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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车厢里面荡来荡去,眼睛盯着车面。于是,他记起来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看看指甲下面:对,一点点皮肤样的东西塞在那里。他从高压蒸锅里取出一个样品盘,小心地把那儿的皮肤刮到盘子上去。基因识别能力远远超过火星车的能力,不过任何大型实验都应该能够认出这个小伙子,如果他的基因记录在案的话,即使没有,那也是有用的信息,也许尤苏拉和弗拉得可以通过亲子关系认出他来。
那天下午他将转发器路径重新定位。
第二天晚上,他来到了海腊斯盆地。他发现萨克斯也在那儿,正参加一个有关新潮的会议,尽管会议主题好像变成了有关人工阳光照射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约翰带他出来,在建筑物之间畅通开阔的隧道里散步。他们在变幻莫测的昏黄的光线中走着。东方的云层中太阳射出橘黄色的光芒。
“我想我碰到过郊狼了。”约翰说。
“是吗!他告诉你广子在哪儿吗?”
“没有。”
萨克斯耸耸肩。看来他是被那天晚上他必须要发表讲话分神了,所以约翰决定等等。那天晚上他与其余的湖站居民一起听了讲话。萨克斯向人群保证,大气层、地表以及永久冻土层内的微生物正飞快生长,其速度是他们的理论最大值的有效分数,准确地说,就是百分之二——他们将不得不考虑几十年内在户外进行培养的问题。
对他宣布的这一事项鼓掌欢呼是不存在的,因为在场的听众都被深深陷入大风暴所引起的可恶的麻烦当中。他们似乎认为大风暴是由于萨克斯计算错误引起的。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愤怒地指出,地表的日射率仍然是正常的百分之二十五,而尘暴还未显示停息的迹象。温度下降了,脾气却上升了。所有新来的人都未看见过他们周围几米以外的东西,倦怠、紧张症等心理毛病非常流行。
萨克斯适度地耸耸肩,消除大家的顾虑。“这是最后一次全球性尘暴,”他说,“它将会作为某种英雄史诗年代载入史册。风暴持续时让我们享受它的乐趣吧。”
这番言论响应寥寥,然而萨克斯并未注意到。
几天后,安和西蒙带着他们三岁的男孩彼得来到居民点。就他们所知,彼得是火星上出生的第三十三个孩子。待首批百人生出大批子女后殖民地就建起来了。约翰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与安和西蒙通通消息,交换一些尘暴中天方夜谭似的故事。在约翰看来,安应该对这场风暴以及它给火星地球化工程所造成的惊人的打击感到欢欣鼓舞,比如某种行星过敏反应,温度急剧下降至基线以下,不顾一切的试验者与他们无能为力与被阻塞的机器作斗争等等现象。但是她不快乐,事实上仍然像往常一样烦恼。“一支探矿队在得大利亚的一个火山口进行钻探,带来了一个样品,里面有单细胞做生物,与你们在北方释放的氨基细菌差别很大。这个火山口几乎是封闭在岩基里,距任何生物释放场都很远。他们把这个样本送到冥河进行分析。弗拉得进行了研究后宣布,这个微生物看起来像他们释放的一种微生物体的一个变种,也许是被受到污染的钻探设备注入到样品里去的。”安在约翰的胸膛上捅了一下,“弗拉得说大概是地球生物。”
“大概是地球!”小男孩含混不清地学着说,完全模仿安的语气。
“好了,大概就是吧。”约翰说。
“但是我们决不会搞清楚的!他们将要争论几个世纪才有个结果。将会有份杂志专门讨论这个问题,但我们决不会真正搞清楚的。”
“要是太相似了不好说出差别来,那大概就是地球吧。”约翰说着,咧着嘴对着小孩笑,“任何从地球生命独立进化的生物都会在瞬间背弃自己的本来面目。” “很有可能,”安说。“假若有一个共同的来源,比如太空抱子理论就是这样认为的。或者从一颗行星喷射到另一个颗行星的废弃物的岩石里埋藏着微生物,怎么办?”
“那不太可能,是吗?”
“我们不清楚,我们也不会搞清楚。”
约翰觉得分担她的忧虑是件难受的事情。“尽管我们知道他们可能是从海盗号登陆舱上下来的,他说,“但从来没有一个非常有效的措施来阻止这里的勘探考查。情况就是这样。同时,我们现在有了更多的紧迫问题。”比如:一场全球性的尘暴持续时间比历史纪录上最长的一次还要长;比如移民的大量拥入,他们对火星的责任小到如同兴建自己的住房一样;或者无人会同意即将到来的条约修改,或者众多人厌恶的一场地球化运动,或者老家地球处在危急时刻,甚或一次或两次欲给约翰·布恩造成伤害的企图,许许多多的难题。
“是的;是的,”安说,“我知道,但那些全都是政治,我们无法逃避。可这是科学,一个我希望得到回答的问题。而现在我不能,谁都不能。”
约翰耸耸肩:“我们回答不出那个问题,安,不管是什么问题,都是个注定始终得不到回答的问题,难道你不清楚?”
