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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柔弱的感觉告诉我,我已经不在地面上了。
迎面袭来的风带着一股极度轻淡的腥味,我知道那是什么。小时候削铅笔划破
了手指时,我曾经闻到那股味道。脑海中浮起那座为那只死亡的麻雀用双手铺盖的
墓。我不知道那座插了羽毛的墓还在不在,但我确知那只麻雀还是一样用那样的姿
势安祥地睡在那边的。
不错,看到了,虽然远远的。一个完美的对称,一手牵着一个姊妹。阿婆,我
来了,我们虽然从未谋面,但我们知道有人告诉我们只要终于等到今天,所有的一
切都会还我们公道的。你来带路,虽然你的脚步那么缓慢,但我知道我飞奔的脚步
并不比你的足迹急切。我们都困感了那么久,沉默了那么久,煎熬了那么久,阿婆,
再忍耐一下,眼前这一道光会帮我们把一切找到的。光泽变得越来越清楚,只是脚
下再怎么狂奔,总也追不上那看似悠闲的漫步。
我脑海里慢慢出现了一堵墙,用水泥砌成的一堵冰冷的墙。它逐渐裂出一道狭
长的隙缝,慢慢的延伸。一些鲜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渗流出来,夹杂了几缕淡蓝色的
轻烟。隙缝里面像一种悲沉的怒吼,喃喃地用沙哑的沉默来表达一种撕裂的呻吟。
逐渐有泡沫冒出隙缝的表面,越来越多,迸裂后化作一道道暗腥红色的液体沿着墙
上的凹凸流下来。隙缝突然间随着一股巨大的震动裂成一道宽约寸许的空间,里头
传来一个小女孩凄厉的尖叫声。泡沫、液体顿时停止外冒,轻烟散去。
突然间婆孙三人都消失了。似乎她们马上变成逐渐透明,步履依然缓慢;然后
就像雾气一般,就地蒸发而去。
眼前原来还有一个人在跑。他的脚步蹒跚,状似疲痛已极。像是受到了极大的
惊吓,他竟不时回头匆匆张望。他显然发现了我,因为他的脚步更加加快了,双手
更用力的前后摆动;但这只有使他的行动变得更加错乱,因而他差一点使自己绊倒
在地上。也许是他已筋疲力竭了吧,就这样被我轻易追上。他手上握着一把凶器,
开始面对着我。
你总该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来找你吧?这就是你的凶器了吧?可是那有什么用
呢?它永远抵不上人性报复的双手的,看你的胸口喘得这么厉害,看来你终于懂得
什么叫害怕了。
你的眼睛为什么张得那么大?它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真凶恶极了。这样的眼睛
你永远不该拿来面对任何小孩子的,你会把他们吓坏的,但你竟然干了什么呢?天
啊!你竟然干了什么了呢?孩子们经常是如此安祥而无虑的睡在母亲的怀中的呀!
我们甚至不忍吵醒她们。但你又干了什么了呢?别再后退了,你看,我说了你不听,
摔倒了吧!别再用双手支撑着倒退着爬,你看,武器掉了吧!这就是你的凶器了吗?
你难道看不到它上面已生了一层厚厚的苔了吗?什么东西在生虫腐化啊?那是仇恨
的心,仇恨的意志与仇恨的凶器哩!它们会腐化的,像一只只的蛆烤在烈日下的柏
油路面上,它们会痛苦的翻动着它们的身体,然后慢慢停止翻动,逐渐停止,挺直
些,僵硬些,慢慢变黑,然后在蒸烤下冒出一丝丝几乎看不到的烟,但夹杂一股浓
浓的恶臭。我等一等得真的看一下你的心,你如此猛烈的跳动的心。
这是你握着那支凶器剌下去的手了吧?它多么健壮呀!即使这只手友善的搭在
一个老年人的背上,她也一定书吃不消的呀!但你又干了什么了呢?天啊!你又干
了什么了呢?我知道生命有多么脆弱的,尤其是那衰老的以及幼小的;去创造一个
生命是多么艰巨的工程。我没有办法原谅你的。请你原谅。我们花了多久的时间去
冲淡一些敌意与愤怒,我们好不易容才平息了一点伤口上剧烈的痛楚,我们好不容
易才开始互相能够面对彼此。但你无理而惊人的仇恨意志却使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
都白费了。你一手斯下了我们刚愈合不久的疤,又用你尖锐丑陋的指甲在上面用力
抓了数道血痕。于是有人更惊恐了,有人更加深猜忌了,有人更愤怒的互相指责了,
有人绝望而再度背过身去从此一言不语了。是你使一些伤口由体表深划到灵魂上去
的。而我们最痛苦的一点,是大家都不愿也不能提及的,将这些伤痕与隐痛埋到心
里去;虽然有人表面谈笑风生。
你的强壮的手为何颤抖呢?别张大了嘴巴那么惊讶的望着我,这是我的水果刀,
对了,它只切向生命的,它非常犀利,可以帮种子劈开最盲目的生命挣扎的困境。
今晚它将解剖你。
今晚将是你痛苦的恐惧的结束了。那么多夜晚里,你有没有握着那把凶器从梦
中惊醒过来发现天花板上有一个影子沉沉的向你压下来将你压得透不过气来然后消
失而,夜夜如此?因此你变得不大敢睡眠,看看你仅能显露惊怖的,面孔。你无力
抗拒的。逃跑的都有停住的最后一步的。现在就是那个黑影终于真正压上了你的身
体的时候。假如这是一场谋杀的话,为什么你会听到那夹杂着欢呼与掌声的,上千
万人的叫喊的声音?
