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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变化都是一瞬之间发生,英、凤二女仓促拔剑应战,截住了其中两人;另一名黑衣人却趁机从马背跃起,逞扑马车车门。三名黑衣人默契极佳,冲过拦截的银线武士以后,两人缠住小英和小凤,分出一人迅扑马车。显见他们的目的不在拚斗,而是专为这辆马车而来的。
那黑衣人提剑跃落车旁,立即问目向车中搜视——江涛这才看清他的面貌,竟是在鸿兴客栈门前见过一面的杨姓少年。四目相触,那杨姓少年眼中杀机毕露,一探左手,拉开了车门
江涛发觉他来意不善,刚出声叫了声:“你——”突然感到肩头被人一把按住,浑身一麻,业已不能动弹。那紧扣他穴道的,赫然竟是古云飞!
说时迟,那时快!他用力一挣没有挣脱,杨姓少年已经抢剑向他疾劈而至。剑锋堪堪将要触及头顶,摹闻一声冷哼!那杨姓少年突然身子一震,手里长剑竟莫名其妙坠落地上;身子晃了晃,萎然跌倒。只见他背心“命门”穴上,插着一支玉质步摇;针身尽人体内,仅余尾端映着朝阳,兀自颤动不已。燕玲正勒马屹立七八尺外,手抚剑柄,脸上笼罩着一片寒霜。
江涛惊魂甫定,长嘘了一口气,怒目回顾道:“古兄,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吧?
古云飞急忙松手,拍拍胸口道:“啊!真吓死我了……天幸燕姑娘出手得正是时候……”
江涛冷笑道:“为什么不说太早了一点?”
古云飞面色瞬变,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摇头苦笑道:“唉!愚兄真是吓糊涂了。嘿嘿!
嘿嘿嘿嘿……”
这时,其余两名黑衣人也已经一死一伤,负伤的是个胡须斑白的老者,仓惶窜进路旁密林,落荒逃去。燕玲吩咐不必追赶,一面叫大家下马略事休息,好让两名被镖伤的银线武士包扎敷药,一面亲来安慰江、古二人:“两位大可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武林中恩恩怨怨,纠缠不清;本教雄峙江湖,难免遭人忌眼。小妹既承担了护送的责任,一定将两位平安送到总教。”
江涛摇头道:“若论武林恩怨,他们应该冲着贵教来才对;今天这三人,却是专为杀害在下而来……”
燕玲傲然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不愿让二位应聘为本教工作,自然要多方设法阻扰破坏。不过这些家伙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天心教创教虽仅七八年,声威已遍及天下;武林归并,只在迟早之间,岂是抗拒得了的?”
江涛听了这话,偷眼看看古云飞;却见他神情呆滞,木然而坐,眼中竟隐隐含着一丝泪光。他再望望那杨姓少年的尸体,急然心念震动,恍惚若有所悟。于是默然没有提起刚才古云飞诡异举动,连那字条也隐而未言。
不久,车马又开始上路。车过双城,突又折向正东,沿着大别山麓驶人皖境。从进行的方向推测,总教所在已经不可能是怀玉山了,剩下的只有黄山和九华两处。江涛默念:黄山景色驰名天下,游客络绎,并非理想的建教设坛的地方。天心教总教既然诡秘不愿人知,最可能还是在比较偏僻的九华山。
第三天午后,抵达潜山县城,燕玲突然打发车夫驾了空车回去。四名银线武士虽然留下来,一个个都难掩欣喜之色,就像是已经到了家似的。
江涛诧问缘故,燕玲淡淡一笑,答道:“再往前去,车辆已经无法使用了,必须换乘马匹,才比较方便。”
江涛讶道:“姑娘不是说车行须四五天才能到么?”
燕玲却不直接回答,仅笑道:“途中多惊险,早些赶到总教不是更好么?今天提早休息,明天骑马难免要辛苦些。”
江涛怔了怔,这才领悟:敢情天心教总教,其实就设在大别山中;弃车乘马,正是为了便于行走山区。三天来绕山而行,无异说明总教所在是在大别山之东;那么,如非潜山,必然就是皖山了。
他内心大感振奋,晚餐席上,不觉多喝了几杯酒;微醺回到卧房,脑子里翻来复去尽是待解疑团——刀疤?十八岁?梵文书册…直到深夜才在兴奋中进入梦乡。
刚睡了不多久,急又醒转,只觉唇干舌燥,十分口渴。江涛知道是席间多贪了两杯酒的影响,于是披衣起来取茶。才坐起身子,突然瞥见窗外好像有一条黑影疾闪而逝。他揉揉眼睛,侧耳倾听,并无异状;只当自己眼花,也就没有在意。谁知当他伸手触及案头上茶壶时,心头急然一动——咦,茶水搁了快半夜,怎么还是热的?登时酒意全消,急取了一支束发用的小银簪,浸人壶中一搅,再看时,银簪上竟呈现出一片乌黑。
江涛倒抽一口凉气,心念疾转,却不动声色,轻轻放下茶壶;合衣躺在床上,拥被阖目假寐,凝神静待变化。过了约莫顿饭光景,窗上果然又缓缓出现一条人影。
这时房中灯火已息,窗外却月色正明,人影映在窗纸上,显得分外清晰——儒巾、长衫,分明正是古云飞。只见他先在窗外静静倾听了一会,用指轻扣窗,哑声叫道:“江老弟,江老弟!”江涛屏息静气,默然不应。
古云飞一连叫了三遍,突然轻轻拨开窗,身形一闪,飘然掠进房中。落地毫无声音,一身轻功竟已达到“飞絮落花”的上乘境界。江涛既惊且讶,暗暗在心里说道:“好家伙!果然深藏不露。但你也把我江涛看走眼了。咱们彼此一样心情,你干么三番两次想害我呢?”
