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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体认到少年的不同凡响。
仔细思考,从那人乍然出手,到少年由茶棚跃出拔剑断其臂膀也不过短短一
瞬。虽说少年与那人相隔仅丈余,可能作到如此迅速,其身法自非一般。且那条
臂断得干净俐落,精钢剑却没分毫受损的痕迹,足见其眼力之好,手法亦相当高
明。
再加上方才的观察……这少年的实力显是犹胜钓叟余陈。
眸中因而流露出赞赏之意。朝那姑娘及余陈一个示意后,柳方宇径自走向了
独坐一方的少年。
「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语调温和中带有一份爽朗,神情真挚,一如柳方宇一贯的形象。
知道自己一时的按捺不住让这个年轻高手发觉了自己的能耐,眸光略抬,神
色依旧淡然:「李列。」
这,便是「李列」二字头一次出现于江湖中。
回答虽过于简短,可柳方宇几年来四处行走,什么样的人没遇过?他虽身分
不凡,却全无自恃。微微一笑,道:「先前蒙李兄相助,一时之间无以为报,不
若便让柳某敬你一杯先答谢意?」
「不过是一时手痒,柳兄不必客气。」
算是婉拒了对方的谢意,而后,视线拉回,又自低头啜饮。
如此冷淡的态度是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可柳方宇依旧不以为意。令店家送
上凉茶一杯,朝白冽予便是一敬:「那么,便当作是敬李兄的侠义之心吧!」
白冽予双眉因而一挑,却没再多言,任由柳方宇将茶一饮而尽。
虽未直言,可这年轻高手对自己的结交之意是相当明显了。只听他又道:
「相逢自是有缘,李兄多半也要待天色稍晚才会启程,横竖都是孤身一人,
咱们何不趁此空档举杯共饮,把酒论剑?」
说是茶铺,一点水酒仍是有的,故有此言。
「我不喝酒,更无与柳兄论剑的资格吧。」
乍听似乎是带有点嘲讽意味的话语,叙述的语调却是平常至极,就好象只是
单纯陈述一个事实,不带有丝毫恶意。
神情仍旧淡漠,可容颜略侧些许的动作却表明了话中并没有太多的拒绝。
柳方宇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当下顺着他的话,道:
「那么,香茗一壶又如何?不论剑,就聊聊江湖趣事吧!便只单纯品茗,亦
另有一番乐趣。」
「请。」
简短一字算是作了答应。见他同意,柳方宇笑意因而转灿,当下在他对面坐
了,并自怀中取出一小包茶叶递予店家代沏。
那纸包方开,白冽予心下便是一惊。
茶叶聚成小方块状,约莫是由茶砖上分下的。观其芽叶形貌色泽,竟然是价
比黄金的极品铁观音!
这柳方宇究竟是何出身?出手竟就是这样昂贵的东西,且毫不手软!
如此疑问浮现于心,可来不及深究,便因那店家明显只会糟蹋茶叶的沏茶手
段而心下暗叹。
给「李列」此人加了个「嗜茶」的兴趣后,白冽予起身离座,让店家把茶叶
交给他处理。
他泡茶的技术是不用说的了。柳方宇瞧着一方面赞叹,一方面也因自己方才
险些糟蹋这茶的举动而一阵汗颜……只想着要把这好茶分享给对方,一时之间却
忘了一般店家怎会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极品茗茶?
只见滚烫沸水冲入壶中,醉人殊香立时扑鼻而来。香气弥漫间,白冽予已然
沏好了茶。将之搁至桌上,替彼此各倒了杯茶后,他毫不客气的举杯品茗。
袖外的手修长优美,指尖轻扶杯缘的动作隐透着一股脱俗之气。
柳方宇望得一怔,而随即笑着开口。
「我险些糟蹋好东西了──李兄想必是嗜茶之人吧。」
说着,他同样提杯啜了口茶──只这一口立时动容,赞叹道:「李兄当真好
手艺!」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顿了顿,「倒是柳兄此茶外形条索卷曲,沉重匀
整,色油亮,砂绿显红点明,叶带白霜;而汤色金黄,浓艳清澈,滋味醇厚甘鲜
,具绸面光泽。莫非是人称『七泡有余香』的极品铁观音?」
心下是肯定的。之所以一问,一方面是隐瞒自己的出身,表现出首次见到此
茶的惊讶;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探这柳方宇的底。
透过冷月堂而对江湖之事知之甚详的白冽予如何不知柳方宇名头?方才刻意
收敛隐匿正是为了探其能耐。这柳方宇功力之深尤甚兄长,比自己高了不只一筹
。瞧他出手应敌,这年轻一辈的一流高手所显示的能耐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心下隐有几分跃跃欲试,可却仍是冷静的关注全局。
以他心思之细,不会瞧不出那人的意图。在确定如此行动尚算恰当后,先前
的跃跃欲试化为实际,拔剑出手。
实则以白冽予的眼力,自然清楚柳方宇完全能独立解决,故有自己多管闲事
之言。
却也才因而造就了刻下的情况。
听他道出茶名,店中稍有见识者都是一惊。那可是极为珍贵的名茶啊!这柳
方宇竟如此大方!
