒋介石军队包围运动的迅速完成,他们从东面和北面进入四川,在两部分红军之间打进了一个楔子。第二个因素是四川的一条湍急的河流迅速上涨,这条河当时分割着两支军队,突然间它变得无法渡过了。此外还有党内斗争的其他因素掺杂其间,这里不去讨论了。
8月间,从江西来的红军主力,以第一军团为先遣部队,继续向北推进,朱德和刘伯承则留在张国焘那一路部队里。第四方面军在这里和西康又停留了一年之后,同贺龙的第二方面军会合,然后才开始了挺进甘肃的大行军。
1935年8月率领红军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