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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颜光甫天湖使诈,利用何四姑等假冒四大剑派掌门,满口武林生机,抗御天心教……揭穿来,全是事先安排的无耻圈套。其目的不过是为了骗取那部神妙莫测的绝世剑谱“擎天七式”。想不到自己一时失察,竟然坠入术中,心甘情愿替他们笔录了出来。假如没有双妖现身,至今还以为做了一件造福武林的“伟业”呢!
他越想越悔,越想越恨!无奈大错铸成,剑谱落在颜光甫手中;徒自追悔,已经来不及了。回想在天湖总教千方百计拖延译书,岂非可笑复又可怜?颜光甫为人奸诈寡情,一旦参悟剑谱上的绝世剑法,或许更较天心教为祸更烈。追本溯源,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但事已如此,悔恨无益。唯一赎罪补过的机会,只有不动声色跟着何四姑等人;待再与颜光甫见面的时候,设法把剑谱夺回毁去。那怕是诓、诈、偷、骗,都要不择手段了。
一夜奔驰,业已远离了山区。天明不久,抵达一处偏僻的小村。何四姑忽然停步,说道:“这地方不错。咱们且休息一会,换去衣服,再议行止吧!
龚浩却蹙眉摇头道:“像这种荒僻野村,总共不到百十户人家,有什么好休息的?不如早些赶到颜仙翁约晤的地方,再歇息也不迟。”
何四姑冷笑道:“要去你去,我是不去了。”
龚浩诧道:“为什么?”
何四姑扬一扬眉,晒道:“颜老鬼是何许人物?东西已经到手,还去那儿干什么?亏你死心眼,居然也会信以为真?”
龚浩听了这话,猛然醒悟,惊道:“这么说,咱们真是上了颜光甫的当了?”
柳无忌冷冷接口道:“现在知道已经迟啦!当时他抢去剑谱,叫咱们脱身,我就想到事有蹊跷。若依我主意,宁可大家都不到手,好歹不能便宜他一人。偏偏四妹又拦住不让我闹出来!
问四姑笑道:“我要不拦住你,只怕咱们三人也跟三哥一样死在石洞里。技不如人,逞强有什么用?”
柳无忌怒道:“依你说,这口怨气只好白受了?”
河四姑越发掩口吃吃笑起来,娇声道:“就怕你们不肯依我;只要依我的话,我包给你们一份擎天七式剑谱如何?”
柳无忌和龚浩异口同声道:“四妹有何妙策?咱们听你的就是。”
河四姑用眼角一瞥江涛,嫣然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颜老鬼虽然奸诈,他却没想到江公子就是一部活剑谱。”
龚浩倒吸一口凉气,叹道:“谁说他没有想到!他在临走的时候,就曾私下吩咐我,一离山区,先杀江公子。这老鬼果然心狠手辣,咱们实在比不上他。”
江涛听了,不禁心头一震。他倒并不是害怕龚浩杀害,而是从这句话里,证实了何四姑的猜测——颜光甫既已存心杀人灭口,当然不可能再去赴约。这一来,夺回剑谱也就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暗暗焦急不已。
何四姑眸子一转,忽又改变了主意,正色道:“颜老鬼既然有这句话,说不定会随后追来。咱们身上衣色显目,必须设法更换。你们两谁愿意辛苦一趟,去村中搜购几件粗布旧衣;咱们快换了衣服另转方向再走,千万不能被他追上。”
柳无忌急道:“说的是,我去……”他刚要举步,何四姑又把他拦住,摇摇头道:“你这身白衣太抢眼,还是龚大哥去一趟吧!年纪大些,比较容易博人同情。”龚浩点点头,迈开大步入村而去。
何四姑目送龚浩去远,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纤手微抬,似有意似无意搭在柳无忌肩上,哺哺自语道:“晤!看来这事大有麻烦……”
柳无忌面色一动,忙问:“什么麻烦?四妹,你说!”
何四姑摇摇头,苦笑道:“没有什么,不说也罢……”
柳无忌听出话中有话,急又追问道:“四妹,你说出来,天大的事有我柳二哥,别闷在肚里。”
何四姑秀目低垂,幽幽说道:“这些话,论理我不该说——好歹咱们总是结拜过的兄妹。但是,二哥你想想,昨天夜里他们又那有一点结义之情?先是为了轮流守望,三哥跟你当面下不了台;后来龚老大又指我做间舞弊,说了许多气人的话。假如不是他无故寻衅,又怎会被双妖闯到洞口?再说,颜老鬼要害江公子灭口,凭什么偏偏只告诉龚老大?这里面会没有原因么?不是何四姑疑心太重,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哥你说对不对?”
柳无忌瘦削的脸上已浮现一片寒霜,点头道:“对!太对了!这里面必有缘故。”
何四姑趁机偎过娇躯,在他耳边低声又道:“二哥,我总觉得习练擎天七式绝世剑法,必须彼此志同道合,倾心相交才容易成功。假如加上一个心怀二志的人,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对二哥是心悦诚服;对龚老大,唉!实在有些不甘心。”
柳无忌目露凶光,切齿道:“四妹,咱们废了他……”
何四姑连忙掩住他的口,沉声道:“快别胡说,他功力只在你我之上;被他听见了,反惹杀身大祸。这件事非同小可,最好从长计议!
