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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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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脸凑得更近。
  “这赵明亮原来是个地痞,和邱家本来就是一伙的,据说还参与了大猇峪案件。不知怎么后来就当上了乡政府的土地管理员,不到三年,又进了乡党委班子。”
  曲江河心里有数,嘴上追击道:“邱社会的档案你带来了吗?”
  寒森忙不迭把档案袋中的干部审批表抽出来,递到曲江河的手中,立正报告:“经我们的初步查证,这份录用干部的审批表是真的,可填报的内容全是编造的,这里还有省人事厅的录干手续、邱社会历年的干部审批表和他的政法大学毕业证书。”

  《掩盖》一(8)

  曲江河接过这些东西一看,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这一叠子表格填报工整,项目齐全,做得天衣无缝。在印制规范的录干表上,从基层单位到最后的审批部门,都明确无误地在意见栏中填报着同意二字,加盖着朱红的印鉴。尽管填写注明的时间相隔月余,但从字迹和使用的墨水看,一眼便知是一个人一次性书写的。这意味着炮制这张表格的过程完全是畅通无阻,一路绿灯!也就是说,从基层一直到省市国家机关的每个环节都被打通。他意识到这件事的非同小可,便接着翻看下一张表格。
  突然,他的目光像被什么灼了似的闪跳了一下,他注意到,在邱社会政治面貌一栏,明目张胆地填写着中共党员,而在入党介绍人的后面,竟然填写着赵明亮的名字。
  又是这个赵明亮!这一次他没有吃惊,因为这进一步证实了几年来他的判断:金岛已经成了一个纲常颠倒的世界!由此推导,如果连邱社会这样的人都能够堂而皇之地入党入警,那么又有什么样的罪恶不能掩盖呢?更为可怕的是,金岛区以区政府名义借给自己的这台悍马车也就成了一束香饵,他曲江河就成了吞钩之鱼。没想到为开展工作他辛辛苦苦设计的大网,到头来竟然套住了自己!
  他竭力克制内心的颤栗,把邱社会那张录干表抛给了寒森。继续询问刑警队长卓越:“大猇峪血案中邱社会参与作案的罪行查得怎么样了,你简要汇报一下。”
  卓越蹙了一下眉头说:“这起案件发生在1996年12月1日,又称“12。1”案件,案子的起因是三家企业争采大猇峪南麓919号坑口的金矿。开始,在大猇峪南麓开矿的只有赫连山、柯松山两家乡镇企业,孟船生的鑫发金矿只有北麓的开采权,听说919号坑口发现了大块狗头金,鑫发金矿日夜掘进,从斜下方朝顶层打眼放炮。打通了南麓,为转移头顶巷道两家金矿的注意,邱社会冒充赫连山手下的矿工,用刀砍倒了柯松山的矿工陆忍刚,挑起了双方大规模的械斗。两矿在打透的坑口内,使用了猎枪、炸药、土雷和渔炮,还施放了毒气。矿山分局干警闻讯出警,两辆警车在峪道被阻,一辆警车被炸翻,民警郑周受了重伤。
  这期间孟船生乘赫、柯两方械斗之机,在井下加紧向顶层爆破采掘,不料炸到了破碎带的岩层,发生大量的涌水,淹没了部分坑道,这才迫使械斗双方罢手停战。经调查:械斗中22人负伤,一人死亡,死者叫陆忍刚。案发后,鑫发金矿出几百万‘私了’,摆平了各方受害人,案件办成了夹生饭。邱社会畏罪潜逃,他砍人的凶器下落不明。检察院以证据不足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案件仅对首犯之一邱社会的孪生弟弟邱建设判了缓刑,其他人都不了了之了……”
  “停!”曲江河以手制止了卓越,他发现这位刑警队长手里只拿着几张纸片在汇报,厉声发问:“当时退回分局的侦查卷宗在哪里?汇报案件不带卷宗让局长们听你信口开河啊?”
  “……”一向伶牙俐齿的卓越竟一时张口结舌。
  “怎么回事,你哑巴了吗?!”曲江河今天完全是按捺着性子不准备发火,可这一会儿却觉得一股灼热从心口往上窜,顶得他豁地一下站起来,直逼着卓越。
  “原办案卷宗全都丢失了,汇报的案情是从检察院找到退卷记录上抄下来的……”卓越战战兢兢,有些语无伦次。
  “原办案人呢?也都死光了?!”曲江河擂响了桌子。
  “老办案人一个病休,一个调离刑警队,到看守所去了……”
  曲江河终于震怒了。他要开口骂娘了。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手机铃声大作,曲江河打开,竟是赵明亮的电话。
  “曲局长,实在是对不起你,那天晚上是有人逼我约你出来,他们要杀我……”
  曲江河十分惊异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紧接着问道:“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快到黑龙口大桥了,有要紧事情向你当面报告……”

  《掩盖》一(9)

