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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呢?”
弗拉得耸耸肩说:“也许吧,我们将拭目以待。”
约翰笑了:“萨克斯是个有远见的思想家,他大概会乐意的。”
“哦,是的,他授权释放这种东西。当春季来临时他将再来这里进行研究。”
他们就在山顶上方、高高地位于鳍上的一间厅室里吃饭。探照灯朝上开着,对着山顶上的温室。南北向的整面墙都装着窗子;从东到西的墙一段段地地长满了竹林。所有冥河居民都在那里吃饭。就像在其它许多方面一样,他们仍然保留着安达尔山的习惯。约翰和玛娅坐在餐桌边上进行的讨论涉及广泛,但还是不断地回到当前的工作中来,主要包括尽力解决因需要在人们所投放的基因工程微生物中培植防护措施而引起的问题。在每一个基因工程微生物中培植双自杀基因是冥河小组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创的一种实践,现在就要被编纂成联合国法律。“对于合法的基因工程微生物那都是有益的,”弗拉得说,“但如果有哪些傻瓜自行试验出什么东西并且释放出去,我们不管怎么样都可能陷入大麻烦之中。”
饭后,尤苏拉对约翰和玛娅说:“你们既然到了这里,就应作作体格检查。你们俩好久时间没做了。”
约翰不喜欢体格检查,事实上,他对任何医疗都持怀疑态度。但是,尤苏拉无情而竭力地追逼他,最终他只好认输,两三天之后去了她的诊所。
在诊所里他被强迫做了一系列看起来比平常更为紧张的诊断检查,他够受的了。大多数检查是由成像机器和电脑操作的;机器和电脑用过于放松的声音叫他这么动一下,那么动一下,而约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听任摆布。这就是现代医疗。但这一切完毕之后,尤苏拉本人用那种自古以来就一直使用的传统方式在他身上戳戳、推推、敲敲。检查完毕,他面朝上躺着,身上盖了条白色床单,而她就站在他的身边,看检查出的数据结果,漫不经心地嘴里哼哼着。
“你的身体看来不错,”几分钟后她告诉他,“有些通常与重力有关的问题,但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不能处理的。”
“很好,”约翰说,他感到如释重负。体检就是这么回事;有消息就是坏消息,人们希望没有消息。没有消息怎么说也是一场胜利。每次都是如此,然而,这是一次负面的成绩,他什么问题都没发生,了不起!
“这么说你想治疗?”尤苏拉问;她背向他,声音是漫不经心的。
“是一种老年医学疗法,一个实验步骤,有点像接种疫苗,但用的是DNA助力器。修补断裂链,使细胞分裂的精确性达到有效程度。”
约翰叹口气:“那意味着什么?”
“嗯,你知道。普通的老龄化大都是由细胞分裂的错误引起的。经过若干年代以后,从几百个到数万个,就看你讲的是哪种细胞。再生中的错误开始增加,一切变得脆弱起来,免疫系统首先减弱,接着是其它的组织。于是,终于有地方出现毛病,或者免疫系统被一种疾病所战胜,就是这个过程。”
“你是说你能阻止这些错误的出现?”
“不管怎么说可以减缓速度,把已经断裂的链固定起来。实际上是种混合。分裂错误是由DNA链中的断裂部分引起的。要做到这些,我们就要仔细观察你的基因组,于是建立一个由小环构成的自动修复基因组库来代替破裂的链——”
“自动修复?”
她叹道:“美国人都认为那种做法滑稽可笑。即使如此,我们可以把自动修复库植人细胞中,在那里,基因库中的小环节粘附在原有DNA上,用以帮助它们不受破坏。”她说着说着,也不管约翰是否听得懂,竟毫不留情地换成了生物技术的行业术语,弄得约翰如坠云里雾里,也只能弄明白争论的基本要点。显而易见,这场争论起源于基因组工程和基因异常修正区域,其使用方法来自癌症疗法和基因工程微生物技术。尤苏拉解释说,冥河小组把这些方面以及其他不同的技术结合起来,结果看来他们可以给他接种他自己的染色体组,接种的染色体将侵入到除牙齿以外的身体的一些部分,以及皮肤、骨头和头发之外的身体的每个细胞内。从此,他的DNA链将几乎没有瑕疵,经过修复和增强的链将会使今后的细胞分裂正确无误。
“如何正确无误?”他问道,他要尽力抓住一丝一毫的意思。
“嗯,就像你只有十岁。”
“你在开玩笑。”
“不,不。我们已经自己试过了,那是大约今年的LS=10的时候,现在我们可以说,它己经在起作用了。”
“这种基因能永远起作用吗?”
“没有什么可以永远起作用,约翰。”
“那么有多久?”
