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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盯住那道门。门开了一道缝,有说话声泄漏出来。
“哎呀!”
尖锐的悲鸣响彻会场。片山站起来。
门开了,会场负责人脸青青地冲出来。
“遇害了!在里面被杀了!”男人喊。
一瞬间,会场鸦雀无声,片山觉得危险。
他必须先发制人。片山踢掉椅子,冲向舞台。跑到半路,在磨得滑不唧溜的舞台地板上栽个筋斗。
作为刑警,片山的意图是符合身份的。
换句话说,这群记者阵的摄影师及记者们绝不会放过采访眼前发生命案的机会。所以他担心,万一他们一齐涌入现场的话,任何证据都会被搞得乱七八糟了。
很不幸地,他的预感命中了──片山的预感,通常只有坏的才会应验。
摄影师及记者们一窝蜂冲上舞台,涌向通往休息室的门去。
第三章
“最好的宣传啦。”根本刑警苦着脸说。
片山也有同感──警视厅小姐选美凶杀案!
“究竟科长去了哪儿?”根本发牢骚。“总监心情不好,拿我发脾气的话可受不了!”
“奇怪。去了哪儿呢?”片山也拧头。
“不可能是科长杀人潜逃了吧!”根本自暴自弃地说,当然是开玩笑的。
“好过份啊。”晴美走过来。“桌子椅子都乱七八糟的。”
“线索也是。”根本的表情简直想吃人。“那些王八摄影师们,全以阻差办公逮捕!”
这间休息室,平日可以用作举行简单的派对的场地,相当宽敞。除了往舞台出入的门外,另一边还有一道出走廊的门,休息室内没有窗。
房间中央是空的,摆了一张桌子和五、六张椅子。
然后,房间的南侧做成临时的更衣室,用遮帘隔开。
由于参赛者是一个一个进去更衣,按次序出场的关系,没必要预备每人一个的独立更衣室。
左右各有四间,总共可以让八个人同时更衣。
□井律子是在最靠近走廊那边的门,从那道门看是左边的更衣室被杀的,她似乎正在换泳装的时候被杀,因上半身还裸露在外。
乳房之间有很深的刺伤伤口,流血量相当少。托福,片山不至于闹贫血。
桌椅现在全都被推倒了,就如暴动后的惨状。
“喂,南田还没到吗?”
根本不耐烦地叫嚷时,往舞台那边的门打开,南田施施然走了进来。
“从哪里进来的?”根本说。
“迟到了,对不起。刚才我在舞台上表演独脚戏咧。”那个有点像贫穷哲学家或称思想型流浪汉的验尸官正经地说。“听说女警被干掉了?”
“是啊。”
“我知道凶手是谁。”
“谁?”
“用吊车把车吊走的疯癫司机。”
“总之,请你诊察一下尸体吧。”
见到尸体,南田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对他而言,那是“工作”而已。
“当场死亡吗?”根本问。
“好像是──干嘛在这种地方穿泳装?”
片山向他说明选美会的事。南田愤慨地说:“干嘛不叫我?我想看活着时的裸体呀。”
“好不‘尽责’。”根本苦笑。“其他还有什么?”
南田再一次弯身往尸体上面看。
这时,福尔摩斯走过来。南田当然也熟悉它。
“发现什么了吗?猫君。”
福尔摩斯走到更衣室的角落,开始用前肢去扒。
“什么呢?”根本和片山也走过去。
“──掉了一件奇怪的东西。”南田捡起一片像是着了色的小纸屑。
“是什么?”
“好像是颜料。”
“颜料?”
“唔。凝固了的。喂,你们怎不去其他更衣室搜查看看?”
根本和片山把其他更衣室全都搜查一遍,但没找到类似的颜料碎渣儿。
“这里没有涂颜料的痕迹哦。”南田把它放进信封,交给片山。“可能是凶手的。”
“大概是黏在凶手的衣服上,掉下来的。”
“可能。凶手是画家,还是漆匠……哎,都差不多啦。”南田说出一句让画家听了会生气的话。“对了,你们的老大怎么哦?”
“失踪了。”根本耸耸肩。
“哥。”晴美说。“瞧,栗原先生──”
栗原还是西装打扮,从舞台那边走进来。
“科长!怎么搞的?”
“哎,糟透了。我想早点到嘛,在高速公路上时,不料车子引擎发生故障。早不应该租车的。我是搭人家的货车赶来的。”
“哦……”
“我在下面听到了。发生什么事?”
“命案。有个女警──”
“怎会这样!”栗原的表情僵住。“被杀的是谁?”
