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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开采的,但是根据行情,每个股份不能少于8000元,就是最低总投资的1/10。有些洞子被认为是位置好、希望大,那么每股就会超过两万元。'3'
许多打股的人都是附近的纯农民,拿出这笔钱并不容易。但是正如一切赌徒一样,只要参加进去,不管真穷真富,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最典型的“富余钱幻觉”。
它的结果就是:不但赢了钱会毫不珍惜,就是还没赢钱,甚至输了钱,也会同样地拿钱不当钱,会超水平挥霍。
在这种心态的形成过程中,来自东南沿海地区的洞主或者打股人,发挥了带头羊的作用(据指挥部的两个干部估计, 这样的人不下500个)。他们实际上可能并没有多少钱,但是他们既然嘴里说着那种被戏称为“富人话”的方言,似乎就不得不按照大款和暴发户的行为方式来为人处事。据说,他们来投资的理由几乎千篇一律:在家赚的钱太多啦,没有什么地方可用啦,所以来这里试试运气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然笔者无法定量地分析出,沿海来人对“性产业”产生和维系所发挥的作用究竟有多大;但是他们的存在,他们疯狂的投资方式,他们财大气粗的心态,本身就会对当地社区寻求性消费的倾向,产生一定的推动作用。
此外,没有人想在这个穷山恶水的鬼地方呆一辈子。这使得人们虽然居于斯、做于斯,甚至终年不下山,但内心里却依旧是一派游客心理。这也是“性产业”的重要支持条件。
二、部分民工的“富余活钱幻觉”
光靠富人的消费,任何一个“性产业”都难以为继;天下尽然,此处也不可能例外。而制约普通人的性消费意向和实际消费水平的最重要经济因素,往往并不是他们真的有多少钱,也不仅仅是他们幻觉自己有多少钱,而是更深入一个层次的因素:他们觉得自己有多少“富余活钱”'4'可以随意花掉。
山上最多的是民工。在当地民工的劳动形式和生活方式里,蕴藏着三大经济因素,都很容易诱发和推动他们产生对于富余钱的夸大感觉,从而对“性产业”发挥相当的作用。
(1)第一个最主要的经济因素是随时发工资。
几乎所有的洞子都是按“班”当场用现金支付工资。只要你干满一个班,一出洞口,洞主或者工头马上把钞票递过来。
随时发工资的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洞主或者工头自己不愿意保管过多的现金;随时当作工资发出去,再丢了就概不负责了。
二是因为打工仔几乎都是附近几个县的农民,他们随时可能辞工回家,因此要求随时发工资。
三是因为各个洞子的工资水平很不一致。一般来说,已经打出或者马上就要打出金子的洞子,为了抢占矿脉,总是出高价雇佣有经验的壮劳力。因此别的洞主只好把随时发工资作为招徕民工的一个小花头,而民工也把这作为愿意留在此洞的一个条件。久而久之,各洞子就都这样做了。
这样一来,即使是收入很低的底层民工,也会有一些人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钱的。
这里边有一个心理因素:
一般来说,即使工资总额是一样的,人们如果是按天拿钱,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的钱很多。相反,如果是按月领工资,就会觉得工资很少。
这是因为,一天所挣的工资,再低也比一天的日常消费要多。而且人们在比较某一天的工资和消费时,常常会忽略掉许多长期的开支。因此更觉得工资多。反之,在每个月领一次工资时,人们几乎马上就会想到自己已经干了漫长的30天;想到这钱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长期开支,于是顿时就觉得工资太少了(西方资本家精于此道,所以越是体力劳动,越是按小时来计算工资)。
(2)工资高是促使一些民工参与性消费的第二个经济因素。
他们的工资相对地比在家种田多不少,也比那些做挑夫的人多不少。尤其是,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深切地感受到这种相对的差别,使得一部分人在自我感觉上和心理估计上,不由自主地夸大了自己的经济收入。
同时,民工的劳动强度其实也并不那么大。这是因为,洞主们为了赶进尺、抢金子,不仅一开始就全部采用机械施工,而且机械化的程度在不断提高。例如一开始时, 打洞子用的空气压缩机一般都是1立方米的,出矿往往也是人工肩挑手提。
