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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床前,看见俯身跪着的奥月,她将脸深深伏在床上人的枕边,不语不动。
“呃……”他启口,却不知道怎么劝她,李商已经昏迷四天了,汤药灌了不少,却一点要转醒的迹象也没有,奥月也在床边守了四天。
“桑儿?”她抬起了头,眼睛却没有神采,睫毛不停颤栗,露出难掩的悲伤。“告诉我实话,商他到底还有多久的时间?”
桑露不敢迎向她的眼,喃喃的语句不清,因为有些话说出来不但让人哀伤,还会让人绝望。
“月妹妹……对不起,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变得跟大傲国的男子一样,但是我以为只有一次房事不会怀孕的……”桑露如具木偶一样迟疑,最后,抬起头,深深的望了奥月一眼,说出的话语里都是内疚,他知道,李商此次的意外晕厥是因为突来的受孕。
“都是我的错……”她垂头自责,此刻床上面色苍白,呼吸薄弱的男人,她的夫君,是因为她的过错而昏迷不醒的。她伏下身子,贴着李商的脸颊喃喃自责,自责她的不谨慎,她应该提前想到的,他的身体不能再经受任何伤害,连伤风感冒都会严重的影响健康,此次的怀孕无疑是雪上加霜!“桑儿你告诉我,还有多久?……一年?”
“……”
“半年?”
“……”
“三个月总有吧!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想办法!”奥月见桑露的眼眸变的暗淡,证实了她心中的不安,她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已经在找了,再给她点时间,她一定能找出救李商的方法!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纱帘轻飞,如云雾般层层荡开,奥月的眼睛,亦如这纱帘一般,泛起一片迷离的水雾。
“月……”
无边暗境,因着这一句话,而绽出了光与亮。在奥月的心中,那光先是荧荧的一点,继而蹿起成火苗,迅速的弥漫开来。
“你醒了?”她迅速转身,眼中已经盛满了惊喜,仿佛听到的是天籁之音。
于是,光晕里就出现了她的爱人,那个来自异世的男子,那个与她誓言要相伴一生的男子。
她看见他伸出一只手,朝着她缓缓接近。
那修长的手,骨骼匀称,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更加湿润。
那人的脸,在黑幕里看不见。
她忽然觉得焦躁,想去拉他的衣袖,那身影分明近在咫尺,下一瞬,却已飘开一人之远。
这一人的距离,仿佛,隔了整个时空。
某种渴望溢出胸腔,随之而来的还有眼泪,光影中那身影渐行渐远,而她紧紧抓住的,不顾一切的抓住的,仅仅是一团黑雾。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啊……她看见自己的手指前一片昏暗,与他之间仿佛已经有了天地相隔的距离……
“不要,不要走!”她急喘的直直坐了起来,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发,一瞬间,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主子,主子您还好吗?”桑红急奔而至,看见奥月呆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眼神涣散。
“桑……桑红?他醒了吗?!”
“回主子,王夫还没醒,桑小公子在房里照顾着。”桑红有些无措,她看出了奥月的紧张和恐惧,她第一次在奥月眼中看到那么多的慌乱。
布置华丽的寝宫,臂粗的红烛已燃至尽头,奥月遥望窗外的夜空,弯月依然清亮,却衬的她的心境越发的悲凉。
这荣华,这美景,便是再美,又有何用呢?没有了所爱的人,她看这些也都是空物。
奥月沉默,桑红在一边也尴尬的呆立,她正犹豫着询问奥月是继续休息还是去看望王夫,却见奥月已经下床走向了门。
“主子,您……”桑红惊问,讶异奥月会衣衫不整的出门,她的主子很重礼守节啊,断不会不顾仪容就离开卧房的!
“东园!”在桑红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奥月人已经出了房门,丢下一句话给还没转过神的她,桑红猛的转醒,东园?那是桑露和毒叟住的园子啊,桑小公子正在王夫那里照料,主子现在去干什么?
