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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我也有个请求。”
“什、什么事?”
总监冷不防倒退半步,我想不会有人怪他的。凉子之所以摆出笑容应该是想让总监安心,只不过我很怀疑能达到多少效果。
“请您思考一下应该如何对外说明今晚的事件,希望内容能够合乎逻辑,可以麻烦您吗?”
“唔、嗯……”
“这种事情还是找总监最可靠。”
药师寺凉子在必要的时候也是懂得逢迎谄媚的,只见总监默不答腔地频频点头。
“高市理事长来了。”
随着这一声报告,室町由纪子便站到总监面前,凉子则是后退一步,把舞台让给敌手。这样的举动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想把责任推卸给对方时,凉子就会让位;重点是:凉子已经揽下了可以大出风头的表现机会,才想把毫不起眼的搜查或质询工作丢给由纪子。现在的我已经练就到光凭表面的动作,就可以明白上司的心思。
高市依然充满了自信与镇定,我试着从他的表情寻找虚张声势的蛛丝马迹,可惜徒劳无功,我想即使在三十年后,我也无法成为态度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人物。
此时总监说话了:
“高市先生,有件事想请问您。”
“太荣幸了,想不到警视总监会亲自询问。”
“您知道石栖妖蝎吗?”
射出质问之箭的是凉子,事实上也只有她才记得住石栖妖蝎这个名词。高市向凉子瞟了一眼,奇怪的是目光并不带任何情绪,看来凉子慑人的美貌似乎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真是糊涂,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细节。而高市的唇瓣作出挖苦人的形状。
“哎哟,怎么一下子降了四个阶级,本来还以为己经做出了结论,结果拿出这种听都没听过的问题来质询我,感觉实在令人不怎么愉快。”
“哎呀,请您千万不要介意,这是全世界警察共通的做事手法。”
总监张开嘴巴,却什么话也没说又闭上了。叭喇狗般的长相弥漫着远胜于以往的哀愁,看来今天这个晚上让我有了许多新发现,上司其实也有着当上司辛苦的一面。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加油吧。”
凉子向总监行礼致敬,就在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设置在会场的大画面萤幕映出一副诡异的景象海滨都市广场的前庭出现了状似怪兽的金属庞然大物,也就是特殊车辆部队的起重机。
巨大起重机的粗大钢索前端吊着一个同样是相当巨大的铁球。这颗泛着黑色光泽的铁球感觉就像是把保龄球的直径放大十倍一样。此时画面中的记者声嘶力竭地喊着:
“现在铁球即将展开破坏作业,自从一九七二年,就是那个……浅间别墅事件以来,没想到当时的情景会在相隔几十年后再次重现,我那时还在读幼稚园呢!啊啊,回想起来还真令人怀念,一九七○年代……那段时期的日本是多么朝气蓬勃啊。”
以铁球进行破坏是万不得已做下的决定。总监、由纪子、我还有凉子的视线都紧盯着画面不放。
“给我住手!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充斥着怒气的吼声一涌而上,众人的视线顿时从大画面萤幕转移。声音来自高市理事长,只见他全身颤抖、双眼冒出雷火,面目极端狰狞。
“住手!我叫你们住手!不准破坏我的城堡!”
高市与一秒钟前的形象迥然不同,活像个冥顽不灵的暴君。
“高市先生,不管怎么说……”
警视总监的语气听来沉重。
“事关将近一万人的性命,已经有五十人左右死亡,受伤者则比这个数字多出好几倍,虽然我也觉得这个做法有些粗糙,但总比什么事都不做来得好吧……”
“我们走吧,泉田,这下有得吵了,就交给总监去负责吧。”
凉子事不关己地说道,随即快步转身离去,我也立刻紧跟在后。才刚走出会场,身后便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响,我回过头,正好目睹到难得一见的光景总监倒在地上,高市则冲上前,两腿跨坐在总监身上紧紧捏住他的脖子,很快地五、六名SP飞奔上前拉开引发骚动的高级主管,激动得拳打脚踢的高市转眼间就从总监身上被强行拖走,双手被钳在身后。
“我要以暴力伤害、妨害公务的现行犯逮捕你!”
由纪子的语气铿锵有力,在SP的帮忙下,总监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衣领、稀疏的发丝全乱了,眼睛眼嘴唇肿了起来还流出鼻血,无庸置疑地,高市已经成了暴力伤害的现行犯。
高市在SP的包围下被带往会场另一侧,由纪子则走向我与凉子也就是出口的所在位置。
“小功劳就让给你表现了。”
凉子说道,由纪子闻言面露苦笑。
“看他气成那副模样,花点时间应该可以问出不少事情,你那边情况如何?我是不会吝惜提供支援的。”
“不了,谢谢。”
凉子摇头。
“不过,我要借用一下你的部属。”
“岸本警部补?”