柳无忌已经杀机勃发,冷笑道:“还计议什么!等他回来,你瞧我的手段。”
何四姑怯生生道:“二哥,你可不能冒失。啊!别再说了,他回来了……”
两人刚分开,果见龚浩抱着一大包旧衣,喜孜孜奔了回来,笑道:“别看这几套旧衣服,花了银子,还费了不少口舌才买到。”
何四姑随意捡起一套女装在身上比了比,嫣然问道:“怎的又费口舌?”
龚浩笑道:“那些蠢物一定要问我买衣何用,我只好信口胡诌;谎称家眷山行遇盗,衣物都被搜劫一空,赤身露体不便入村,所以……”话未说完,忽听身后柳无忌冷哼了一声,接道:“原来你龚老大惯会胡诌骗人,咱们却不再上你的当了!”
龚浩一惊,刚欲返身,猛觉得腰间一凉,柳无忌的长剑已透体而过。他一声闷哼,左手一把握住剑尖;右手疾挥,一式“反扫杨花”,猛可向后劈去。
柳无忌未料到他在长剑穿身之下,竟然还能运气出掌;仓促中来不及拔剑,连忙松手跃退,避开了一掌。
龚浩就势旋身,双目尽赤,颤声喝道:“柳……柳老二……你……你……你好狠毒的手段……”脸皮一阵抽动,“嘿”地吐气开声,反手将长剑拔了出来;以剑往地,一步一步向柳无忌走去。
柳无忌见他满脸狰狞,鲜血遍体,兀自昂立不倒,而且缓步向自己逼近;不禁心生寒意,游目四顾,急急叫道:“四妹!四妹……快补他一剑……”
何四姑淡淡应道:“瞧你这份胆量,放心!他走不上十步,自己就倒下去了。”
龚浩陡地停步,狞笑两声,喘息道:“原来……你们一双……狗男女……竟是……商量好的……”
何四姑冷叱道:“人都快死了,劝你口里放干净一些!”
柳无忌飞步奔到河四姑身边,沉声道:“四妹,把你的剑给我,让我补他一剑。”
龚浩切齿作声,目毗欲裂。突然一声厉吼,振臂疾扬;长剑脱手,闪电般直向柳无忌背心射来!柳无忌刚从何四姑手里取得长剑,倏闻金风破空声响;正想抡剑格扫,双臂却被河四姑一齐扣住,全身一麻,登时无法动弹。不由惊呼道:“四妹,你……”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业已哑然失声。
…
第二十四章 蛇蝎其心
柳无忌苍白的脸皮一阵抽动,嘴角缓缓溢出一缕殷红血丝,一滴滴滚落在白袍上。
这时,他一切都明白了,可惜为时已晚。那柄由他亲手刺透龚浩身体的长剑,同样也穿透了自己的背心。但他兀自屹立未倒,怒目狞瞪视着何四姑;眼中充满愤恨和怨毒的光芒,似乎仍不肯甘心。
何四姑却若无其事地从他手中摘下长剑,插回自己的剑鞘内;然后举手掠了掠鬓角,披嘴一笑,道:“二哥,别这样瞪着人家看好不好?常言说:‘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今天我不杀你,将来你也会杀我;而且,手段也许比我更毒……”语声微顿,以袖掩口吃吃笑着又道:“不过,咱们总算结拜一场,将来有一天,我这做妹子的练成了绝世剑法,扬名天下,一定不会忘记诸位兄长成全之德。那时再为你们迁地营葬;愿你们泉下有知,多赐谅有。”说完,纤掌连扬,分别在龚浩和柳无忌身上各补了一掌。可怜两人连哼也没有哼出声来,便双双扑倒地上。
何四姑草草掘了个土坑,将二人尸体掩埋妥当;站起身来,娇情无限地长嘘一口气。目光一瞬,却见江涛正负手站在丈余外的一棵大树之下,双拳紧握,仰面望天,脸色一片铁青。
何四姑暗忖道:“他是个文弱书生,大约已经吓傻了。必须好好哄他一哄,东西才容易到手。”于是,从地上抬起两套旧衣,缓步上前,低叫了两声:“江公子!江公子!”江涛木然未动,竟听而不闻,没有回应。
何四姑眸子一转,幽幽叹道:“我知道啦!公子一定在怪我,认为我挑起他们彼此残杀太不应该了。其实,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像我们女孩子家,天生弱质,处处受人欺侮;置身江湖,就如同羊入虎口。有时候,为了求生自保,只好动用这些手段……”
话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见江涛仍然仰面不答,便把旧衣向树枝上一搭;一面宽衣解带开始换装,一面又摇头说道:“公子不是武林中人,那里知道江湖的险恶。我说这些,公子未必肯信,唉!不说也罢——”偷眼看看,江涛还是如木雕泥塑般地凝目望天,毫无反应。
何四姑罗衫半卸,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腻声又道:“公子,你在想什么?快把身上衣服换一换,咱们也该上路了……”话犹未毕,江涛突然一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