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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衣衫,随意披散的长发,浅银的丝结夹在乌发之间垂落身前,含笑的眼带着淡淡嘲弄,透着些许冷然,正是江湖中的水月公子,也是苍赫皇朝的二殿下祁溟月,他正一派随意悠然的模样倚在身后之人的怀中,那人却不是他人,半张面具在柔和的光晕下透着金芒,与玄色衣衫之上所绣的金丝隐纹辉映成了一片迫人的威仪,微扬的嘴角,却透着无情冰冷,此刻看似慵懒,怀抱着祁溟月斜靠于皇座之上的,竟是暗皇?!
暗皇便是苍赫帝?!
“你看来很是惊讶,可是未曾想到朕的身份,澜瑾啊,朕是不是也该叫你洛瑾才是?”随手将面具抛于一边,祁诩天注视着座下之人满脸的惊讶骇然,扬起了唇,“朕早该猜到,只有洛绯嫣那女人才会玩出如此无聊的把戏,迟了些才确定了你的身份,若不是因此,你此刻已是一缕亡魂了。”
面具下显露的面容,确实便是他所知的苍赫帝的模样,与画像之上一般无二,如此,暗皇便真的是苍赫帝无疑!澜瑾霎时被心中所悟的事实给骇得后退了一步,“陛下,你与溟月殿下……”那两人分明不是父子之情!
“我与父皇之间如何与你无干,若非你酷似溟月故人,若非你是莲彤女王的胞弟,你以为,我会留你性命?只凭春半,溟月便可让你一死。”有意离心脏之处偏了几分,几分之差,留得澜瑾的性命,父皇会允,也让他很是意外。
澜瑾身为莲彤女王洛绯嫣的胞弟,他对自己皇姐的心思十分清楚,可而今,苍赫帝竟对他的皇子祁溟月那般,这岂非是……“陛下,我只是奉皇姐之命而来,助殿下早日继位,一统天下,我不知你们……”那两人俱知对方身份,却仍是抛开了血缘之系,果真是未将任何事放于眼中,此刻收起了先前的意外与惊骇,他倒对眼前两人有些佩服起来,如此狂妄的帝王,如此特别的皇子,实在不得不叫人佩服两人的大胆。
“洛绯嫣可是觉得在皇位上太无趣了,还是太过无聊以至欲涉苍赫的内政,什么玄邰老人,得澜瑾者得天下,还真是她行事之风,那般唯恐天下不乱之事,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祁诩天抱着怀里的祁溟月,瞥了一眼下放所坐之人,语声淡淡,却让澜瑾身上一寒,早知苍赫帝的性子,此时那看似平淡的语声已是代表着他的不快,那慵懒随意的模样,实则也是无处不透着危险。
不知是皇姐所设计之事让这位陛下不悦,还是因他擅自对二殿下用了春半而令他生怒,澜瑾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站起身来,跪倒在地,“洛瑾不知暗皇便是陛下,请陛下切勿怪罪,那春半,也是洛瑾一时糊涂,并非皇姐授意,请陛下莫要误会,皇姐确是有意助二殿下继承陛下之位,在将来得取天下。”只不过这意图也是为了她自己就是了。
“她本意如何,朕不敢兴趣,若非看在当年的情分,你那春半使溟儿受的苦便足以让你一死,而今知受得这点伤,已是便宜了你。”祁诩天抚着怀中之人的长发,仍是 有些心疼,却忽然见了一双挑起的眉眼朝他望来,“当日情分?不知父皇和那莲彤女王有过何种情分?时至今日仍挂在心中,看来那份情倒也不浅。”
这恐怕便是父皇允了他放过澜瑾之因,在他之前与那洛绯嫣有过的一段交情,使得父皇如此冷情之人至今不忘,那份情是如何,只是猜测,已让他胸中一阵窒闷。
“溟儿生气了?”祁诩天抬起怀中祁溟月的下颚,仔细探究着那双眼眸中的神色,“我与洛绯嫣只是有过一夕之欢罢了,后来互相知晓了身份,便未曾再有过多牵扯,溟儿可别误会了父皇,若受得冤枉,父皇也会觉得委屈呢。”俯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祁诩天含着笑意和几分无辜的模样,又在祁溟月露出的脖颈上烙下了一枚吻印,“溟儿该知道,父皇心里可只你一人。”
只是一夕之欢便让父皇记住了洛绯嫣,莲彤女王定非寻常女子,登上女帝之位,又被父皇另眼相看的,绝不会是弱者。祁溟月抚着颈边的吻印,微微垂下了眼,不曾答话,心中却已记住了洛绯嫣之名,望着底下对他们之举透出惊讶之色的澜瑾,他一挑眉,“世上并无玄邰老人的传人现身,可是?”
