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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焦距终于可以捕捉房内的模糊轮廓之时,秋子婆婆将视线向门口,却发现那正咿呀晃动着的门板旁并没有看见那道苍白的身影。
秋子婆婆心里一颤,反射性地从藤椅上站起来,四处张望着。然而就在她回过头的时候,视界就像是被无尽的白色所侵蚀,她几乎是骇然地瞪着突然贴在眼前的死白脸孔。
一瞬间的惊吓让秋子婆婆的身体一软,狼狈地跌回藤椅上,抱在怀里的容器差点就要滚落在地。
秋子婆婆紧紧地抱住容器,却看见从眼前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就像是交错纠结的蜘蛛网,在眼底划下了恶梦般的痕迹。然后两只细白的手缓缓地绕到前方,将她的脸孔轻轻地向上扳起。
几乎快没有间隔的距离让秋子婆婆可以清楚看见,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孔上镶着一双全然漆黑的眼睛。然后,在一张一阖的嘴唇里,只有半截的舌头在蠕动。
秋子婆婆听见了低低的嘶气声从对方的嘴里发出,她看见了失去色泽的嘴唇重覆地做出了几个形状。
『还给我……我的……还给我……』
二次葬…27
一股酸涩的液体从眼角不断地流出,秋子婆婆看着眼前的冷白女孩,佝偻的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股无力的悲哀。
「对不起,对不起……秀秀……」秋子婆婆闭上眼睛眼,泪水越滑越多。「是我不好……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阿福收你做养女……这样子,你就不会遇到那么痛苦的事了……」
被浓黑所覆盖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秋子婆婆,圈在脖子上的细白手指停滞住,房间里充满死寂的氛围,只有秋子婆婆仓老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响起。
「我以为……只要把你赶离旅馆就可以避免事情的发生……阿福看你的眼神太不正常了,那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眼神……」
秋子婆婆颤着手指,捧高了怀里的容器。在里头载浮载沉的粉红色物体,让她的耳边又响起了无法成调的嘶气声。
「请你原谅我,原谅一个做母亲的……想保护孩子的心情……就算、就算,他做出那件事,他终究……是我的儿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让你连申冤都无法做到……」
秋子婆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手里的容器,那是她的儿子亲手交给她的。割下舌头,就无法去地府申冤。这种被罪恶感啃蚀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她已经快要不能负荷。
自从那一天开始,每个月相同的时间里,旅馆总是会暂时地陷入停电。在暗沉沉的黑暗里,依稀可以看见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以及回荡在走廊上的嘶气声。
秋子婆婆知道,那是秀秀前来讨回她失去的半截舌头。
泪水带着咸味从眼底不断滑落,沾湿了圈在脖子上的细白手指。秋子婆婆将贴在容器上头的符咒猛地撕掉,然后把它高高的举起,重重的向地板砸去。
匡当一声,玻璃制的容器顿时碎得四分五裂,带着刺鼻味道的液体洒了满地。
冰冷的白色手臂从秋子婆婆的脖子上抽开,地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睛注视了前方数秒,随即缓缓退开身子。在一片死寂之中踩出轻缓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走向那一块被液体濡湿的榻榻米。
秋子婆婆悲伤地闭上眼睛,她的眼泪不止。她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但是,该还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秋子婆婆凹瘪的嘴唇再次无声地颂念起佛号,为了秀秀,也为了她的儿子。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姆指与食指习惯性地搓动着,听着佛号声落在耳里,秋子婆婆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在她张眼的这一瞬,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倏地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光扎得秋子婆婆的眼睛反射性地半眯,在视线的馀角里,已经看不到那道苍白的身影了。
半掩的门扇孤寂地晃呀晃的,地板上只看得见一大块清晰的水渍,却已经失去了从容器里落出的粉红色物体。
秋子婆婆颓然地垂下肩膀,深沉的疲劳感让她的身体彷佛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无可动弹,只能虚弱地坐在藤椅上,听着分针与秒针交错的滴答声响起。