这样子刺下去,对不起,我必须来回这样上下的锯,因为这里是固定住你的肋
骨的软骨,它们比较需要费点力气。那么痛吗?不会吧,一下子就好了;别花太多
力气在张大嘴叫喊上,不会有声音的;这里宛如无菌与滤过空气的状态。在这样的
解到台上,只有切割肉与骨头的声音是响的。有没有听到我,这样,用力,剥开你
两边肋骨向两旁,撕开的裂声?多利落,扯开你厚实的胸肌。你看,下面有东西拼
命一下一下往上窜,那就是你的心脏。我们必须切开纵膈腔内的膜才能看到它。但
你的血有点脏,呈暗红色,难道都是静脉血吗?不是吧?有点脏,要仔细剥离腔膜
与心包膜还不太容易。开了。天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一颗心脏,冒上来这
样的腥味。尽管它的形状和别人的一无二致,但那颜色真的感觉像是一种东西,而
不是心脏。它呈深墨绿色,到暗处甚至黝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是它上面乾乾亮
的,竟沾不上任何一丝滑腻。仔细看,它表面还有一点一点一小块一小块的灰色的
斑,像长了癣或青苔一样。有些部位甚至还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上面环绕的冠状
动脉的血管壁简直是透明的,因为你可以看见紫红色的血液在那儿流动。我小心的
用手将它掌握着。它向外撞击得非常厉害,简直有点握不住,像一只小动物要挣脱
我的手似的。
这是一颗仇恨的心。
原来仇恨的心是长得这个样子的。己经太久太久没有人提起过了。听说仇恨的
心在世界上仅存在极少数极少数的几个人身上。它跟一个人的智慧与仇恨一起成长。
仇恨愈多它就跳得愈诡异。到最后,他们仇恨实在太多了,就在一夜之间会像昙花
一现一样,整个心的外观与颜色作一个可怕的巨大改变,然后就永远是这样了。有
仇恨的心的人他们自己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最可怖的是,他们
不会知道,在胸口那个温暖处跳动的,竟然是一颗这样令人作呕的恐怖的心。
他已经吓死过去了。这样的解剖在我这样的熟手下,绝不会死的。刚才我略略
把他的心掏出来一点让他看,他才俯头一望就全身打了个大寒颤,张大的嘴牙齿一
紧咬,死了。眼睛还张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他自己所看到的。
我必须切下你这只掌握过凶器的手腕。我将把它掩埋。你会知道你将往何处去
的。或许你将来发现这是一场可怖的恶梦,你将蹒跚的奔向更绝望、更恐惧的逃亡。
或许你将走向另一条更遥远的路。
黄昏。一座绿野上的小屋屋内。
窗外传来小女孩们活跃快乐的歌声,唱着:
“你还来得及改变你的心,
你还来得及改变你的心,
猜什么在我的胸口砰砰的跳?
猜什么在你的胸口砰砰的跳?
我把心中的爱呀给了你,
请不要把你的给了她。
如果不把心中的柬西给我看呢,
你还来得及改变你的心。“
屋内有人在叫喊“吃饭罗!”老妇人炒着最后一道菜。
有两个小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其中一个手上抱了一只小狗。
“阿嬷!你看这只小狗好可爱呢!它好可怜,断了一只脚,我们把它养起来好
吗?”
这是二月底的一个黄昏,该是春天快到的时候了。
后记
198O年2 月28日,我在仁爱医院小儿科实习,当班于急诊室内,正替一位受伤
的小孩缝头皮时,急诊诊疗室的门突然“砰”的一下打开,进来了自院长以下的大
大小小好多医生,以及好多便衣刑警。躺在救伤床上的是一个小女孩。整个气氛在
内内外外的奔腾下,生平仅见。
吃紧的手术后留下了一枝胸腔穿刺针,长尺许。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当班的我
将它拾起,保存了起来。
很难忘记这件事。
当传媒人遇见音乐人
本文起因为台湾某报刊登的某某女记者杜撰的罗大佑与张艾嘉的绯闻。——
(编者注)那么就让我们来玩玩这种三流的文字游戏吧!
某某是个影剧记者的名字,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或者和她谈过话。她写这条有关
我的绯闻的时候我没有见过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她。
记者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行业,因为记者把大众看不到或接触不到的事物报道给
大众;因此大众对于一个人或是一件事的印象上,记者扮演了几乎是决定性的角色。
事情可信,是因为记者有公信度的累积的评价;事情不太可信,是因为读者或多或
少可从记者笔锋的用法知道其中可能另有文章。而一件事的报道,不论真相如何,
都是一种讯息的传递,来自事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