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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周围的开阔地极大,东西两侧又是连绵的丘陵山地,他的骑兵突围出去的实力是完全具备的。因而他只是严令部众加强警戒,防止夏侯婴、灌婴的突然袭击。他也在等待时机,力争捕捉到最佳的瞬间,率军一举跳出这个合击圈。
四
与晋阳城下的两军的相持状态不同,南线的战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在离晋阳三百余里的铜鞮①,韩王信的南下大军与刘邦的征讨大军遭遇了。
韩王信历经战阵,近期战场发生的变化他也看清了,他明白他与匈奴人都陷入了刘邦设下的陷阱,前景很不乐观。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勇往直前去迎战已经入晋的刘邦。他在刘邦麾下听命多年,对刘邦与刘邦帐下的那些主要将领的秉性能耐了若指掌,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事已至此,他只得拼命一搏。他寄希望他那归心似箭的三四万弟兄激发出异常的勇气,创造出奇迹。孙子兵法上讲过“归师勿遏”,他现在率领的便是一支归师,是一支异常的队伍,当能迸发出异常的战斗力。另外战争的胜负固然有它的规律可探寻,例如双方实力的对比,将帅的才智,三军的士气,所占的地形地貌是否有利,粮草辎重的保障等等,从这些方面看,它是理性的。但战争毕竟是有关生死的集群的运动,战场上风云突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一个偶然的、突发的事件往往会改变整个战局。韩王信默默地祈求上苍,希望能出现这种奇迹,发生这种转机。
他重新调整了部署,让大将王喜统率一万人马作为前军打头阵,自己与玛卡共三万人马组成强有力的中军,让机警的曼丘臣统率后军。并下令宣谕三军,斩杀一名汉军,进爵一级,赏十金①
。大战前夕,他在大帐设下酒宴宴请玛卡与十来位匈奴千骑长,把玛卡与那些匈奴将领足足地恭维了一番,还给每人送了金帛礼物。
宴后,他留下了王喜、曼丘臣等亲信将领,对他们说:“这一仗,至关紧要。打好了,我们便能出上党,进河内,杀回我们的故国。到那时,就像蛟龙入海,大有回旋的余地。这一仗若败,则后果不堪设想,且不说返回故国再展宏图将成泡影,怕是要寄人篱下,老其终身,甚至死无葬身之地。故而我们将拼死一搏,只能胜不能败。这利害你们一定要对部众讲清楚,韩国的命运也系于列位将军身上。请先受本王一拜。”说着,他双手抱拳,便要跪拜下去。
大将王喜等人赶紧抢前一步,扶住了韩王信。王喜带头说道:“大王千万不能这样,要折杀末将等了。这一仗干系重大,末将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定要冲开刘邦布下的罗网,杀他个片甲不留;若不能成功,便将这一腔热血洒在这里,报效我大韩了。”
说罢,那几位将领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大王,我们对天起誓,誓破刘贼,共保大韩,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韩营中笼罩着一片悲壮激昂的气氛。
与紧张、焦躁的韩王信相比,刘邦从容得多,各地送来的战报表明他的各项命令都在执行中。夏侯婴、灌婴已到了晋阳城下;周勃正率军日夜兼程地赶来,估计两三天后就能抵达。他与陈平、王陵等大臣商议后,认为歼灭韩信叛军的时机已到,便在铜鞮河谷地带布下了阻击韩信的战场。
战役的开始,韩王信的攻击势头不错,大将王喜集中了所有的战车向汉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冲击,弓弩手、长矛手们在数十面战鼓的激励下跟随着战车呐喊着像潮水一般涌来。韩王信的队伍积聚的一股力量像山崩海啸般地迸发出来,在返回故乡的热望下,在金钱名位的刺激下,韩军异常凶猛,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扑上来,冲击着汉军的阵地。
刘邦与柴武会师后,汉军的前锋仍由柴武率领,突然遭到王喜这般猛烈的冲击,一时难以招架,他的防线出现了好几处缺口,几股数量不等的韩军突破着、深入着、撕裂着他的阵地。
站在高岗上瞭阵的刘邦、陈平等人,看到韩军的攻势十分惊讶,那个韩信使了什么邪招,让那些军卒疯了似的为他拼命。刘邦并不慌张,下令让柴武后退三十里,他从容地对众将说:“不就是一股邪气吗,顶不了几天的,这股邪气放跑了,朕看他怎么办?”
第二天,柴武按照刘邦的命令,且战且退,又后撤了三十里。
第三天,王喜的攻击力没前两天猛了,柴武的队伍抗击力却随之增强,加上输了两阵,又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全军都憋了一口气。主将柴武也急红了眼,他挺身在战马上,拔出佩剑对身边的几员副将、校尉喊道:“传我的将令,今天谁也不许再后退一步,都给我死死地钉在阵地上,违令者斩!”