“在那面──”
栗原迳直走过去窥望更衣室,接下去的瞬间,他屏息后退。
片山和根本对望一眼。栗原见到尸体而变脸色的事,他们是第一次见。
“科长,怎么啦?”根本走上前。
“不……没什么,是我见过一下的警员。”
“是吗?”
“凶手呢?”
“还不知道。因为现场混乱的关系──”
“知道什么就通知我吧。”栗原往走廊的门走出去。
“回去总厅吗?”根本问。
“嗯──不──今天我累透了。回家。”
说完,栗原头也不回就走了。
“到底怎么啦?”根本呆住。“不像平日的科长啊。”
“已经老了嘛。”南田说。“可以啦。把尸体抬走吧。”
“辛苦了。”根本挥挥手。“片山,其他出场者呢?”
“在对面房间。石津陪着。”
“是吗?对不起,请你跟我合作──这件案子很棘手哦。”
“是吗?肯定是复仇吧。”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传媒的眼睛少有地发着光。若不早日找出凶手的话……”根本罕见地忧郁。
“──换言之,凶手从走廊那边的门进入,拉开最前面的更衣室的遮帘,刺死正在更衣的□井律子,然后从同一道门逃亡。”片山站在黑板上画出的事发现场图前面说。
“可是,其他出场者怎么没察觉?”根本说。
“问过了,情况不明朗。”片山说。“十八个人那么多,有的上洗手间去了,也有侍应进进出出的,拿饮品什么的进去那个房间。她们没有特别留意门的开关。”
“是吗?但……被杀的时候也没察觉?”
“尤其是泳装的环节,大家似乎都忐忑不安的样子,除了更衣的人以外,全都跑到出舞台的门前面,注视舞台外面的情形。”
“那还是警员吗?注意不足哦!”根本发怨言。
“可能性有两个。一是对□井律子有恨意的人有计划地谋杀。二是偶然路过的杀人狂魔做的。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性,任何人也有嫌疑啊。”
“杀人狂魔,会跑去那种地方‘出差’吗?”
“确实有疑问。不过,凶手怎知□井律子进了那间更衣室?何以凶手觉得能在不受注目的情形下杀人?这样考虑时,便令人觉得计划行凶的可能性不高了。”
“说的也是。”根本点点头。“还有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可能性。”
“什么呢?”
“留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十七人中有凶手存在的可能性。”
“根本兄!大家都是警员哦。”片山瞪大了眼。
“警员也是人。不是吗?”
“那……”
片山想起那个狠瞪□井律子的女警关香子。的确,二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似的。
“总之,有必要调查所有的可能性。科长,有什么!”根本往栗原一看,顿时住口。
栗原怔怔地凝视空中,仿佛心已飞到很远去的神情。
“呃,科长!”根本大声说,栗原赫然回过神来。
“嗯──是吗?好,知道了。就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好了。”
他站起来。
“科长,上哪儿去?”
“我去吃午饭。”
片山和根本目送栗原的背影。
“怎么啦?科长?”
“不晓得……”
只因现在是下午两点,栗原刚在半小时前吃过午饭回来而已。
“大概过劳吧。”根本说。“可能活不久啦。”
片山开始担心起栗原保管着的辞职信来。
“你是久保先生吧。”片山说。
□井律子以前工作过的保险公司的接待处。接待小姐说久保是跑外务的,不到四点半不回来,他已等了三十分钟以上。
“是的。”
语气有点阴沉的男人。难怪他被□井律子抛弃了。
片山想起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人,对了!
“□井律子遇害时,你来过会场吧。”片山说。血色一下子从久保的脸上退去。片山担心他会晕倒。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是和她在交往中吗?不久前,你也去公寓探访过她的。”
“我没去过!”
“公寓的管理员水田先生记得你哦。”
久保噤口不语。
“那天,我也在会场。我认得你。”
“不是我!”久保一喊完就奔了出去。
“喂!等等──喂!”片山追出去。
保险公司在五楼。所有电梯都下去了。久保往楼梯方向跑。
“等等,喂!”
片山正要下楼梯时,下面传来惊人巨响。他急急下去一看,但见久保倒在途中的休息平台。他的脚踏空了。
“唉……”
也许是骨折了,仅仅失去知觉,性命无碍。
逃跑的事,往往等于凶手行凶的自白。只是这种胆小的男人却不一定是。
也有人一听说是警察就怕得很。这个久保看来是这一类型。片山连忙回到五楼,托人叫救护车。
走到久保身边时,片山听见下楼的脚步声。
“你是刑警先生?”年约廿五的写字楼女郎。“我叫园井明代。我和□井小姐很熟稔。”
“哦。那你认识久保啰。”
“嗯。久保对□井一往情深。不过,终究被她抛弃了。”
“他这样说的?”
“不。他是个没朋友的人──只是有一次醉得很厉害,却跑来公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