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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的眼睛里这个时刻是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的,但她没有动。
“或者你天生就喜欢那样的地方?在那里混过那些年,你到底学到了什么呢?那本册子,还是你遇到了什么名师?以为终于可以杀了我,所以去了宝镜楼,想要钓我这条大鱼,香饵却几乎反而被吞掉……”诸星大笑,“不过我真想知道,你那时候若已经知道了是我,你会怎样对付我?这次你又有了什么办法——难道安西老头传了你什么绝世神功?”
安西的武功不传女子,彩子本不过是记名;诸星也知道,所以那句话不过是讥诮而已。但他脸色突然变了——他感觉到胸口一阵隐约的疼痛,而他终于辨别出在彩子身上的芬芳中,混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对我用毒?”诸星冷笑运气,一边抑制毒性扩散,一边一掌向彩子胸前拍去,彩子衣袖拂过案上,砰然间宝瓶化为碎片,彩子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剑,迅捷如电,诸星闪避不及,前胸衣服被划开,虽他及时后退,已是顿时多了一道血口。诸星回手反切,正在彩子右腕,短剑脱手飞出,钉在墙上。
诸星知道附近已无他人,当前务必得先解决了彩子,才能腾出工夫为自己解毒疗伤,双掌齐出,朝彩子前胸拍去。彩子无可闪避,只得也出双掌,拼尽全力硬受他一击,好在诸星已经中毒,这一掌力道消减,并未致命,但她也已气血汹涌,跌倒在地。
诸星大笑,几步上前,打算一脚踩碎她的五脏,突然伤口痛楚大增,如同整个人被硬生生撕裂开来,此时他一足离地,用力不稳,整个人也跌倒下去,正向彩子压来。
彩子看着他朝自己扑下来,但真气涣散,已难使力,勉强抬起手臂挡格,指上银甲,正正嵌入诸星的左眼。
诸星痛极,大吼一声,一手撑地,一手去掐她的颈子,彩子打了个滚避开。
诸星用双手撑住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狰狞如一只困兽。
“能让我中毒……能让我中毒的人,”他开始笑,“难道是他……难道你勾搭上了神公子?”
一边笑一边血从他的伤口涌出来,或许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多血。彩子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挪向那边的短剑,诸星却纵身而起,朝她扑来,抓住她的胸口。
彩子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抓住她的那只手也不复原先的有力,但是她自己也已没有半点力量了。
面前的面孔对她而言渐渐失去意义,她剩下的唯一念头是:不能倒下去……在他死之前自己不能倒下去……
“我忘了……你……是个婊子啊……”诸星的喉头开始发出格格的声音,“而今你是他的女人吗……你选择了他?”
彩子不想辩解,他踉跄了一下,仰天倒下去,却把她一起拖倒在他的身上。
她试着推开他,但是他的手臂虽已失力,手指却像僵尸的爪子一样死死扭住她不放,另一只手腾出来去钳她的面孔,在那只手接近她的唇边的时候她用力咬了下去,诸星呻吟一声松开了手指。
“那么,一起死吧,彩姑娘……”诸星咬着牙惨然地冷笑,彩子看着他的脸在血污下模糊成一团,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下去,那张在血污和狰狞的笑容下扭曲的脸逐渐扩大侵蚀满她的整个意识,如同恶兽一般将她拖入黑暗之中。
但是她仍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撑拒住自己不至于倒在他身上,终于手臂渐渐瘫软,整个人完全伏倒在旁。
诸星转动他剩下的一只右眼,捕捉那一片散乱的漆黑的长发。他的没有受伤的左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下,慢慢地抬了起来,指甲里赫然闪着一枚银针。
银针向着彩子的后脑一寸一寸地移动。她颈间的皮肤掩在黑发之中,竟然依旧是雪白的。
突然他的手软了下来。
恍然之间他又回复到那个时刻,发泄过兽欲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身边那双犹带着泪珠的漆黑眸子里,亮得灼目的光芒——
“小姑娘……”最后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也许,你真的是我这辈子爱过的唯一一个女人……”
当彩子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手臂托着她的头。她眼前有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庞,她发了很久的呆才想起他是神公子。
他的另一只手拈着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道:“吞下去。”
彩子闭了一会眼睛积聚力量。过了很久她才说:“我不想再欠你的命。”
“你不会再欠我什么了。”他说,“契约已经结束了。”
他的目光很冷淡,却似乎带着一种压力,彩子衰弱的精神没有再抗拒这种力量,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接下来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神公子与诸星的尸体都不见了,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除了她自己衣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
她好象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虽然她身边空空荡荡。
离开离开离开……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她看见的第一处灯火走了过去。
当这个浑身血污和泥尘的女人摇摇晃晃地推开门的时候,酒店主人吓了个半死。当一个大汉冲进来的时候他吓得就更厉害了,幸亏这个大汉并不注意他,只是脱下自己的布衫裹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把她抱在了怀里。
“阿彩,对不起,阿彩……”
彩子抬起了头。“良田?”