然后,秋子婆婆隐隐听到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飘进听觉神经,声音正从门外的走廊逐渐逼近。
秋子婆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正想要从藤椅上站起的时候,原本半掩着的门板突然被人重重地拉开,三道仓促的身影喘着气地闯了进来。
秋子婆婆惊讶地看着清俊的高瘦男子,容姿明媚的女子,以及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
这三人自是先前从梅之房匆匆赶来的柳朝仪、玉婷与小奈。连调整呼吸的时间都来不及,他们一看见坐在藤椅上的秋子婆婆时,立即踩着急促的脚步围了过来。
「婆婆!拜托你,让我们看客房名单!」玉婷抓住秋子婆婆的手指,又快又急的嗓音随着紊乱的呼吸声响起。
柳朝仪与小奈站在玉婷的身后,表情是掩不住的急切,眼神里充满焦灼。
听着玉婷竭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句子,秋子婆婆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她同样也察觉到,今晚的九重旅馆诡异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示意三个人退开一些,秋子婆婆缓缓地从藤椅上站起身子,佝偻着背脊,脚步蹒跚地走向书桌。她将抽屉拉开,从里面取出了房客名单与一串房间的备份钥匙。
柳朝仪、小奈、玉婷看着秋子婆婆将登记着房客的本子翻到了今天的日期,三人凑上去,一排名字顿时映入眼帘。
春之房:林婵娟。
夏之房:林荷月。
秋之房:简心、叶初九。
冬之房:白奇。
梅之房:陈玉婷、林奈。
兰之房:柳朝仪、白时仓、何劲草。
剩下的竹之房与菊之房今天并没有客人入住,自然不会有名单了。
三个人的视线紧紧盯着春之房,那熟悉的名字此刻映在眼底,却犹如梦魇一般,灼灼地焚烧着感官神经。
「婆婆,不好意思。钥匙先借我们,等事情办好之后,我们会立刻拿来还你。在这一段时间里,请你待在房间,绝对不要离开!」柳朝仪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秋子婆婆,恳切地交待完事情之后,他立即抓起备份钥匙,领着玉婷与小奈便匆匆地离开房间。
注视着三人被走廊隐去的背影,秋子婆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佛珠,坐在藤椅上,低着头,手指不断喀啦喀啦的拨动长长垂下的佛珠,低低的佛号在房间里持续响起。
白时仓觉得今晚的九重旅馆有些吵,咚咚咚的脚步声不断徘徊在走廊上,刺得耳朵都不禁发疼了。
然而白时仓天生的好脾气让他对于这件事只是一笑置之,眉眼充满温和,并不像坐在一旁的白奇已经拧起了眉头。
由于先前在温泉里泡得有些久的关系,白时仓觉得大脑都快昏昏沉沉起来,因此在白奇的搀扶下,先行回到了房间里。
此刻,两个人正坐在榻榻米上。泡着一壶热茶,顺道等笔记型电脑跑完扫毒程式。
这台笔记型电脑自然是白时仓带过来的,为的就是可以随时上网查探论坛的最新消息。
当第一眼看见放在墙角的笔电时,白奇对于兄长的粗心只能摇头。怎会有人将笔电随意地扔着,连收也不收?
「放心放心,小白并不是最新的机种,不会有人想带走它的。」白时仓温文地露出一笑。
白奇的眉毛一挑,冷淡的眼神对于兄长的品味充满着不予置评。
「对了,我们刚讲到哪里了?」轻啜了口热茶,白时苍的眼底满是温和。「是讲到你跟初九之后上大学的事情吗?」
「那个在洗温泉的时候已经讲过了。」白奇淡淡地提醒。
「啊,是吗?不好意思啊,阿奇,我最近的记忆力好像不太好。」白时仓挠挠头发,露出了尴尬的笑。
如果是何劲草,他一定会不客气地说:老师,你根本是老人痴呆了!
如果是柳朝仪与玉婷,他们则会笑着说:小仓老师,这是退化的前兆喔。
不过此时待在白时仓身边的,是个性冷静并且还有点淡漠的白奇,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瞥了兄长一眼。
「论坛,照片。」
不轻不重的四个字落在房间里,顿时让白时仓恍然大悟地击了一下手掌。
「对了,我们刚刚讲到这里。阿奇,你的记忆力还真好。」
不,你根本是喝茶喝到走神了。白奇在心底默默地回应道,只不过对于这件事他没有争论的心情,因此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安静,等待兄长的开口
白时仓将视线调向已经扫毒完毕的电脑,他垂下睫毛,斯文的脸庞上滑过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阿奇,我有跟你讲过,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白奇摇头,深黑色的眼抬起注视着白时仓脸上的表情变化。
「刚刚我提到的论坛和照片,就是我们来九重旅馆的理由。」白时仓移动着滑鼠,点开了首页上的「我的最爱」,将一个名为Heaven的网页开启。
「我、阿草、折凳、玉婷,六年前曾经来过浓美村。那时九重还没建立,这里也只是一座废屋。」
「是你摔伤腿的那一次旅行?」白奇很快地在时间上捉出重点。
白时仓摸着走路会一瘸一瘸的腿,眼神露出感伤。「就在六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原本以为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