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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大家起立了啊!”夏明朗站在武直的机舱门口,舱内一群蔫了吧唧的圆白菜帮子警惕的挤作一堆。
夏明朗拍拍手:“有没有在海军陆战队呆过的,来一个。”
陆臻向两边看,没人出列,只好上前几步走到夏明朗身边,夏明朗亲亲热热的一手揽了他的肩,指着脚下的水面说道:“兄弟,帮忙看一眼,现在离水面大概多高了?”
“不到二十米。”陆臻仔细目测了一下。
“师傅,才不到二十米!”夏明朗声音一高:“手上有活别尽藏着,也亮出来让这帮烂菜叶子长长眼。”
直升机架驶员没吭声,猛得拉了个大角度仰角再俯冲,眼看着要撞到水面去了才拉平,滑开没多远,又是一个急停。陆臻险象环生的站在机舱门口,脚下却像生了钉子似的,倒是一点没动。
“来,再帮这师傅估计一下,现在多高了。”
陆臻探头出去:“十米左右。”
“不错,不错!”夏明朗把人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赞许似的拍了拍陆臻的肩,然后横肘一击,直接往他胸口打过去。陆臻背后半步就是舱门,根本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只能弯腰往后倒,以躲开攻击,上半身仰得几乎与地面平行。
“柔韧性挺好啊!”夏明朗笑了笑,不等陆臻重心回复,抬腿就在陆臻膝盖上给了一脚,陆臻便挥舞着双手从舱门口倒了下去。
夏明朗跟着探出头去,看到陆臻在半空中翻过360度,把身体绷成了一条直线似的垂直入了水。
嗯,基本功不错。
夏明朗满意了,转回头,只看到一张张烂菜叶子都紧贴着机舱壁,眼中警惕的寒光愈盛,便诧异道:“还愣着干什么,自己跳啊,还等着我一个个来踹吗?”
这……
众菜鸟们谨慎的互视了一眼,顿时弹起身来,争先恐后的窜出了机舱门。
只剩下徐知着和他一个野战的战友两难兄难弟彼此携扶着,僵持在门口,脚有点软。
“二位?”夏明朗诧异,还真有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的?
“报告!”徐知着忽然大叫。
“说!”
“我们没跳过水!”
“以前没练过吗?”
“报告,我们以前是步兵!”
“哦!”夏明朗恍然大悟,一手揽了一人的肩膀:“我想起来了。这,师傅,这还有两旱鸭子,您说怎么办吧。”
直升机又压下了点,螺旋桨带出的气流把水面搅得像沸腾了一般,水花四溅。
夏明朗感慨似的叹了口气:“多美好的景色啊……便宜你们了。”说着,一脚一个,把这两人笔直的踢出了机舱。
“你小子,就不怕那两鸭子呛死了,把你告上军法处。”一直沉默不语的驾驶员同志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有我在……还能淹死他们两个?”夏明朗活动了一下脖子,拉一下筋,纵身一跃,用一种教科书般的标准姿势入了水。
陆臻入水时还是有些被砸到了,脑子里晕乎乎的一路狂飚,沿着直线游上了岸,清空耳朵里的水,站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徐知着是刚刚学会的游泳,像这样从十几米的高处跳下去,角度稍有差池,入水时直接就会被拍晕。
陆臻伸长了脖子在岸上左右看,后面陆续有学员游上岸来,可就是怎么着都找不到那两颗毛茸茸的脑袋,陆臻越想越怕,索性卸了装备脱掉作训服一个猛子又扎回了水里。全器械武装在身,陆臻当然也能游,到了救人的时候自然是越快越好。
此时此刻,夏明朗正拎了两团人形在水里挣扎。
作茧自缚了,夏明朗苦笑,这两人,一个还能有点神志自己划划水,徐知着直接被拍晕,夏明朗是潜下去才把他捞起来的。看来拔苗助长的心理真是要不得啊,夏明朗一手架住一个,只能用脚划着水,缓慢前进。
陆臻全速向前,翻滚的白浪在他身后留下一条线,夏明朗看着他远远的过来,手臂有力的划着水,激起浪花四溅,脑子里不由然的就印出了四个字:浪里白条。像鱼儿一般灵活,陆臻在夏明朗面前转身,自然而然的把徐知着接过去抱到胸前,陆臻救人的泳姿非常标准,仰泳,手臂从徐知着的腋下穿过去,手掌垫到他下颚上,保证不会呛水。
夏明朗看着陆臻的两条长腿在水下有力的划动,平静的水流被剪切开,产生前进的动力,终于,第一次的,他对这具身体有了一点信心。
全速的游往,又带了一个人游回,陆臻筋疲力尽的趴在岸上喘气,其实游到一半的时候徐知着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胸口闷痛,使不上劲,现在看到陆臻累得瘫成一团,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
夏明朗把人拎上岸,甩了甩头上的水站到陆臻跟前:“擅自脱掉器械,扣三分。”
徐知着惊得目瞪口呆,跳起来吼:“你怎么能这样?”