  “你不要说了,把车开到桥下服务站等我,我马上到。”
  “我……”对方的声音突然发生断续,既而发出含混不清的惊呼,间或传来女人刺耳的尖叫,随着哐当一声巨响,手机内的声音嘎然而止,任凭曲江河怎样呼叫,对方竟不再应答。
  曲江河当即兵分两路,派卓越直奔赵明亮家中,自己则到了黑龙口大桥现场。桥中间,黄色塔式隔离墩设置的警介线内,一辆厢式货车停驶在超车道上,一台蓝鸟王轿车瘫卧在车后五米远的地方,已被撞成了一堆烂钢废铁。
  车内的一男两女被拖出施救中已经死亡。驾驶员仰面躺在担架上,上衣西服上的血浆已呈黑紫色,死者手中握着手机,两目圆睁,保持着死亡前一刹那的惊恐;两个女人像是母女,撞车时两人是搂抱在一起的,头部均为颅骨粉碎性骨折。从驾驶者的驾照上辩识,他正是金岛乡党委副书记赵明亮。
  将三具尸体送往刑警支队的法医室,曲江河吩咐手下再复查一下现场,转而接到卓越电话说有情况。
  曲江河赶到死者赵明亮家中的时候,卓越正在院门口等着他。
  “现场发现有外人两次进入:第一次是在前天晚间,赵明亮全家熟睡的时候;第二次是昨天晚间,当时家里空无一人。”卓越指着进门地面上用白粉固定的单个足迹。
  “人是怎么进来的,进口在什么地方?”曲江河蹲下来观察足迹。
  “第一次是从房顶攀缘窗口从厨房进入的;昨天晚上是直接用钥匙开大门进来的,这次进来以后翻箱倒柜找寻东西。这人中等个头,八字外展步,是个老手。”
  “为什么说是老手?”曲江河把室内的格局观察了一遍,准备进入卧室。
  “室内翻动之后他不想给我们留任何痕迹,做了倒退式清理。他的过程是:先进厨房,把刀放在水池上。而后从客厅、书房一直到卧室、卫生间翻找东西。然后又一步步退出,先清理桌面上的水杯和触动的茶具;再清理碰过的门把手、开关、柜角和保险柜的撬痕,最后清理地面上的鞋底花纹和掉落在地上的毛发,简直做到了一丝不苟。只是退出房门的最后一步,怕对面邻居有人发觉,抽脚带上门锁的时候留下了一枚脚印。
  曲江河沉吟着,手机突然响了。
  “不出局长所料,经过对蓝鸟王零部件的拆卸,发现刹车的油管破裂,刹车油在上桥的时候已经全部漏光,形成刹车失灵,造成车祸。”薛驰的声音响起。
  曲江河叭地关机,情况已经十分明晰:这台蓝鸟王行车前就有人做了手脚,并且在事前精确计算了刹车失灵的方位,即令不是追尾,车子也会在下桥的坡道上失控行驶,坠落到前方黑龙口的弯道的。
  卓越带着曲江河向另一个房间走,“这里还有一处重要情况。”卓越指着靠门内侧的地面,让技术员给一下灯光,只见那里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脚印,脚印的旁边是一个凹陷进去的圆环形压痕,比碗底略小一点。
  “根据模拟分析,这是有人在这里蹲伏时形成的。作案人先潜入到这间房内,在这里窥伺,听到有人进来,躲进了立柜,待赵明亮全家熟睡,下手偷取了房门和蓝鸟车的钥匙,复制了钥匙印模之后,物归原处,又原路折回厨房从窗口退出。作案人百密一疏,留下了这一处痕迹。另外,在房子后院的墙脚处,那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深深凿进的圆形印记。”
  有一道电火弧光划过了曲江河的脑际。就在那个大雨滂沱之夜,罗海用来勒他脖颈的假腿,顶端就是这样大小的铁环!
  严鸽说什么也不会想到:省厅会确定她到沧海市就任公安局长。
  严鸽何尝不想在公安局长的职务上一显身手呢?可现在偏偏要她就任的是沧海市,替代的恰恰又是旧日的恋人曲江河!
  为了预先了解些真实情况,严鸽借故推辞了省厅和市委的送迎,提前一天乘火车抵达了沧海。
  严鸽眼毒,刚出站,一眼就看到揽客的出租车群中曾在医院里撕扯曲江河的那个女人——拐的司机罗海的妻子陈春凤。她的身边,停着一台簇新的红色夏利出租车。严鸽便大步向前,跨到了陈春凤跟前:“你的车,我包了。”啪的一声,把两张百元大票拍在陈春凤手上。陈春凤愣了片刻,知道今天遇到了大主顾,但一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诧异而恭敬地招呼严鸽上车。

  《掩盖》一(10)

  车子驶出喧闹的火车站,陈春凤透过后视镜,陪着小心地问道:“这位大姐,咱到哪里去?”
  “你就拉我随便在街上转转,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呢就站一站,我在搞一个社会科学的调研课题,对什么都感兴趣,听说沧海这几年变化太大了,专门来开开眼界。”
  两个女人在车上不到三分钟就有了共同语言。陈春凤大概平常没有倾诉对像,见严鸽凡事都听得很认真就叹了口气说:“严老师,你是琢磨社会的,你说说这些年金岛挖出了金子,人是富了生活也好了,可为啥社会咋成了这个样子,认钱不认人,为了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干。我看过好多电视连续剧,我就想,现在咱的领导不能老是坐在办公室听汇报,天天受下边那些官儿的蒙骗。要都像宰相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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