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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原想说说笑话让大家轻松一下,没想到却没有半个人笑。不过,比起威廉的冷笑话,接下来詹姆士问的问题才真是破坏气氛。
“老爸的火葬取消了吗?”
约翰好像被人踩到了痛脚,他转向詹姆士说道:
“当然,明天爸爸的葬礼将完全依天主教的仪式举行。上次是我说错话了,爸爸本人也希望遗体能不火化,直接埋葬。”
“是曾经希望吧?”詹姆士马上纠正他。“——这跟先前讲的不太一样。”
停顿了片刻后,约翰更正道:“没错,是曾经希望。”
哈斯博士试着打圆场。
“啊,亲人刚过世的时候,时态用错是常有的事。因为死人的时态全变成了过去式。跟死有关的语法不仅时态不同,就连人称都会改变呢!”
就在哈斯博士卖弄他的满腹经纶时,葛林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疑问:这些人当中,到底有谁真正为了亲人的死感到伤心、难过呢?跟葛林一样觉得坐立难安的赤夏,为了阻止哈斯博士继续长篇大论下去,赶紧挑起更生动的话题。
“说到死人复活——我想起一件事,听说最近墓园里面也有人死了再活过来的。”
葛林以为赤夏在说自己,连忙看向她,不过,她压根就忘了葛林的存在,正因为大家的关注而得意不已。
“你是说墓园里面吗?”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约翰。
“没错,沃特斯告诉我的。”
“多嘴的同性恋。”詹姆士把话接了过去。“他说的是欧布莱恩那件事吧?”
在此之前一直默默对着盘子的洁西卡和弗雷德,一听有人提到自己的姓,连忙抬起头来。弗雷德还在想说该怎么问呢?洁西卡就已经先开口了。
“我公公怎么了?”
詹姆士不屑地哼了一声。 棒槌学堂·出品
“啊!没什么,不过就是死后身体变硬,眼睛碰巧张开罢了。当身体受到严重碰撞、皮肤四分五裂时,常会发生那样的事。对吧?哈斯博士。”
“嗯,没错。比方说手术的时候,因为皮肤的表面积缩小了,一经拉扯,就会出现类似的情形。”
洁西卡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詹姆士。
“你不相信我吗?那是沃特斯少见多怪,自己吓自己。故人现在正躺在坟墓里安息呢!只要把死人屎擦干净,眼皮就会紧紧闭上了。”
“死人屎?”弗雷德傻乎乎地问。
“嗯,就是卡在遗体眼角的眼屎。”
“哎呀!真是感激不尽。生前就不用说了,难得你连死后都这么替我公公着想。”洁西卡讽刺地说道。
詹姆士只是耸耸肩,不跟她计较,然后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约翰说:“怎么了?约翰,你好像不太舒服。该不会是害怕欧布莱恩如果复活了,会跑来找你麻烦吧?”
洁西卡见机不可失,连忙催促弗雷德。
“喂,人家说你老爸耶!你好歹也说句话啊!”
偏偏越到紧要关头,弗雷德就越是结巴说不出话来。
说到修理约翰,威廉一向不落人后。
“大哥身为葬礼社的大家长,竟然害怕死人?老爸也好,欧布莱恩也罢,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的话,生意就不用做了。开葬仪社最重要的就是跟死人打交道,不是吗?”
约翰先是瞪着威廉,然后看向伊莎贝拉,然而,伊莎贝拉只是露出暧昧的浅笑,表明了谁也不帮的立场。已经受不了弗雷德总是慢半拍的洁西卡决定亲自围剿约翰。
“公公本来就看你和你的日本合伙人不爽,他复活后会来找你算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了!”
这声怒吼是弗雷德发出来的。不过他吼的对象不是约翰,而是洁西卡。他摆在桌上的一双拳头紧握,指节都发白了。洁西卡好像终于意识到丈夫的存在似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老公……”
“我说别说了!别再这样讲我的父亲。还有,你们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葬仪社开久了,就只能用那样的——语气谈论别人的死?真是够了。”
詹姆士和威廉被弗雷德突如其来的激烈语气吓到,都乖乖地闭上嘴巴。会餐室的气氛比之前更沉闷了。赤夏已经很习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弄得大家不愉快了,只是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要是自己能像赤夏猫一样适时地消失,不知该有多好。
不过,令人窒息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仆役进来通报说,哈定律师已经到了。
? 2 ?