夏明朗上前一步逼住他:“我怎么了?”
徐知着喉头滚了滚,嘶声道:“他,他这是为了救我。”
“哦。”夏明朗挑眉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你需要他救吗?”
徐知着一时梗住,愣愣的看进夏明朗的眼底,平静无波的纯黑色眸子,像一口深潭那样,没有一点光彩,于是看不出一点情绪。
陆臻趴在地上拉徐知着的裤腿:“算了,没意义。”
徐知着低头看过去,陆臻刚好仰起了脸,笑容淡淡暖暖。
夏明朗冷眼旁观,他在等待徐知着的选择,这是最省心的一个学员,从不做无谓的反抗,全力以赴,成绩卓着。可能就是像严正所说的,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更担心,他太圆了,光溜溜的像一个蛋,他好像不需要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需要。
徐知着咽了一口唾沫,慢慢抬起头:“我需要,教官,没他我就死了,所以您扣我分吧。”
“好,技术动作完成不过关,扣五分。”夏明朗敲敲脑袋:“我记下了。”
“那他呢?”徐知着追问。
“你扣分,不是他不扣分的理由。”夏明朗笑道。
“你……”徐知着涨红了脸。
陆臻从地上爬起来,挡在徐知着与夏明朗之间:“行了,兄弟我心领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计较。”
“他这也……是我连累你了。”徐知着沮丧之极。
“什么连累不连累,不就是那几分嘛,被扣分我就不救你了?咱们做咱们应该做的事,管他娘的。”陆臻正对着徐知着说话,声音却特别大。
夏明朗转身往路边走,方进已经开了车追到,正停在路边等着,他知道陆臻最后那句话一定咬牙切齿,说完之后绝对会再抛半个眼风过来瞪他。所以夏明朗撑死了就是不回头,任凭那道灼热的目光把自己的后背烧穿一个洞。
“炸毛了!”方进看到夏明朗嘴角抽搐,笑得十分欢实。
夏明朗横肘撞开他,坐上驾驶位。
方进绕过去坐上车,笑嘻嘻的追问:“队长你到底干嘛了?把那小野猫激得嗷嗷叫。”
夏明朗哭笑不得:“小野猫?”
“你看他那脸!生起气全是鼓的,那眼睛瞪得溜儿圆,多像个猫啊!”方进放肆无忌的乱指。
夏明朗伸手去掐方进那圆鼓鼓的包子脸:“我怎么觉得你比他更像呢……”
方进哀号:“队长,我怎么着也是一白虎吧……”
夏明朗心满意足的收了手,从后视镜里看到陆臻已经穿戴完毕,站到大部队里在车子后面集合。离得远,那张愤怒的脸看起来小小的,不过指甲盖大,五官模糊,却能明明白白的看到一双眼睛,清润而锐利,火光闪闪的逼视而来。
好像真的炸毛了,夏明朗笑得很有兴致,你会怎么办呢?
这是一场战争,陆臻心想,他的胸口已经被战斗的豪情所填满,以至根本看不到徐知着的无奈与忧虑。
正义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是吗?
陆臻的心里很坦然,并且坚定,他深信他与夏明朗之前总要爆发出一场决战,只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那么快。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阳光灿烂得几乎可以把地面照出白光来,当然同样灿烂的还有夏明朗脸上的笑容,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菜帮子们紧张而阴郁的表情。
“昨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了一下,没有紧急集合,也没有50公里越野,为什么呢?就是为了让大家养点体力,来好好陪我玩个游戏。”夏明朗站在一架重型机枪的后面,大声的向他面前的菜鸟训话:“游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个400米越障,一路爬过那些个铁丝网(电网),墙墩子(4米),泥巴沟(深2米),七七八八的树桩什么的,顺带炸掉四个火力点,两排流动靶,最后,把那个小土房子给我轰了你们就过关啦!”
“简单吧!”夏明朗笑得十分诚恳:“一次过关的人,今天就可以休息了,去食堂领份好菜,算我请。”
郑楷的眉头动了动,诧异的看了夏明朗一眼,见看不出什么苗头来,便只能去看方进,方进冲他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只可惜如此诱人的条件,众人没有一个面露喜色,夏明朗挺无奈的叹口气:“好吧,现在来说说不过关的惩罚。”
一听到惩罚二字,所有的蔬菜们眼睛都亮了起来。
夏明朗拍拍手里的机枪:“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敌人,是你们完成任务的阻拦者,我这把枪会随时追着你们,中枪的部位则丧失运动能力,郑楷会帮你们判断什么时候你就算是个死人了,所有被打死的,扣两分,500个俯卧撑300个仰卧起坐,然后参加下一轮。直到你跑完全程,或者,直到你扣成负分。”
“报告!”陆臻出列。
“说!”夏明朗满脸的不耐烦:“就你话最多。”
“您所在的机枪位算不算可以炸毁的火力点之一?”
夏明朗愣了愣,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