“那只是为引起他人注意的名目罢了,玄邰之名天下皆知,借此扬名,岂非快些。”澜瑾对他想出的这一主意,仍是有些自得。从小被送出宫去,在江湖中游历许久,对人心所想,他可是有颇多研究,只是遇上了这位溟月殿下,才让他生出了难测之感,也才让他知晓了为何皇姐会那般警告于他,果然,能被苍赫瞧上眼的,不是寻常之人呐。
“那药又是何处而来?”虽然以身相试确实让他探出了澜瑾的意图,但也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祁溟月拨弄着身后扯来的发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澜瑾对他如此问话的模样,已有了几分不安,饶是他惯于行走皇室宫殿之内,对皇族之人也都见得多了,但此时这位殿下看似平和的模样,仍是让他觉出一股慑人的威仪来,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答了,“莲彤境内生有不少稀有的药草,故而世上失传的药物,仍还有很多被存在皇族之人的手中,此番行临行之前,我取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其实他几乎把所有的药都带了,有此机会可搜刮一番,不多拿些,恐怕那些药就要在库中发霉了。
“既然还有不少,便留下一下吧,溟月留你不死,你也得略有回报不是吗?”只是那春半便如此厉害,其他的更不知会如何,已放过了澜瑾的性命,若不再留下些什么,他的苦便是白受了。
听见祁溟月这么说,又瞧见座上那位陛下朝他望来的眼神,澜瑾只得硬挂着笑脸,慢慢的由怀中取出了几个瓶子,“若殿下想要,澜瑾自然不会吝惜。”财物不是他的,可这些药却是他早就有心想取的,而今却也只能给了这位殿下,只是那句“尽管拿去”,却是再也不敢说的了。此时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好了,但他可不会忘记这位殿下的手段。
随着他将那些瓶罐取出,忽然一道身影闪现,手上所奉之物顿时便到了座上之人的手中,那现身的人影不知由何处而来,此时已立在了皇座之侧。
祁溟月接过刘易递来的物件,正在细看,却听得身旁传来一声低语,“溟儿要的不错,这里头可还有白芙呢,看来还可在别处备上一份。”凡是溟儿会涉足之处都备了白芙,多得一份便可多放置一处,祁诩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垂首望着怀里的祁溟月,又在他唇边轻吻了一口。
自从那日春半发作之后,父皇的言语行动便越来越放肆了,虽说本来也并未避忌之人,只是近日愈加爱逗弄于他,让他这经历两世之人都有些自愧不如了,对他的言语,祁溟月只得无奈的挑了眉,当作不曾听见,虽也想反唇相对,但顾及着身侧的刘总管还有底下澜瑾的感受,他决定还是等回了寝宫再慢慢理论。
刘易站在一侧,神色不动,似乎不曾听见先前之语,但由他微微垂首的动作和极力抿紧的唇线来看,显然并不如表面所见。扫了一眼刘易,祁溟月叹息一声,“刘总管的功力可是退了。”也不知是不是父皇的“功力”又有精进……
澜瑾仍跪在大殿之下,殿内很是安静,故而对上头之言,他字字听得清晰,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不曾退下,但在那笑意之中却有几分忧色,若是回去,告知了皇姐他的所见所闻,不知对皇姐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瞧着神色变幻的澜瑾,祁溟月开口说道:“先前我已说过,游戏结束,澜瑾已在江湖之中,云昊山庄之内,被水月公子所杀,而后再无澜瑾此人。你可记得了?”在众人眼前诛杀澜瑾,本就是为了平息那场事端,而今知晓莲彤女王之意,他便更不会容得她随她的心意行事。
“洛瑾自然不敢忘记,多谢殿下,只是不知,洛瑾往后……”
“回去莲彤,替朕转告洛绯嫣,苍赫无意天下之争,朕与她也早已没了当日情分,要她再勿如此多事。还有你……”紧紧盯着澜瑾,祁诩天眸色一凝,语声渐沉,“朕今日便告诉你,即便溟儿碰了他人,朕也不会因此与他分离,你该庆幸的是,那春半之效并未如你所愿,不然,回到莲彤的便只能是你的尸首。”
如此说来,溟月殿下竟是忍过了那药效与苍赫帝……知晓春半的厉害,也知发作之时是如何痛楚,澜瑾乍听此言,顿时意外的抬首往座上的两人望去,瞧见的,却是揽着祁溟月往殿后而去的身影。
“刘易,将他扔出去吧,朕瞧着烦了,若此后再见他踏入苍赫之境,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月下
被祁诩天搂在身侧,两人一同回了寝宫。炫天殿仍是原先的模样,寝宫之内自然也无甚变化,仍旧是那明珠光华,也仍旧是那层叠的幔帐,魄玉冰檀的香气依旧,清清淡淡的,在室内氤氲出若有若无的冷香。
由云昊山庄出来,一路之上并未多做停留,今日才回的宫。出宫不过几月,而今归来,事物依旧,原本觉得无趣之处,此时却分外的使人心安。或者,是因为有了身边的那人,祁溟月抬起头,瞧了瞧身旁的祁诩天,却忽然发现,那双眼眸也正望着他,似在探究着什么。
见他望来,祁诩天停下了脚步,将祁溟月的身子搂到了怀中,抬起了他的脸,瞧得仔细,“溟儿可是仍在为莲彤之事而不快?”自澜瑾离去,溟儿便未在开口,先前听得洛绯嫣之名,他分明是觉出溟儿的不悦的。
幸而此时已到了寝宫之内,周遭也是无人,祁溟月看了一眼周遭熟悉的环境,摇了摇头,拨开了祁诩天的手,“父皇莫要忘了,我们已身在宫中,并非江湖,不再是暗皇与水月,而是苍赫帝与皇子的身份,父皇若再如先前那般,若被世人知晓,终是麻烦。”他虽不惧,却也绝不会多事的去自找麻烦。
“如先前那般?”祁诩天扬起了一方眉梢,忽而沉沉一笑,“溟儿可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