很快双方的战车、兵卒纠结在一起,你冲我突,杀得难分难解,战场进入了胶着状态。
韩王信与玛卡都在瞭望。韩信明白厮杀到了这个份上,如不投入有生力量,那战场的形势会急转直下,奇怪的是刘邦没有新的动作,就让柴武在阵前厮杀,他像是还在观察还在等待。但韩王信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时间越拖对自己越不利,他需要迅速突破,一鼓作气地击溃前面的拦阻之敌。于是他与边上的玛卡商量,请匈奴骑兵出击,形成第二个有力的冲击波。
玛卡点了下头,心想这个场面正好显示匈奴铁骑的威风,便下令部署在右翼的五千精骑马上出击,从侧翼向汉军拦腰砍去,直扑柴武的指挥中枢,搴旗斩将,打乱汉军的战斗部署。
在“呜呜”的号角声中,五千匈奴精骑像一阵旋风蓦地卷来,搅起漫天的黄色烟尘。奔腾的马蹄敲击在坚硬的沙石上,加上骑士们高亢的呐喊声,就像隆隆的雷鸣在战场上空炸开。他们像一把利刃从西北方向猛插过来,向纠结在一起的两支军队拦腰截去。
大将王喜正瞪大眼睛站在他的战车上喊叫着,驱赶着他的队伍向前冲,看到大批匈奴骑士风驰电掣般杀来,喜出望外,这真是雪中送炭,火上浇油,他一阵兴奋,大叫着:“弟兄们,匈奴骑兵上来了,柴武这小子顶不住了,大伙跟我冲啊!”说罢,便策动着他的战车向前冲去。
匈奴骑兵的杀入,顿时改变了战场上的均势,柴武军受到沉重的一击,他们被匈奴骑士冲击、分割,损失惨重,形势危急。
柴武赶紧收拢队伍,竭力支撑着被撕破的阵地。刘邦此刻见柴武的阵地动摇,即刻命令阳夏侯陈豨率军一万支援柴武。
陈豨是山东菏泽人①,秦末陈胜起事后,各地响应,他就在家乡召集了五百余众投了刘邦。因为他不是刘邦的沛、丰老乡,在汉军中不算出类拔萃的角色,刘邦到霸上时才封他为游击将军。然而,他的军事才能在征讨燕王臧荼的战役中显现出来,立下了大功,被刘邦看在眼里,去年剖符封功时,便封他为阳夏侯②。
陈豨率军投入战场后,形势又有了变化,柴武的阵地得到了巩固,两军又渐渐取得了均势。
这一仗来来回回冲杀到天黑,双方鸣金收兵,算是打了个平手。
五
就在这天夜里,军情又发生了大变化,后军主将曼丘臣急报,在他们后方,离他们五六十里的武乡、古城一带出现了大批汉军,正快速地朝铜鞮赶来。这消息让韩王信、玛卡、王喜等人大吃一惊。北面怎么又出现了汉军,晋阳城不是还在冒顿单于手中吗?这支汉军从何而来。再一打听,说是绛侯周勃率领的队伍,那分明又是一支从北线回师的生力军,形势变得十分危急了。
韩王信与玛卡、王喜、曼丘臣等人连夜商量对策。此刻,他们面临着一个抉择,是继续往南冲击刘邦的大军,还是回头击破赶来的周勃,向晋阳靠拢。在这种危急关头,明智的选择应是往北突围,力争与冒顿单于合兵一处,再作计议。再说周勃劳师远来,也易于攻击,凭着韩王信目前的实力,打开北边通道还是有可能的。然而这样一来,往南返回故地的计划便全部放弃了,从马邑出兵以来的所有努力与取得的战果也都丧失了,这是让韩王信和部众难以接受的。
这些人中玛卡的态度最明确,他主张赶快往北撤,一刻也不要迟疑,更自告奋勇地表示,打开通道的任务可以由他来承担,他保证杀开一条血路,让大军冲出去。韩王信等人也并非看不清形势,他们也认为玛卡的主张是对的。但是,世上许多事情就是那样,看来容易做来难,明白人未必能办明白事,这是因为另外的牵扯太多,当事者不得不有所顾忌。此刻的韩王信、王喜等人就是如此。
他们几个都沉默不语,你看着我,我瞪着你,难以下这个决心。
玛卡忍不住了,对韩王信说道:“大王,事情已经很紧急了,再等就不行了,错过了战机,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你的士兵们都想回到家乡,都不愿回师,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要返回家乡这次是不行了,只得下次了。总之,以后还可以回来嘛。你们要跟弟兄们讲清楚这个道理,听说你们那儿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那儿也有一句话,‘有了公牛母牛,就会有小牛’,下次还有机会嘛。”
韩王信叹了一口气,对玛卡说道:“玛卡将军,你说得都对,难就难在谁去跟他们说,又跟他们怎么说。从马邑出兵以来,我们一直在打胜仗,今天虽然打了个平手,但我们也没输啊。我的弟兄们心气正高士气正旺。昨天我们还对他们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带他们返回故地,与爹娘妻儿团聚,让他们好好干。他们也真拼命了,这些你也看到了。今天却要他们掉头北撤,这不是给他们当头一棒吗?这仗怎么打呀!打仗全凭一股气,这股气泄了,散了,那些人马还冲得出去吗,还带得回去吗?”
“打仗全凭一股气”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士气、士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