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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土司大人一大早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让老夫人忘记规矩的重要性。
等着小厮规规矩矩的将该行的礼节全部都行完,跪在了地上将要说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后,帘子后面的老夫人才冷声吐出了两个字:
“废物!”
小厮心神一抖,连忙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地上,连忙向老夫人告着罪。
“是奴才不中用,是,是奴才不中用!”
跟着服侍土司大人,以往也能够接触到几次老夫人生气的时候,知道老夫人是绝对不喜欢有任何人说反驳的话,违抗她的命令,小厮很是激灵的只顾着告错。
帘子后面的一个中年老妇人满面怒容,对着身边的侍女欧珠吩咐道:“土司大人不见了,还不赶快派人去寻?”
“哦呀。”欧珠应了一声后,立刻回身给家奴吩咐下去。
听见老夫人的命令声,小厮松了一口气。只要老夫人派人去寻就好,土司大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但是让他放松的时间还没有多会儿,老夫人给自己的侍女下达完命令以后,就立刻又给其他的家奴呵斥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拖下去打!留一口就行!”
趴伏在地上的小厮震惊,连忙抬头去看,但是却看不见老夫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气呼呼的从座位上面离开,然后便有家奴过来架起了他的两条胳膊。
小厮大惊。
“老夫人,老夫人饶了奴才吧,老夫人!”
也该是这小厮命到如此,本来老夫人给的话还是“留下一口气”,经过他这么一叫,不过一呼吸的功夫,老夫人离开的方向便有家奴跑了过来,给架着小厮胳膊的家奴说道:
“老夫人说,打死。”
……
大堂中的死寂犹如扔下了一具具尸体的荒野,静得可怕。
不过,这样的事情,在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家奴们已经见怪不怪了。领了命便加速拖着小厮的身子从大堂离开。
小厮自知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也知定是自己方才的大声叫喊惹了老夫人不快,得此下场,小厮惊慌的差点大小便失禁。
被人一路拖着,小厮以从来没有过的角度重新参观了一遍这栋肃穆安静而又阴森的碉楼,只觉得到处都充满了恶魔的爪牙,到处都是老夫人的行尸走肉。
他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女王大人死的那一天,众人悲痛,他却于无意间的一个抬头瞧见了老夫人嘴角冷冷的一抹笑意。当时,看见老夫人的那抹笑,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便慌乱垂下了头。可是今天再想起,他终于在死亡之前品尝出了那抹冷冷笑意之中无尽的恶意与讥讽。
日头越升越高,一天刚开始就双手染血,老夫人的碉楼里面,每个家奴行事都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离离草原,茫茫苍天,阵阵清风,悠悠心凉。
拉巴茸家现任土司,旦真贡布并没有失踪,他只是挑了个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地方,悄悄的一个人在哭泣。
今天,是他敬爱的阿姐天葬日。
人们只记得拉巴茸女王是多会儿死的,但是却很少有人去在意拉巴茸女王是多会儿下葬的。
旦真贡布记得,旦真贡布记得清清楚楚。
当阿姐闭眼的那一刻,当喇嘛宣布阿姐归天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悲痛万分,但是只有旦真贡布一个人绝对不承认阿姐已经死去的事实。
阿姐躺在床上,美丽的容颜依旧,如同往日安睡时的宁静姿态,怎么能说是阿姐死了呢?
旦真贡布握着阿姐的双手,感受着尸体没有一丝体温的冰凉,无尽的悔恨和哀痛几乎要将他逼疯。
阿姐,没有死,没有死的。
直到阿姐天葬那天,神鹰当着他的面将阿姐的尸体吞入肚中随后升入天空,旦真贡布才现在他最最亲爱、最最值得人们爱戴的阿姐是真的走了。
悲痛时分,旦真贡布不会忘记阿姐死去的真正原因。
是他!是他送上了一杯毒酒!
“阿姐,阿姐——”
悲恸的吼声在草原上面嘹亮的荡开,未等声音消掉,旦真贡布已经满脸泪水。
毒酒,毒酒……是他亲手害死了他的阿姐,是他亲手!
旦真贡布跪伏在地上,原本整洁干净的服侍因为泥土已经变得脏乱。双手因为苦痛与悔意自责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发髻很快就被挠开。在加上满脸的泪痕,很是狼狈。
“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的罪过,阿姐,阿姐!”旦真贡布趴伏在地上,按捺不住内心的伤痛,痛哭的无法抑制。
“我该怎样赎罪,我该怎样赎罪!”
这两年来,他日日夜夜都遭受着良心的拷问。每天深夜从恶梦中惊醒,梦到阿姐一如生前的亮丽耀眼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对阿姐说出他的思念与忏悔,阿姐的双眼就突然流出了两行血泪。阿姐声嘶力竭的冲他吼着,说她认错了人,说她错把野狼当作亲人,说她若有来生一定会血债血偿!