凉子点头,由纪子随即心领神会。
“尽管差遣他无妨,反正你平时也颇照顾他的。”
好像在借橡皮擦、原子笔的感觉。从由纪子的说法听起来,她早就知道岸本已经被凉子收买了,而凉子似乎也不避讳由纪子知道这件事,这样的关系简直太离谱了,难道在CAREER的圈子里,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吗?
“什么?跟药师寺警视同行?”
岸本大惊失色。
“非、非常感谢您的指名,请恕我谢绝您的好意!真的,像我这种初出茅芦、才疏学浅的人跟在一旁,只会成为药师寺警视与泉田警部补的绊脚石,请您另请高明……哇好痛!”
岸本发出惨叫,因为右耳被人用力拉扯。
“那么,一肩担负起警界所有人期望的我们现在就要去打退怪物了,请各位不必相送,大家保重了。”
所有人的确对凉子抱着期待,他们殷切地期待凉子跟怪物同关于尽。凉子拧着岸本的耳朵走出门,我则紧跟在后。
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之际,耳边传来警务部长近似哭诉的声调:
“总监,日本警察的未来不会有问题吧?”
“等我卸任后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是在上位者的标准答案。
第六章 唯我得胜才叫真正的正义!
Ⅰ
十八世纪,俄罗斯女皇爱卡提莉娜二世穿着军服骑在马背上进行阅兵仪式,为其气宇轩昂的英姿而感动不已的兵士们举起枪剑高喊“万岁!”。当药师寺凉子就寝时,就算枕头下摆着爱卡提娜二世的肖像画,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在现实中,跟随她的只有两个男人,就是我泉田准一郎跟岸本明。对我和岸水而言,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过凉子想必有所不满,因为连桃太郎都带了三个随从(译注:日本童话桃太郎打鬼,身边有雉鸡、猴子跟狗三名随从),结果她居然还比不上桃太郎。只是依照凉子的个性,她可能会把由纪子当做雉鸡,这么一来,岸本是猴子,那我就是狗了?这幅想像图实在不怎么令人赏心悦目,于是我决定不再想下去。
岸本好几次想找机会溜之大吉,无奈被夹在凉子与我之间根本无法付诸行动,后来他似乎也已放弃逃走,默不作声独自陷入沉思,不久又冷不防地开口说话:
“如、如果真的是药师寺警视所说的生物……”
“什么?”
“有没有办法活捉呢?我想这一定会成为科学史上的重大发现,重大发现耶!我们的名字会在科学史永垂不朽哦!”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抓好了。”
凉子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加快脚下的速度,高跟鞋鞋跟在大理石地板敲出清脆的声响。岸本心不甘情不愿地追上去,同时向我低声说道:
“我觉得药师寺警视与其作那身打扮,还不如换成紧身衣来得更方便活动些。”
“我看你对紧身衣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不,像是旗袍、骑师服、大礼服、燕尾服加上网状丝袜也都相当适合她,她是个标准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极了,甚至德国纳粹军服也很合身……”
是我搞错了,原来在这个男人眼中,女性只是可以换穿衣服的活动洋娃娃。此时岸本往上翻起眼球瞄着我,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
“我说,泉田先生,帮助我逃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落到这种下场,就算是泉田先生你也不是出于本意吧。”
“你何不换个角度想想呢?”
我亲切地说道。
“驱魔娘娘是不死之身,能够依附驱魔娘娘反而安全,比起与那群派不上用场的大官们为伍要强多了。”
“泉田先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不相信?”
“驱魔娘娘可以平安无事,并不代表我就会安全吧!
我看正好相反,台风眼晴朗无云,可是周围却是风雨交加!”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你就应该再靠近台风眼一些,这样比较安全。”
我并非有意模仿凉子,这时却揪住岸本的领带往前拉,只听见岸本发出“哇啊”的呻吟。
“拜、拜托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在这栋大楼里,因为驱魔娘娘而遭到什么危险……!”
“你啊,我先把话说在前头,现在就是因为在大楼里才不会有危险。”
“耶?”
“你想想看,如果现在在高速公路上,驱魔娘娘开着积架或保时捷横冲直撞,就算是热带的夜晚也会冻死人的。”
“……真、真的吗?”
我听过驱魔娘娘的驾驶哲学。
“躲不开我的车子的人,就不应该发驾照给他!”
这番话说出来教人心里直打颤。驱魔娘娘永远是对的,错在授与驾照的日本政府,具体说来是错在发出驾照的警察。就这样三番两次折腾下来,我才好不容易学会放弃自讨苦吃。
这时驱魔娘娘响亮的脚步声折了回来。
“在前面一段距离的走廊有那家伙的动静,岸本!”
“是、是、是。”
“你去把那家伙引过来。”
“哇啊……请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