古云飞行动十分谨慎,人房之后,立即退靠壁角,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不住向房中扫视,直过了半盏热茶之久,才缓缓移步向床前走近。走了几步,又停身低叫道:“江老弟,江老弟!
江涛双目虚阖,暗中已将“赤阳指力”提聚右臂。他虽然无意杀害古云飞,但不能不预作防范,以免万一。
古云飞略为迟疑了一下,急然转身到桌案前,轻轻揭开茶壶壶盖。当他一见壶中热茶并未饮用过,脸上登时呈现出一片杀机,身形疾旋,手里已捏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砰!
砰!砰!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急急叩门叫道:“公子,公子!睡了没有?”
古云飞骇然一惊,短剑疾藏肘后;快逾闪电般倒纵数尺,翻身紧贴在屋角暗影中。
江涛松了一口气,故作伊晤问道:“是谁呀?”
门外应道:“是我——江富,公子请开开门。”
江涛揉着“惺松”睡眼,懒洋洋起身开了房门;果见老家人江富独自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茶壶。江涛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江富道:“老奴见公子晚餐时酒喝得太多,担心您夜里醒了会口渴,特地送壶热茶来。”
江涛倒有些好笑,老家人不早不晚,来得恰是时候;再迟片刻,只怕这屋里就要闹出人命了。于是点点头道:“好!搁在桌上吧,我这里还有一壶热茶没有喝呢!
江富提着茶壶走进房来,口里哺哺又道:“听武士们说,今天是最后一夜在客店住宿了,燕姑娘吩咐防范务必严慎些。公子睡觉的时候,最好别息灯火;店里的东西也别胡乱吃,提防被人下毒……”
江涛讶道:“你见到燕姑娘么?”
江富道:“刚才在回廊外见到的。燕姑娘真是好心,夜里还亲自到各处巡视,只怕等一会就会到后院来了。”一面说着,一面重新替江涛燃亮了油灯。
灯光一亮,江涛再看房中,古云飞早已不知去向。
第二天清晨起身,江涛与古云飞在早餐桌上相遇,两人含笑招呼问好;古云飞竟然神色自若,似乎昨夜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早餐刚毕,急见武土飞报道:“总教黎统领亲率六名金线护卫到了。”
未几,便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带着六个彪形大汉含笑走了进来。
这位黎统领大约四十岁刚出头,身材瘦削,个儿又特别高,乍看就像一支竹竿。两眼开阖之际,神光灼灼,太阳穴坟起如鸭卵;腰佩长剑,衣袖上绣着两条耀目金线和一朵形如星状的金花。后面六名大汉都穿着黑色劲装疾服,袖口绣着一条金线;无论体形、神态、服饰,都显得远非五槐庄那些银线武士所能比拟。
江涛一望那位黎统领,就知此人不但武功精湛,为人也必定十分精明机警,是个相当难缠的棘手人物。但见黎统领在大厅外举手约住手下金线护卫,然后含笑向燕玲拱拱手,道:
“燕姑娘一路上多辛苦了。”
燕玲笑着欠欠身子,说道:“为‘老菩萨’做点事,谈不上辛苦。倒是黎统领来得真快,五槐庄的呈报,‘老菩萨’知道了没有?”
黎统领恭敬的道:“总坛是昨天才接到飞鸽的。‘老菩萨’十分高兴,特命黎某连夜赶来迎接。”
燕玲颔首说道:“你来了,我就可以松口气啦。昨天路上还出了点小变故,夜里真叫我担了一夜心,银线武士也伤了两名。”
黎统领脸色一变,沉声道:“这还了得!请问姑娘,是哪些武士疏忽,黎某重重惩罚他们。”
燕玲笑道:“那倒不能责怪他们,来人冒穿教中武士服色,连我也差一点上当。”一摆纤手,向江涛和古云飞引介道:“这位是本教金线护卫统领黎元申,职司总教警戒安全,将来彼此交往的机会正多呢。”
那黎统领转过身来,一双精目在江涛。古云飞和老家人江富等三人脸上缓缓扫了一瞥。
他虽然面含微笑,目光却锐如冷电,使人不期然从心里冒起一阵寒意;就像那两道冰冷眼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古云飞竟低下了头。
黎元申含笑移步走到古云飞面前,问道:“古相公,咱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古云飞骇然一震,霍地扬起头来,惊诧道:“我……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黎元申笑着又道:“黎某有个怪习惯,最爱记忆可敬的朋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