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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可能在死前去过名画《蒙娜丽莎》那里。
索菲扭头望了一眼紧急楼梯通道,感到非常为难。她知道她应该立即将兰登带出博物馆,但她的本能却阻止她这样做。索菲意识到,要是祖父有秘密要告诉她,没有什么比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再走一点儿就到了,”祖父搀着索菲稚嫩的小手,在空荡荡的博物馆中已经穿行了几个小时。
那时索菲只有六岁。她仰望巨大的屋顶,俯视眩目的地板,觉得自己很渺小。空旷的博物馆使她感到害怕,但她不想让祖父看出来。她咬紧牙关,放开了祖父的手。
他们走近卢浮宫最著名的那间展厅,祖父说:“前面就是国家展厅。”虽然此时祖父变得非常兴奋,但索菲却只想回家。她已经在书中看过了《蒙娜丽莎》,但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幅画。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喜爱这幅画。
“无聊,” 索菲用法语低声嘀咕着。
“无聊,”祖父用英语纠正道。“在校说法语,在家说英语。”
“这里是卢浮宫,不是家。” 索菲用法语反驳道。
祖父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说得对。那么我们就说英语玩。”
索菲噘着嘴,继续往前走。来到国家展厅后,索菲扫视了一下这个狭窄的房间,目光停留在了展览馆引以为骄傲的地方——右边墙的中间,防护玻璃之后悬挂着的那幅肖像画。祖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向那幅画。
“往前走,索菲。很少人有机会单独参观这幅画。
索菲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慢慢地走进房间。由于听说过种种关于《蒙娜丽莎》的事,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走近一样无比神圣的东西。她来到防护玻璃前,屏住呼吸,抬头望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幅画。
索菲忘了自己预期的感觉是怎样的,但她肯定那与她的实际感觉不同。她没有丝毫惊奇和赞叹,因为那张大名远扬的脸庞看上去就和书中的一模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将要发生的事。
“怎么样?”祖父来到她身后,轻声说道:“很美,对吗?”
“她太小了。”
索尼埃微笑着说:“你很小,但你很美丽。”
我不美丽,索菲想。索菲讨厌自己的红发和雀斑,她还比班上的所有男孩儿都高大。索菲回头看看《蒙娜丽莎》,摇了摇头。“她比书上的还糟。她的脸上……” 索菲顿了顿,用法语接着说,“好像有一层雾。”
“雾蒙蒙的,”祖父把这个新英文单词教给她。
“雾蒙蒙的,” 索菲跟读道。她知道只有她把这个新单词再读一遍,祖父才会继续说下去。
“那是晕染法,”祖父告诉索菲,“那是一种很难掌握的手法。达?芬奇运用得最好。”
索菲还是不喜欢那幅画。“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就像学校里的小朋友知道一个秘密那样。”
祖父大笑起来。“这就是她如此著名的原因之一。人们喜欢猜她为什么而微笑。”
“您知道她为什么而微笑吗?”
“也许吧。” 祖父挤了挤眼睛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索菲跺着脚说:“我说过我不喜欢秘密!”
“公主,”祖父微笑着说,“生活中充满了秘密。你不能一下把它们全部解开。”
“我要回到上面去,”索菲大声宣布,她的声音在楼梯通道中回响。
“到《蒙娜丽莎》那里?”兰登反问道,“现在吗?”
索菲掂量着此举的危险性。“我不是谋杀案的嫌疑人,我要抓住机会。我要知道祖父想告诉我的事。”
“那么还去大使馆吗?”
把兰登变成了逃犯,又把他抛下,索菲为此感到内疚,但她别无选择。她指着楼梯下方的一扇金属门,说道:“穿过那扇门,然后看那些亮着的出口指向牌。祖父过去就是从这里把我带下去。按照指向牌的提示,你会发现装着一个旋转栅门的安全出口。它单向旋转,通向宫外。”说着,她把车钥匙递给兰登,“我的车是一辆红色的‘都会精灵’,停在公务停车区。就在这堵墙的外面。你知道去大使馆的路吗?”
兰登看着手中的钥匙,点了点头。
“听我说,”索菲柔声说,“我想祖父在《蒙娜丽莎》那里给我留下了信息——关于杀人凶手的信息,或是能解释为什么我处境危险的信息,或是关于我家庭的信息。我必须去看看。”
“但如果他想告诉你为什么你处境危险,为何不直接写在地板上?为什么要做复杂的文字游戏?”
“无论祖父想告诉我些什么,他都不会愿意让旁人知道,甚至包括警察。”显然,祖父是想抓住主动权,把机密直接传达给她。他将对索菲的秘密称呼的首字母写在密码中,并让她去找兰登。从这位美国象征学专家已经破译了密码的事实来看,这确实是个明智之举。“听起来奇怪,”索菲说,“我认为他想让我赶在别人之前去看一看《蒙娜丽莎》。”
“我也去。”
“不!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人。你必须走。”
兰登犹豫不决,似乎他对学术问题的好奇心有可能战胜理智的判断,把他拖回到法希的手中。
“赶快走。”索菲的微笑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兰登先生,使馆见。”
兰登看上去有点儿不高兴。他严肃地答道:“只有在一种条件下,我才会见你。”
索菲愣了一下,吃惊地问:“什么条件?”