阿姐!阿姐!
每每午夜惊醒,他都是一脸的泪水,满眼的惊慌。
阿姐,他到底该如何才能给自己的行为赔罪,他到底如何才能洗刷这深重的罪孽?
他多想一刀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可是真的这样就能洗刷掉他的罪孽吗?阿姐从小便要培养他成为下一任的拉巴茸土司。虽然因为阿姐是土司,他从未有过当土司的心思,可是阿姐却希望他能够坐上土司这个位置。如果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阿姐能够原谅他吗?
原谅他让拉巴茸家在自己的手上动荡,原谅他让拉巴茸家进入混乱,原谅他如此的不负责任,原谅他将她辛辛苦苦经营发展的拉巴茸家毁在一旦吗?
不能自行了断,他也想着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可是如果阿姐真有来生,来找他复仇时却发现拉巴茸家已经一片破败,他该如何解释,难道又要让阿姐伤心?
旦真贡布这两年的日子是如何过的,这其中的辛酸与内心遭受到的折磨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那杯毒酒,那杯毒酒!
旦真贡布一头早进了柔软的泥土里,人前威严坚强、年轻有为的土司大人此时却像是一个软弱的孩子,痛哭流涕,满脸哀伤。
老夫人派出寻找土司大人的人马并没有找到人,一拨又一拨的人回来给老夫人禀报之后,统统都是没有消息。
将老夫人气的直发抖。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再去找!”老夫人愤怒的直拍桌,“土司大人那么大一个人,也没有骑马,他能走到哪里去?你们就往那人少的地方去找,给我仔细的找!”
侍女欧珠急忙将老夫人的话语和愤怒一块传达了下去。
家奴们知道老夫人现在有多气个个都不敢大意,而且听从老夫人的话开始专挑官寨附近比较没有人去的那些地搜查。
果然,没过两个时辰,人便找到了。
家奴们将土司大人给带了回来,欧珠听到消息赶忙去给老夫人禀报:“夫人,土司大人找回来了。”
虽然年老但是仍然精神十足的老夫人,抬手用绣着美丽牡丹花的手帕子轻轻的擦拭了自己的手指,不屑的道:
“我就说嘛这人能跑到哪里去?那群狗东西都是一群不长眼的!”
欧珠赶忙附和两声,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人倒是找到了,可是家奴们说土司大人一身狼狈,还是晕过去的,怕是遭到别人袭击了。”
“什么?!”
被这个消息好好的惊吓了一跳,老夫人差点自己将自己的手骨头给捏疼。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
欧珠没说话。不是您老不急不缓的吗。
“走走走,让我看看去。”
等到老夫人走出自己的碉楼,带着侍女欧珠来到土司大人的房间以后,管家已经找来了喇嘛给土司大人诊断完毕。
老夫人踏入房间时正好听到了喇嘛的诊断。
“哎呀,土司大人这是伤心过度,而且体内郁积之气厚重,怕不是一日两日养成的。需要好好调理呀。”
说完,看到老夫人进屋,赶忙行礼:“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客气,没有给喇嘛回礼,自己就赶忙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土司大人的床边。
看着土司大人微微颤抖的眼皮,一身的脏乱狼藉还有满脸的泪痕,表情沉闷严肃。
在老夫人身边服侍多年的欧珠一看老夫人露出这种表情立刻就有点肝颤。这是暴怒的前兆呀。
聪慧的欧珠赶忙回头让管家、喇嘛还有其他的家奴小厮们出了房间,自己接过侍女们手里的热毛巾还有新衣物,为土司大人服侍。
闲杂人等都走干净了,欧珠正想上前一步替土司大人擦一擦脸,没有想到床边的老夫人对她说道:
“你也出去。”
欧珠动作一停滞,随后立刻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连外屋都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人都退到了房间外面。
见到欧珠出来,大家更是疑惑这土司大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过,闲言碎语是遭来老夫人惩罚的最好举动,众人自然不会主动去犯傻。
屋内,老夫人坐在旦真贡布的床边,直到听到欧珠出去将房门关上的声音后,一脸的怒容才全部展现。
压抑不住的怒火在这一张保养得还算好的老脸上没有丝毫的掩盖。
看着床上躺着的脏兮兮的儿子,还是晕过去的,老夫人没有一丝的心软,直接就是一个巴掌给拍了上去!
“啪!”
老夫人过着多年来的上位者生活,惩罚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这一巴掌直接就让老夫人都感觉到了手心麻麻热热的疼痛,就更不要说晕过去的旦真贡布会是个什么感觉了。
昏过去的旦真贡布真的就是被这一巴掌给猛地拍醒,早多扇几巴掌这脸蛋肯定都会肿起来。
旦真贡布浑身一抖,被吓得睁开眼,直接映入他眼眶的就是自己阿妈愤怒的面容。
这一刻,旦真贡布这两年来日日夜夜做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