她不解虽不解但还是抓了一件衣服追了出去,主子,您还没穿外衣呀!——
容王府的主人一路急奔赶往东园的消息片刻就传到了现任主事人湘岚的耳中,他很快安排了人手去陪护奥月,让他们寻到消息马上回报,然后他飞速到了王夫内园找到了桑露。
正在帮李商物理降温的桑露,听到消息时不禁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他很相信以前的奥月不会对毒叟师傅做过激的事情,可是李商病危的现在……
“湘岚你在这里守一下,我要去东园。”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一旁的侍从,拿干毛巾擦拭了手就往门外赶,还没出门就迎头撞上了一名小侍儿。
“见过桑公子,奴婢来向湘岚主子通报,有一位自称湘岚主子亲人的男子求见。”——
屋内窗子都打开了,稍稍冲淡了浓郁的药味儿。凤霞锦帐里,李商拥被靠在枕上,脸色苍白,看上去相当虚弱。
房间里还有几个人,但是奥月眼中却只看见他一个。
她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后,将他搂进怀中,低声轻唤着,声音沉靡,竟是数不尽的缠绵入骨。
“月……我睡了多久?”他脑袋昏昏沉沉,声音暗哑,仿佛所有的力气都不见了。
一句没有多少力气的话语,听在奥月耳中犹如天籁,她激动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没,没多久……”她的指尖微颤,轻轻抚摸他略显冰凉的手,神情恍惚了一下,马上又加上一句:“桑儿说你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风寒……还有,桑儿已经找到医治你的方法了!”说到这里她的音调提了起来,拿眼神去示意一旁的桑露。
“……呃?”桑露愣了一下,只得附和她答是,奥月不想让李商知道有孕的事情?
李商第一反应是奥月在安慰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个微笑,表示明白奥月的苦心。他也是医学院的学生,虽然是标准的半吊子,但对身体的了解毕竟比常人多些,他已经感觉到了此次的晕倒与上次大不相同,他也说不出什么人品好不会死的话了。
观察到李商眼中的黯然和牵强的笑容,奥月紧拥住他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由自主的紧绷:“商……你信我吗?”
她的神情激动,幽黑的眸子满是动容,李商在她微红的眼眶和薄薄的水雾中看见了渴望,看见了浓浓的哀伤。
“我……”他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他被她炙热的感情烫伤。因为他,因为他的存在和他的病,她,这个天之娇女,对任何困难都微笑面对的安侯奥月,竟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全感,话语之间竟有着一种置之死地的绝望。
此刻的他不知道,以后的他也不会知道,因为他,因为他的存在和他的病,她,这个天之娇女,从来不向任何事物低头的安侯奥月,在毒叟面前跪下了高贵的膝……
“告诉我!你信我吗?”声音不止是颤抖,还藏着深深的恐惧。奥月得不到他的肯定,满眼全是焦急,那种无助的感觉再次汹涌的淹没了她,她害怕李商的任何不确定,因为她作出的决定已经让她付出了所有……他,就是她的所有。
“我信,只要是月你说的,我全信。”李商回拥她,默默与她十指紧扣,传递着他的勇气。
一丝坚决而又满足的微笑在她的嘴边溢了出来,精致的眉舒展了开。“相信我,我一定不让你死……”
在李商信任的眼神中,奥月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定。瞧着他明显没有恢复元气的苍白脸庞,她虽然舍不得,却依然放开了手。
他,需要休息,她知道的。
门一寸一寸的关上,李商给了奥月一个安定心神的微笑,奥月也在笑。
在完全隔断视线的一刹那,他的嘴角僵硬,眼中苦海翻腾。
奥月有事瞒他,他知道的。
盯着那扇已经紧闭的大门,奥月无力地倚在门口,无声苦笑,苦彻了心扉。
“月妹妹……”桑露是跟着奥月一起出来的,另外,还有一个人……
“殿下……”一个不容易被忽视的男人,因为他的身高,因为他的气质,因为他的身份。
“有劳陛下为我夫送药,若殿下有什么需要,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奥月收拾了表情,却依然难掩落寞,向此次的救夫恩人致谢。
“竭尽所能?如果我是让殿下把容王府所属的房产和商户全部移交给湘岚呢?”答话的正是金亃,那位自称湘岚亲人的男子。
“好。”奥月答的很快,貌似心不在焉。
“殿下……”金亃以为她是没理解他的意思,他是要她将整个容王府家产送给湘岚啊!
桑露也拧起了眉,他的月妹妹真的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答应你,移交手续我会吩咐下去的。”露台的轻罗幔帐间,奥月说完便倚在栏杆上望着庭院默默出神,柔和的祈福壁灯勾勒出她几近完美的侧面轮廓,眉睫浓长。
可是,看起来竟那般忧伤。
金亃不再言语,他明白了他不再需要言语,按以往对奥月的了解,她绝对不会答应的如此干脆。毕竟,湘岚是他的亲哥哥,如果他把这些资产用到金谒,岂不是会给她制造强硬的劲敌?安侯奥月,她的财富,绝对不是富可敌国四个字可以形容的。虽然她即将登基为皇帝,将拥有天下,但容王府分布于三个国家大量的钱庄、商户和织造业的惊人财富也绝不应该被她轻视。
作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和掌权者,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而且,极富有前瞻性。包括她对江南织造业和钱庄的垄断、对京城兵力的控制、对金谒和牟得的征战、甚至他这个金谒国君的拥立……
如今,那一切,仿佛都不被她在乎了。
她在乎的是什么?
“桑儿”长久的安静过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