“也许吧。”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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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几天后,一枚火箭降落在小湖站太空机场的简易起落地带。一小群地球人从尘灰中钻出来。他们走路时仍然是蹦蹦跳跳的。他们说,他们是搞调查工作的特工人员,是奉联合国火星事务署之命来这里调查破坏活动及相关事件的。他们总共十个人,八个整洁体面的青年小伙子,就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两个娇媚的年轻女人。他们大多是由联邦调查局委派的,他们的头几名叫萨姆·休斯敦。他是个褐色头发的高个男子。他要求与约翰·布恩会晤,约翰礼貌地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早餐后他们见面,在场的有六名特工人员,包括两位小姐。他顺从地毫不犹豫地回答每个问题,尽管出自本能他只告诉他们他认为他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再补充一点显得他诚实肯给予帮助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很客气、恭敬,问话时非常深入细致,但如果他反问什么事,他们却讳莫如深。对于火星上的形势的主要细节他们似乎并不知晓,只问他有关广子失踪期间发生的事,安达尔山初期所发生的事。他们显然知道那个时候的事件,以及首批一百人中与媒体明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的基本事实。他们问到许多有关玛娅、菲莉斯、阿卡迪、娜佳、冥河小组、萨克斯的问题——他们都是这些年轻地球人熟知的人物,是他们电视屏幕上永久固定的银幕形象。但是,除了被录制下来的被送回到地球的情况,他们似乎了解得并不多。约翰,他此时的思想正在恍恍惚惚,开始走神。他暗想,是不是所有地球人都是如此。他们是否有别的信息渠道呢?
会谈结束时,他们当中一位姓张的人问他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事想说。
约翰已经省略了郊狼半夜造访的叙述,还有别的一些事情他也未说。他答道:“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
张点点头,于是萨姆·休斯敦说:“如果你能让我们就这些事情查看你的人工智能系统,我们非常感谢。”
“对不起,”约翰表情歉疚地说,“我不让别人看我的人工智能系统。”
“你有一把毁灭锁在上面吗?”休斯敦显得很吃惊地问。
“没有,我是不会搞那种活动的,那些是我的私人记录。”约翰瞪着那人的眼睛,注意到他在众目睽睽下局促不安的样子。
“我们,嗯,我们可以向联合国火星事务署要一份特许证,如果你想要的话、”
“实际上我怀疑你可以要得到。即便你得到了,我也不会让你们进入。”
约翰对他微笑着,几乎要大笑了,他又一次摆出火星第一人的架势,管用了。如果不引起更多的麻烦而且是值得的情况下,他们对他也无可奈何。他站起来尽可能装出傲慢之状,审视着这一小撮人。这已足够了,“让我知道是否还有别的事情可以为你们效劳。”
他离开了这间屋子。“波琳,接通这栋建筑的通讯中心,把他们发出的任何信息尽可能复制下来。”他呼叫赫尔姆特时才想起自己的呼机也应该打开。他尽可能使问题说得简短,仿佛就是在检查国书。是的,火星事务署派出一批人来了,他们是一支特种部队的一部分,是在过去六个月中集结来处理问题的。
那么,他们就是火星上的警察了,我是一名侦探。嗯,是预料到的,但还是令人讨厌的事。他们在他附近转悠,监视他,他也无计可施。他们怀疑他,因为他没让他们进入波琳。实际上在海腊斯方面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可做,那里还未出现过破坏事件。玛娅反应冷淡,她不想因为他的难题而烦恼,她自己的问题就够多的了,特别是蓄水层项目的问题。“你大概是他们主要的怀疑对象,”她生气地说,“这类事情老在你身上发生。神奇亚洲谷那辆车,贝克哈森遇到那口水井,现在你就是不让他们进入你的记录。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入?”
“因为我不喜欢他们。”约翰说着,对她怒目而视,又回到与玛妞的正常关系上来了,但又不完全是。他们有时兴高采烈地处理他们的日常事务,仿佛是在一出戏里扮演着一个重要角色。他们知道,他们有时间处理一切事情,他们现在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友谊的基础。所以从那个意义上说这种状况更好些。然而,从表面上来看,这还是同过去一样的老调重弹的情节剧。玛娅拒绝去理解,最终约翰还是举手投降。此后他花了几天时间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他到该站的实验室下面;将从他指甲缝里取出的皮肤样品进行培养、克隆、解读。在这颗行星的档案记录中没有一个具有那个基因组的人。因此,他把这个信息资料送给冥河,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