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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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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这是民国背景的一段小故事。

  咱们暂时还没有救国救民的觉悟,但还有点做人的豪情。

  主角:钟来寿,卢约理

  ++++++(第一卷)++++++

  壹:锅盔

  公历十一月,北京,风刮起来,就跟刀子似的。

  钟从德哆嗦着,举着灯笼的手又往袖管里面缩了缩,穿过幽暗的长廊。

  紫禁城漆红色的高墙,在半夜里,让月亮这么一映,就变成一堆剪出来的黑纸片。手里的灯笼根本就不顶事儿。

  钟从德叨念着,一转身拐进了内务府总管福公公的临时居所。

  福公公捏着鼻子一样的动静,拖着长腔挤了句“进来”。钟从德推门进去,有个年轻小太监正握着火棍在火盆子里拨炭,福公公和衣缩在卧榻上,一条毛毯把那肥身子裹的严严实实。

  钟从德忙跪下:“小从子给福总管请安,不知总管唤小的有什么事?”

  福公公又捏着鼻子,冲那小太监说道:“你下去吧,我跟小从子有点话要说。”

  小太监轻轻应了,退出门去后,福公公拍了拍卧榻的空地,“坐过来,我跟你说件事儿。”

  钟从德坐了。

  “你在这宫里,待了十好几年了吧?”福公公脸凑过来,象张面饼一样落到眼前。

  “嗯,光御膳房做帮厨,就十年了。”钟从德腻歪到榻上伸手烤火,低眉叹了口气。

  福公公当然不姓福,人老实了些,在宫里面混了二十好几年也没混出脸面,小福子叫着叫着,大伙就忘记他真名了。

  钟从德打进宫起,就一直受到小福子的照顾,俩人好得跟一人似的。

  后来,世道动荡起来,这宫里头的人,逃的逃叛的叛死的死,总管的位置就莫名其妙扣在了他的头上。

  当了总管,人前总还是要装装面子,人后便该怎么随便就怎么随便。

  “你可别吃惊,我今儿个得了一消息。”

  钟从德嫌炭烧的不够热,抽了火棍也拨起炭来。“啥?”

  “明儿个,冯玉祥手底下那姓鹿的,要带兵上景山。”

  “啊?”钟从德手上的火棍哆嗦了下,带出好些个小火星。“那你往上通报了没?”

  “屁,御林军那帮小混蛋都装傻充愣,我积极个啥?我算看清了,大清的气数指定是尽咯,再咋蹦跶,也蹦不活了。我这大半夜里面找你,是要你帮我办件事。”福公公说着又冷得打了几个牙颤。

  “你说!”

  福公公从靠枕底下翻出两个小包裹,一个鼓鼓囊囊的裹着个普通人穿的粗布棉袄,一个丁零当啷的,钟从德颠了颠,确定里面都是些个金银珠宝。惊异的说:“这是干啥?”

  “这些都是原先大人们赏的,我攒了好多年,宫里这些人里面我就信你。一会子,你摸去宝贝房把你的宝贝偷出来,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带着这些去天津西郊的村子,给我爹娘送去。这些年宫里乱,我有好些时候没得家里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

  “那你呢?”

  “你看我现在这样也轻易动弹的了么?送到了以后,你就别回来了。唉!你拿着这个去找东直门宝泽冰窖的郑老爷子,他跟我原来的主子还有点情分,你找他,好歹在外面也饿不着。”说着塞给钟从德一块冰玉雕的小坠子。

  玉坠子冰凉,钟从德也畏寒,赶紧收到衣襟里。带着两个包裹,走到门口,不舍的回头看了看福公公,福公公将毛毯裹得更紧了些,不再搭理他。

  天津。

  冷,又潮又冷。

  钟从德缩着脖子一脚拐进了一小土道,拨了拨晨雾,看着面前一片一人高的荒草地,一时还有点迷茫。

  从宫里出来以后,他揣摩着身上带的东西也值不少钱,走官道怕被人查,走野道怕碰到土匪,于是跟了几个运货的小商贩走了三天,才走到福公公说的村落。眼见着越走越荒凉,咋看都不象人住的地儿,心里有点慌了。

  好象又迷了,得赶紧找个活人问问路。

  钟从德嘟囔着,没走了两步,远远看见一个村妇撅着个大肥屁股跪在路边,身子探到草丛里,一高兴,加紧了步伐跑上前去,还边喊着:“大婶子,我想请问……”

  跑到跟前,他傻眼了。那村妇脸朝下趴着,脖子下面厚厚的一滩发黑血迹,分明就是个死人。

  钟从德打了个寒战,退了几步,歪着脸冲天小声的叨念了句:“我老天!你给我个死人,咋指路?”

  音还没落,就见那尸体压在自个儿肚子底下的手动了动。

  诈尸!