只见柳方宇点了点头:「李兄瞧得很准。能与李兄这等知茶者共享清茗,当
可说是一大快事了。」
「过奖。」
淡淡一应后,白冽予不再多言其它。表面上是专心品味这极品铁观音的滋味
,心下却已开始琢磨此人的出身。
以其出手、习惯看来,柳方宇出身世家的可能极高。而说到「柳」姓,最有
名的自然是岭南柳林山庄的柳家了。只是柳家少主比自己还小上几岁,自然不可
能。且柳方宇出道至今也有数年,却无人知其出身背景……可见此人出身定有玄
机。
之所以会对其攀谈予以响应,这份疑惑正是原因之一。
见他没怎么说话,柳方宇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品茶。两人虽相对而坐,却半
句不发,一时之间竟就那般静默着了。
自方才的事儿到现在也有好一阵,茶铺中的客人多半已各自聊起,仅有少数
人仍注意着这相对坐却始终不发一语的两人。
这少数几位无一例外的皆是江湖中人。其中又以那两度想与柳方宇攀谈的湘
南剑门少女为最。
只瞧她几度望向柳方宇,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师兄,而终于是第三度的鼓起了
勇气上前。
小巧秀致的脸庞隐浮现一层红云,她步至二人桌前,首先朝白冽予开了口:
「多谢李公子出手相助,凈儿在此谢过。」
言罢已是盈盈一拜。这一着是有些出乎白冽予的意料之外,虽旋即想通,一
时之间却仍有些无措。当然,面上是不会流泄分毫的。他双手一递,在少女拜下
前将之托住。
似浅实深的双眸对上少女水灵的眸子。双唇淡启:「不必客气。」
言罢,他收回了手,又自提杯、啜饮。
指尖残留着隔衣传来的温暖。少女身上阵阵淡香传来,虽是迥异于记忆中的
香气,胸口一瞬间却仍是有些紧了。
不让自己的思绪于此上多加停留。白冽予转而将注意力移往已开始交谈的柳
方宇及那少女身上。
少女出身湘南剑门,又自称「凈儿」,该是湘南剑门门主的掌上明珠桑凈。
这桑凈的功力以一个少女而言该算是不错了,只可惜今日前来寻衅的敌人手段高
明,而其防心又不够,才会看似全无反击之力地险些受擒。
但桑凈显然是个颇为聪慧的少女──她虽是摆明了想与柳方宇攀谈,却先由
前头救了她、且深受柳方宇欣赏的「李列」着手。如此一来既合了礼数,也会让
柳方宇对她升起一份好感。
一切正如所料。
只听那桑凈一番介绍后,柳方宇微微一笑,道:
「姑娘原来是桑门主的千金。久闻令尊剑术不凡,柳某慕名已久哩!」
「柳公子太客气了。爹常说,剑虽是江湖上常见的兵器,可当世剑术高手也
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又以黄泉剑聂扬与紫衣神剑东方蘅为最。而年轻一辈的,则
是以柳公子居首。」
湘南剑门只是地方性的门派,门主桑建允虽称得上一流高手,也不比柳方宇
高明多少。可由于名声不错,又可算是前辈人物,故桑凈转述的这番称赞仍有一
定的份量在。
可柳方宇闻言却是微愣,而后才苦笑道:「桑前辈太看得起我哩!我虽自负
于剑术,但『第一』二字却未敢妄称……便如李兄吧!李兄似是初入江湖,否则
以李兄的身手剑术,绝无默默无名之理。」
最后的话是对着白冽予说的。后者因而淡淡扬眉。
「方才几位提过什么『四大势力』,」他没有否认柳方宇说他「初入江湖」
的判断,「却不知那四大势力的年轻一辈之中可有用剑之人?」
这还是他首次提问。可这一开口,众人都是一愣。
桑凈和他那师兄是完全茫然了,便是钓叟余陈也低头苦思。可柳方宇却仅是
略一沉吟后,有些犹豫的启了口。
「说到剑倒是有一人……」
「喔?柳兄弟是指……?」
余陈一阵苦思却仍全无头绪,故听柳方宇此言很是讶异。
那张俊朗的脸孔之上因而勾起深深苦笑。
「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据说擎云山庄白庄主的次子天资优异,八九岁就使得
一手好剑……」
语音未完,一个声音却突然插口:「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说那个
废人!」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桑凈冷落已久的剑门弟子张文诩。他也算是剑门年
轻一辈的杰出弟子,极受长辈重视,又对爱慕师妹已久,怎能忍受众人不把他当
一回事?这下找到机会就脱口,全没考虑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桑凈更是一声娇喝:「师兄!」
张文诩先前说的话就已不大恰当,刻下这句更是糟糕透顶──尤其他先前才
赞过擎云山庄,这番却又语带贬意,让众人对他的评价当下一落千丈。
便是柳方宇也双眉一蹙。双唇微张本想责难此人,却终究没这么做,只是深
深一叹,不再多言。
张文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