“我们不清楚。我们自己就是试验品,我想,只要我们继续实验下来,我们就会弄清楚。现在看来,如果分裂错误的速度再次开始增加,我们就有可能重新做治疗。如果治疗成功,那就可能意味着你将会维持很多的时间。”
“有多长?”他坚持要她回答。
“嗯,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们知道比我们现在的寿命要长,这是十分肯定的,也许要长得多。”
约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微笑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下巴惊愕地松弛下来。无疑,他看起来并不那么杰出非凡,但她期待什么呢?那是,是…… 他的思绪在脑海中不住地掠过,他吃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谁告诉你有关这件事的?”他问。
“啊,当首批一百人中的每个人到这儿来让我们检查的时候,我问过他们。在冥河的每个人都试过!事实上,我们是把每个人所有的方法结合起来,所以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别的人试图把这些试验糅合在一起。因此我们现在就把它写出来发表,但我们要首先把这些文章送到世界卫生组织审查。这就是政治上的副产品,你知道的。”
“嗯,”约翰嘴里说着,心里盘算着这件事。一种长寿药的消息在火星上不胫而走,然后传回到数十亿拥挤不堪的人当中……天哪,他想。“药量吗?”
“不太贵。读懂你的基因组才是最昂贵的,这需要时间。但这只是一个程序,你知道,只是计算机的时间。为地球上每个人接种是很有可能的。然而,那时的人口问题仍然是十分尖锐的问题。他们会不得不实行某种非常严格的人口控制措施,或者实施马尔萨斯提出的办法。我想我们最好是让那里的当局作出决定吧。”
“但消息一定会传出去的。”
“真的吗?他们可能会采取严密的措施防止这个消息传出去,甚至采取一种全面的措施,我不知道。”
“哇!但你们这些人……你们就是要义无反顾地坚持做下去!”
“我们坚决做下去。”她耸耸肩,“那么你有什么说的?想干吗?”
“让我考虑考虑。”
他在鳍的顶端散步,沿着长长的栽满了竹子和粮食作物的温室一上一下地走着。往西走时,即使是透过过滤玻璃,他还是不得不遮住双眼,防止下午耀眼的阳光的照射;向东往回走,他可以看到延伸到奥林匹斯山的火山岩断裂的山坡。真难以想像。他六十六岁,出生于1982年,地球上现在是哪一年,2048年?火星历十一年。十一年高辐射的火星岁月。他还在太空中已经度过了三十五个月,包括六次往返地球与火星之间的旅行,这仍然是人类从未达到过的记录。就单在这几次旅行途中他就遭受了195个雷姆当量的辐射。他血压低,他的高密度脂蛋白与低密度脂蛋白的比例差。游泳时双肩疼痛,感到十分疲惫,他已日渐老矣,来日不多了,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他对冥河的那个小组,充满了信任。他们正徘徊于他们那个高山住屋,工作、吃饭、踢足球、游泳等等,面露浅浅的笑,嘴里还哼着什么曲子,那么地聚精会神,专心致志,不像十岁的少年,当然不像;但却有一种满脸喜气、专心致志的幸福,是健康原因又远不只是健康。他大声笑起来,又跑回到冥河找尤苏拉。她看见他时她也笑了:“那还不是真正艰难的选择,是吗?”
“不是,”他同她一起笑了,“我的意思是,我得要失去什么?”
就这样他同意了。他们把他的基因组存入到他们的记录当中,但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将修复链标本进行人工合成,并把它们用夹子夹到质体上再克隆数百万个。尤苏拉叫他三天后再来。
当他回到客房时,玛娅已住在那儿了,看起来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神情紧张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从碗柜走到洗涤槽又走到窗子跟前,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四处张望着,好像她从前没看过这样的房间。治疗以后,弗拉得告诉过她,这种疗法就像尤苏拉同约翰讲的那样。“那是不朽的瘟疫。”她大声喊着,又怪异地笑着:“你相信吗?”
“长寿瘟疫,”他纠正她,“不,我不能,确实不能。”他感到有点头晕目眩,看得出她没听到他说什么。她的心慌意乱让他紧张。他们把汤加热,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中吃了饭。弗拉得叫玛娅到冥河来,还透露了冥河的大致情况,这就是为什么她坚持要约翰陪她去冥河的原因。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他,他感到对她的深情直透全身。站在她的身旁洗着碗碟,注意到她说话时双手颤抖,他感到与她格外的亲密,就仿佛他们了解彼此的想法,好像在这些年之后,面对这样古里古怪的发展,无需言语,只要彼此存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在他们温暖的床上,她声音沙哑地轻声对着他耳畔说:“我们今晚最好做两次,我们还是我们。”
三天之后,他们都作了治疗。约翰躺在一间小屋里的一张医疗诊察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背的静脉注射插头。这种静脉注射也像他以前做过的注射一样,只不过这次他可以感到一种奇异的热气沿着手臂升腾,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