  他顾不得许多,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夺路而逃,一溜烟,窜出去一里地。

  一直到跑的没气了停下来,才开始琢磨,有啥不对的。

  可不是不对么,那么肥一女人,手瘦的跟爬犁似的。于是又原路摸了回去,壮了壮胆子,试着去扳那女人。

  女人身子底下冒出一小孩脑袋。小孩挤着眼,不管不顾上来就嚷嚷:“别杀我,我会择菜,会淘米,会洗衣裳,也会刷尿盆儿,我不会耍枪耍大刀,不过我可以学……求你们别杀我。”

  钟从德拍了拍小孩的脸,“嗳!醒醒,这儿出什么事了?”

  小孩睁开眼,看了看钟丛德,长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才说:“村长要雇人剿匪,土匪知道了就把人捅了。”

  “啊……你这村里有姓崔的人家么?”

  “有。”

  “叫啥?”

  “不知道,不过人都叫他禾爷。”

  “在哪住?”

  小孩扬手指了指。

  天都大亮了,晨雾一散,不远处露出几个模糊的草房顶。钟从德顺着小孩指的方向,隐约看见一个单独的小院落,比起周围的似乎还富裕点。于是扔了两碎银子给那小孩,“找人把你娘葬了吧。”撂了话就向那院落跑去。

  近一瞧,这独院和周围的房子烧过,火灰都凉透了。

  “唉,我说福公公,你托我的事儿我可做不到咯。”钟从德忍不住抹了把泪,从废墟堆里翻出几个焦块,勉强能认出人手人脚的形状,都堆在一起。

  小孩扒着塌了一半的墙围子上探了个脑袋进来,嘶着声说:“大叔,村里没人了,我搬不动我娘。”

  村里人不多,也就是那村妇是个全尸,其他人都烧的不成样子,值钱的和吃的一样没留下。

  钟从德把福公公家捡出的些零碎尸体单挖了坑埋了,把福公公的小包裹拿出来,想了想在这乱世里面,这些个东西还是活人用处大,要陪葬也是便宜了盗墓的,大不了多烧点纸。回北京还给福公公,心下打定了主意,又塞回怀里。

  这村子离城远,离别的村镇也远,一整天下来,连个路过的都没。他叫着那小孩,两个人一起挖了个大坑,在村子各处捡出些勉强认得出形状的尸体,一并立了个木碑草草埋了。等折腾完的时候,太阳都着地儿了。

  钟从德找到水井打了水洗了洗手,从怀里掏出包锅盔。转眼看见幽灵似得跟了一天的小孩儿,眼汪汪的看着他手里的布包,咽了口唾沫。他心想,放着不管也就是多个小乞丐,自个儿在外面又不能娶老婆生孩子,带着说不定还是个伴儿。想着就掰了一块,递到那小孩手里。

  “你几岁了?”

  “……呜岁……”小孩满嘴塞的都是锅盔。

  “五岁才长这么点儿,我五岁的时候能高出你一头呢。叫什么?”

  “我不知道,娘说我瘦叫我瘦子。”

  “这哪算名儿,我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儿吧。”

  “唔……好啊……”瘦子又满满咬了一嘴。

  其实钟从德也没读过多少,在宫里学过写字,不过是用来记记帐,写写菜折,字还可以,但说起文采就可怜了。给小孩起名这种事儿,能想出来的都是什么“来福”啊,“招贵”啊之类的俗名,俗名就俗名吧,那也比瘦子强。

  “来寿,爹娘走的这么早,我给你求个长寿。”

  “嗯,好!”小孩三口并作两口,已经把那半截锅盔吞了个干净,又巴巴的看着钟从德。

  “慢点吃!……跟我回北京吧!”

  “嗯,好。”

  “以后你也姓钟,就叫我爹。”

  “嗯,爹。”

  “你咋这么没心没肺,亲爹娘死了都不哭的?”

  “我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了……”

  “……”

  小孩子看起来平平静静可还是受了惊吓,生给压在娘胖身子底下饿了两天,又跟着钟从德走长路。小身子骨一下子也承受不了,路上就病了。

  钟从德不忍继续赶路,也不知道停在道上哪个村落,请了乡村大夫给看看,开了几副药。山野村妇心地倒善良的很,道他们是一对落难的父子,马上就给腾了间空屋出来,让他们养病。这一拖不要紧,又赶上大雪封路,又赶上过年,直到正月二十才别了村子出发去北京。

  虽然心里一直惦念着福公公,但又不忍心丢着来寿不管。琢磨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赶到了怕是也帮不上大忙,若是没什么事,倒是自己的处境更让人担心,安慰了下自己,心里也不那么别扭了。

  开春时节的北京,似乎没什么变化。

  来往的人一样穿着蜈蚣扣的大褂穿梭来往,该吃吃,该喝喝,该做生意做生意,哪样都没落下。北京大街上的老树也都慢慢开始冒青牙子。

  一打听,钟从德才知道自己逃出宫的第二天,姓鹿的还真就带着兵上了景山,没怎么费劲就缴了御林军的械。当天下午小皇帝给挤兑到北府住下,后来倒是日本会馆收留了他们,好多人都说这会子正往天津逃,也不知道宫女太监的有没有跟着。

  身上的盘缠不多了,钟从德盘算了半天,觉得还是先落了脚,再慢慢打听。依照福公公原来说的,拿着玉坠找上了郑府。

  郑老爷人爽朗的很,听了钟从德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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