哈定律师还是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只兔子一样,慌慌张张地进入会餐室。
“哎呀!抱歉,我来晚了。大理石镇的客户的店里发生了劳资纠纷,说礼拜五要罢工。在这个时候罢工?依我看,那些人肯定生错了年代。”
哈定喋喋不休,看到约翰旁边有空位就自己坐下了。
“啊!晚餐就不用了。待会儿我还得马上飞往纽约,真是忙死了。我有这个就够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约翰的酒杯,直接往自己嘴里倒。约翰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能用李文斯顿在非洲丛林巧遇史坦利【李文斯顿(David Livingstone,1813…1873),英国探险家,被誉为“非洲之父”。史坦利(Henry Morton Stanley)则是《纽约先锋报》派去追查李文斯顿下落的记者】的眼光看着这位大忙人律师的失态。
哈定环顾众人后说道:“怎么了?你们每个人都哭丧着脸,好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自觉失言的哈定连忙说道:“啊!对、对不起。这本来就是事实嘛!”接着,他换上严肃的面孔,“不好意思,我刚从灵安室过来。故人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总算是安息了。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活着一样。遗体保存想必是詹姆士做的吧?真是太了不起了。看他那样躺在棺材里,我还以为他只是调皮在装睡,随时都会突然爬起来,把大家吓一跳……啊!咳咳,我是怎么了,一直说错话,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最近太忙了。”
“安德烈,你才刚来就催你,实在不好意思,不过那个……”约翰故意不把话说完。
是哈定自己瞎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葛林心想,不过约翰的语气确实蕴藏着一股压力。
“啊!我知道,你是说史迈利的遗嘱是吧?新的遗嘱——”
大忙人律师拿出身经百战的专业态度,然后,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
“没有?”不只是约翰,就连其他兄弟也都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嗯,没有。结果史迈利并没有立新的遗嘱,因此遗产的分配就照以前所说的,需要我在这里再发表一遍吗?”
“不,不用了。”约翰立即说。听完哈定讲的话后,约翰好像恢复了力气。“大家也都知道遗嘱的内容,所以就不用了。餐会到此结束。”
——扔下这句话后,约翰匆忙地站了起来。
看来约翰已经找回身为墓园主人的自信了。就连对在餐会上没有挺他的伊莎贝拉,他也以不容争辩的命令语气说道:
“接下来我人会在办公室,看来今天又要工作一整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然后他面向詹姆士,“詹姆士,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我。害怕的人应该是你吧?因为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失业了。东部首屈一指的遗体化妆师明天就只是个流浪汉了。”
约翰出人意料的反击让詹姆士咬牙切齿。
“你的意思是要炒我鱿鱼吗?” 棒槌学堂·出品
“没错。理由不用我告诉你吧?听好,今晚你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离开了。”
詹姆士张开嘴巴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他随即打消念头,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约翰很满意詹姆士的态度,接着他把矛头指向因詹姆士突然被开除而目瞪口呆的威廉。
“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了,威廉——差劲的演员,惺惺作态的小人。我听说有个伟大的英国剧作家跟你同名,说不定他会欣赏你的拙劣演技,让你去帮他跑个龙套什么的。”
然后,他面向洁西卡和弗雷德。“我没什么好让欧布莱恩怨恨的。开医院和葬仪社一样,如果凡事都要讲求人情的话,那就等着倒闭吧!有空说别人的闲话,还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事。”
面对约翰的冷嘲热讽,大家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总而言之,就在最关键的时刻,约翰总算保住了身为墓园新主人的尊严。约翰把想讲的讲完了,就不再理他的兄弟们。他转过身,以平稳的语气向哈定致歉道:
“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尴尬的场面。一个人的离开对还留在这个世间的亲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心灵的解脱。对了,能不能请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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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真的可以继承父亲的遗产了吗?”
隔着办公室的桌子,约翰向哈定问道。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有人就躲在墙后面偷听似的。刚才的强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定深深地坐进沙发里,在这只有间接照明的昏暗房间中,他头一次正眼瞧约翰。是因为眼镜和假发的关系吗?还是他的态度、举止?他怎么觉得眼前的人跟他认识的约翰很不一样。不过,哈定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反而故作轻松地问道:
“喂!怎么了?声音这么小声,你是怕隔壁灵安室的史迈利会听到吗?”
因为灯光的缘故,他无法看清楚约翰的表情变化。不过他值得约翰根本就没笑。没办法,哈定只好正经地办起公事。
“当然,从被继承人、也就是史迈利死亡的那一刻起,继承就生效了。刚才我也说了,史迈利并没有立新的遗嘱,所以之前的遗嘱内容是有效的。你确定可以得到史迈利百分之十六的遗产。我记得你说过跟兄弟平分OK的?难不成你有什么不满?”
“不,没那回事。”
约翰说完这句话后,就打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保鲜盒,放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