温暖而结实的手臂环紧了她,将她从桌旁带起来。
“我们去哪里?”像个小女孩一样,彩子小声地问。
“我们回家。”
“家……”彩子像梦呓一样低语,“可以回家了吗……”
一面铜镜和一盆清水,她面前的小桌便是一个草草的妆台。
宫城已经出去了。
彩子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伸手从头发上取下了什么。
那是一枚闪着寒芒的银针。
第四十四章 幻真此刻形容
站在那扇锁住的门面前,流川不由得屏住了气息。
房内寂静无声如一座坟墓。
流川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握门锁,铁锁顿时被扭脱落地。
门开了,里面一片黑暗。一阵阴霉之气扑面而来,隐隐犹含血腥,流川定了定神,才发现屋子是空的。地上犹带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他……”心底涌起最坏的猜想,流川一只手扶住了额头。他单膝着地,俯在那片血迹之旁,似乎想找到一些什么。但那里除去有人曾靠坐的痕迹和一些来去的脚印,再无别的蛛丝马迹。心下正在不安,突然发现屋角幽暗之处,竟插着一枝已经枯萎的细竹,若是常人,纵然持有灯火,也恐怕已将它当作旮旯垢污忽略过去,而流川却是认得的。
流川伸手拿起那枝细竹,发现最上面一片竹叶,已被拧成了一只哨子的样子,虽是随手而为,却显然颇为从容。再走到窗边,才发现门窗之际,有撬锁的划痕,这捻叶为哨之人,应当不曾在此遇险。流川心下一松,只觉天地皆空,百感交集,不知是悲是喜。
“他竟一直带着这东西……”
想来自此叶离枝,春夏之间至于今日,也已有半载时光了吧?此时在流川手中,轻轻摇曳,在流川眼中看来,正与当年那人的笑意一般悠然自若,顿时前尘旧事一齐涌上心头。
“但他既然无事——为什么不现身见我?”
心头再次又涌起无端的猜测,流川怀着怅怅的心情走下山去,也不理那屋子坏了的门锁。既然仙道大约无事,泽北也已逃走,他也不愿和山王弟子胡乱再起冲突,便决定直接从后山离去了。
方才心情大起大落,似已耗尽他的精力,流川索性拣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靠着一棵大树躺了下来。半阖上眼睛,正在寻思下面该如何是好,是否要去探查那人的下落,却听见不远处马蹄声匆匆而来。
这次他并非真是在会周公,反倒感到了被打扰的烦躁;睁开眼睛,却讶然“啊”了一声,一跃而起便到了那人的马前,对方一怔,也立刻勒住了马。
那竟是多日不见的藤真。
二人此时相见,各怀心事,因此虽然有惊喜之情,也难以流露于神色中。流川见藤真形容憔悴,眉宇间犹带阴霾,想起雅子之死,阿神之去,以及江湖传得沸沸扬扬的牧的死讯,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安慰他。
藤真将马系在树上,道:“难得见你,本该同你去小酌几杯,只是此时我急于追踪深津,只好改日再谈了。”
流川奇道:“深津到过这里么?”泽北逃走方向,本来并非此路,深津竟朝这个方向来,实在有些蹊跷。
藤真道:“应当是经过此地。我方才前往山王,却听说深津亲自追捕门下逃亡弟子,已经不在。但他一路不隐形迹,所以我便沿途追踪而来。恐怕要问清山王与那件事的干系,非得找到他与泽北两人不可。”
流川听到泽北名字,不禁变色道:“泽北与此事真有干系?”
“我在山王听说,深津昭告山王弟子,泽北实是那为乱江湖的罪魁手下第一重要之人。”藤真道,“但若果真如此,泽北事发逃走,去而复返,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流川摇首道:“泽北一向光明磊落,必定有人陷害。”
藤真眸光如电,向他射来,道:“你确信?”
流川微微一怔,又想起长兴客栈,思索一阵,扬首对上藤真目光,道:“是的。”便将自己和仙道救走泽北之事说给他听。
藤真一惊,道:“这么说,深津设计陷他,是你们救走泽北?”
流川道:“是。”
藤真问道:“那么仙道在什么地方?”
流川闻他此问,却无端涌起不祥之想,但镇定一下心神,把从野边那里听说仙道受伤,但自己找去之时,仙道已不见踪影之事说了。藤真听了,轻叹一声,点点头道:“若当时不曾重伤,他必平安,我谅深津也不敢拿他怎样。只是他却避不见面……”
流川急道:“怎样?”
藤真轻叹一声,道:“仙道如此做,必有他的道理,你也不必胡思乱想。”
其实此时藤真心里,却在怀疑仙道是因自己受伤,怕流川担忧,才隐身不见;或是果真存下斩断情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