但是很快就有人使用2立方米的空压机和手推车, 到笔者考察时,空压机已经加大到2。5-3。0立方米,出矿已经开始应用自制的轨道车。再加上指挥部相当严厉地推行8小时工作制, 因此,民工的实际劳动强度在不断地降低。对于干惯苦活累活的农民来说,打眼、放炮、出矿、倒渣,这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是他们的工资应该说是不低了。 洞主为了互相竞争,每打1米进尺,从刚开始时候的支付400元工资,到1996年时增加为500元。到1997年时,大约将近一半的洞主已经增加到600元。其中一些已经出金子的洞主,更是付到700元和800元之多。
各个洞子的进度不一,但是指挥部的干部说,还没有听说每天低于两米的,最快的一天之内打了8米'5'。这样,即使按照最低进度来算,12-15个人每天打两米,至少就可以获得1000元-1600元的总工资,每人每天应该平均80元-100元。
当然,洞子越深,需要的民工就会越多;在进尺不变时,每个人的工资就会越少。不过,这样深的洞子,往往都是已经出金子的,洞主会增加每米进尺的工资总额。因此山上的民工们,每天的工资数额,大体上是恒定的。否则就不可能维持各洞子民工队伍的基本稳定。
民工们都是由工头直接组织和控制的。 工头的工资也包括在每米进尺500元-800元的工资总额之内。 一般的规矩是,根据打洞子的难易程度,工头从这个总额之内抽取30%左右,不会再多。这是因为,工头必须考虑到如何吸引和维系民工,特别是不能让熟手和强手跳槽,因此不敢过多地提成。'6'
所以粗算下来,在一般情况下,每个民工每天实际上可以拿到50元-70元工资。
在笔者分别访谈过的6位民工中,只有1位在最近的4-5天里连续低于40元,因为洞子遇到了复杂地质情况。但是他似乎对自己的工头很有信心,认为很快就能打过这一段,进度和工资就都会上去。
在这6位民工中,最多的一天曾经拿到过160元工资(只有那一天)。最低的时候,有一位曾经只拿到18元多一点。当然也有完全歇工的时候,往往是因为洞子换老板或者工头,群龙无首。
几乎所有民工都没有带来老婆孩子,因此他们的日常生活简单到了极点,必要消费也降低到了极点。这也会促使一些人觉得,自己不仅工资多,富余钱也多。
(3)第三个影响民工行为的经济因素是工资全部是现金。
民工的工资全都是当时当场付钞票,又无法储蓄,也无法寄走,因此他们的口袋里随时都有相当多的现金可以任意支配,比城市里的一般工薪族还要多'7' 。这就是所谓的“活钱”。这就更容易使一部分人对自己的“富余活钱”产生夸大的感觉。
综上所述,由于这个金矿区的独特经济运行方式,在民工这个收入相对较低的群体里,反而有一些人比一般小店主、摊主更觉得自己拥有更多的“富余活钱”,从而可能产生出格外强烈的“额外消费”的欲望。
当然,由于笔者的社区考察不是严格的社会调查,所以无法计算出这种民工所占的比例。但是这部分人在民工当中是很扎眼的,完全可以运用观察和考察的方法来发现他们和总结他们。
一般来说,越年轻的民工,“富余活钱幻觉”就越强烈。尤其是一些还没有结婚的民工,虽然经常念叨要攒钱娶媳妇,但是许多人都敢抽好烟、敢喝酒、敢去各种娱乐场所消费、敢在山上买好衣服和穿好衣服,甚至一出洞子就换上皮鞋甚至西服。连指挥部的一位干部都指点我说:不要一看见西服革履的人就以为是老板,里边有许多其实是民工(老板为了安全起见,往往反而很像民工。不过,他们一拿出大哥大就露馅了)。
另一位干部则很看不上这部分年轻的民工。他说:这些人原来也就是一些泥腿子,现在有了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在这个不毛之地冒充起城里人来了。
对一些民工的访谈也可以证实这种心态的存在。只是由于“富余活钱”这个概念不是很容易理解,所以笔者在访谈中一般不用这个词,只是询问对方的预期开支是多少。再与对方所说的收入相比较,就可以推测出对方心目中的富余活钱大概是多少。
这样, 在上述分别访谈过的6位民工中,在山上的预期开支没有一个超过每月50元。
那些到娱乐场所来的较年轻的民工,也经常在言谈话语当今充分地表现那种自以为很有钱的心态'8' 。这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富余活钱产生了夸大的心理估计,而且比他们理智上的长远规划更直接地影响着他们在山上的行为。'9'
三、反证:小店主对“富余活钱”的相反心态在现场工作时,笔者首先考察的是山上的各种各样的小店主和摊主。这是因为,根据一般想法,他们的“富余活钱”会远远多于民工,参与性消费的可能性想必也会大得多。
其实不然。以一个兼卖食品、百货、农副产品的夫妻店式的小饭馆为例,笔者曾经跟女主人一起, 粗算了一下他们1997年4月的流水账。结果发现,他们的毛利润,其实也不过是2000元左右。连这个女主人都说:除了没那么辛苦,不用风吹日晒雨淋以外,我们两口子赚的钱,还不如两个挑夫多。
尤其是,他们觉得,自己连一点“富余活钱”都没有。他们不但自己有两个孩子要养,山下的三亲六故也常常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