“除非你不再叫我兰登先生。”
索菲觉察出兰登的笑有点儿不自然,自己也笑不出来了。“祝你好运,罗伯特。”
兰登走下了楼梯,一股亚麻油和石膏的气味扑鼻而来。前方,有一块亮着的出口指向牌,牌上的箭头指向一条长长的走廊。
兰登走在长廊中,怀疑他是否会随时从这场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剑桥大学里的床上。整个夜晚就像一场奇异的梦。“我将飞快地跑出卢浮宫……作为一名逃犯。”
索尼埃那设计巧妙的信息还留在他的脑海中,他想知道索菲是否会在《蒙娜丽莎》那里发现些什么。显然,她坚信祖父要让她再去看一次《蒙娜丽莎》。虽然她的想法看上去很合理,但兰登却为一个与此相反的想法困扰着。
公主:去找罗伯特?兰登。(P.S.FindRobertLangdon.)
索尼埃在地板上写下兰登的名字,让索菲去找他。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帮助索菲破解一个字谜?
好像并非如此。毕竟,索尼埃不会认为兰登擅长字谜游戏。我们素未谋面。更重要的是,索菲曾坦言她自己应该可以解开那个字谜。是索菲认出了斐波那契数列,毫无疑问,如果再花一点儿时间,她可以独立地破解密码。
索菲本应独立地破解密码。兰登忽然更加确信这一点,但这样的结论与索尼埃的行为逻辑似乎不太吻合。
为什么要找我呢?兰登边走边思量着。为什么索尼埃的遗愿是让与他失和的孙女来找我?他认为我会知道些什么?
兰登忽然一惊,停下了脚步。他把手伸进口袋,猛地掏出那张电脑打印稿,瞪大眼睛盯着那最后一行信息:
公主:去找罗伯特?兰登。(P.S.FindRobertLangdon.)
他的目光停在两个字母上:P.S.
那一刻,兰登感到索尼埃留下的所有令人费解的象征符号有了明确的意义。象征学和历史研究的意义顷刻间呈现出来。雅克?索尼埃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完全合理的解释。
兰登在脑海中快速地将所有符号的象征含义联系在一起。他转过身,看着来时的方向。
还有时间吗?
他知道这并不重要。他毫不犹豫地冲着楼梯跑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塞拉斯跪在前排的座位上,一边假装祷告,一边扫视着圣殿的结构布局。与大多数教堂一样,圣叙尔皮斯教堂呈巨大的十字形。中间的较长的区域——中殿——直接通向圣坛,在圣坛处有较短的区域与中殿垂直交叉,这一区域叫做翼部。中殿与翼部在教堂圆顶中心的正下方相交,相交处被视为教堂的心脏——教堂中最为神圣和神秘的一点。
今晚例外,塞拉斯想。圣叙尔皮斯把秘密藏在了其他地方。
塞拉斯扭头向教堂的南翼望去,看着座位那头的地面——遇害者们所描述的目标。
就在那里。
一根光滑而又细长的铜条嵌在灰色的花岗岩地面中闪闪发光——这条金线斜穿教堂地面。这条线上标有刻度,就像一把尺。有人告诉过塞拉斯,这是指时针,是异教的一种天文仪器,与日晷相似。全世界的旅游者、科学家、历史学家和异教徒都来到圣叙尔皮斯教堂参观这条著名的金属线。
玫瑰线。
塞拉斯的目光慢慢地随着铜条的轨迹移动,铜条在地面的石砖中从他的右侧延伸至左侧,在他的面前折成一个难看的角,完全与教堂的对称设计格格不入。在塞拉斯看来,那穿越过圣坛地面的铜条,就像美丽的脸庞上的一道疤痕。铜条横贯教堂,将纵向的走道截为两段,最终延伸至教堂北翼的角落。在那个角落,树立着一座碑,这让人颇感意外。
一座巨大的埃及方尖碑。
闪闪发光的玫瑰线在方尖碑的基石处向上转了个九十度的弯,顺着碑面继续向上延伸了三十三米,终结于石碑的尖顶处。
玫瑰线,塞拉斯想,兄弟会的人将楔石藏在了玫瑰线的下面。
傍晚,当塞拉斯告诉教父,修道院的楔石藏在圣叙尔皮斯教堂里时,教父似乎有点儿不相信。但当塞拉斯补充说兄弟会的人已经交代了确切地点,那地点与横贯教堂地面的一条铜线有关时,教父立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玫瑰线。”
教父告诉塞拉斯,圣叙尔皮斯教堂有一奇异处赫赫有名——在南北轴线上的一根铜条分割了中殿。那是一种古代的日晷,是异教古庙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