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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的横幅随处可见。
这一夜,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喜庆的颜色。
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当沈建业到达时,桑田一家和蒙蒙已经在门口等著他。
这顿年夜饭是桑明提议到外面去吃的,酒席早就预订好了,只等他们入座。
沈建业下了车,说:“人不多,就坐我的车去吧,不用再开车了。”
“也好,免得一会儿停车麻烦。”桑明赞同地点点头。
韩颖拉著蒙蒙先钻进了後座,桑明看了一下,跟桑田说:“我跟你妈一块儿坐在後头。”然後也上了车。
桑田站在沈建业对面,笑著,说:“你外甥一来,我就被打入冷宫了。”或许是因为沈浸在节日的气氛中,他说话的语气也轻松起来。
无防备的笑出现在桑田脸上,那是沈建业渴望看到的,出神了一小会儿才打趣说:“难道你还希望你妈给你买新衣服?”
“喂!”桑田面红耳赤起来,喝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太过孩子气,急忙钻进了车里。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沈建业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几年上馆子吃年夜饭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当他们到达酒楼的时候,停车场里几乎没有位置,幸好他们一早预订了酒席,所以酒楼方面也保留了一个车位给他们。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桑明在预订的时候还是订了一个包厢,门一关,大厅里的喧嚣便被堵在了门外。
蒙蒙是第一次在外头吃年夜饭,觉得处处透著新鲜,拉著韩颖问长问短,童言童语也吸引了桑明的注意,探身过去帮著韩颖一起解答。
打开了包厢里的电视,七点的新闻联播,连播音员都穿上了喜气的唐装,在播报新闻之前一板一眼地给全国观众拜了个年。
佳肴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还未动筷,沈建业提议:“拍张照留念吧?”
蒙蒙拍著手,欢呼著:“我要拍照,我要拍照!”
韩颖抱著他,说:“我跟蒙蒙照!”
桑明清了清喉咙,说:“那就帮我们三个人先拍一张。”说著,脸色严肃地凑进蒙蒙,却在沈建业举起相机的时候,缓缓露出了笑容。
随後,韩颖跟蒙蒙又拍了一张,桑田一家拍了一张,沈建业和蒙蒙也拍了一张。
桑明说:“我们大家也拍一张吧。”
於是沈建业到外面找来了一个服务员。
镜头前,蒙蒙带领众人喊道:“茄子!”
哢嚓!相机将这珍贵的一幕保存了下来。
饭後,大家都还很有兴致,丝毫不想回家,因为放烟火表演的广场就在这附近,索性车也不开,五个人漫步在街头,向那广场走去。
如上次那样,三人在前,二人在後。
早春的风有些冷冽,尤其是在晚上,桑田竖起外套的领子,偷偷斜眼看了沈建业一下,总觉得就这样无语地走著有些沈闷,干脆挑了话头问:“接下来几天有什麽安排?”
“本来是想带蒙蒙去旅游的,可是……”沈建业顿了一下,笑著说:“估计现在走不成了。”
桑田看了一眼前方走著的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说:“我要谢谢你把蒙蒙带进了我爸妈的生活。”
“要道谢的人应该是我吧。”看著蒙蒙朝桑明微笑的脸,沈建业缓缓地往下说:“我虽然是蒙蒙的舅舅,可是终究给不了他渴望的那种东西,谢谢你的父母做到了,他们让蒙蒙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在沈默中走过一小段,桑田说:“其实,你也可以给蒙蒙一个家庭。”
沈建业眸光一闪,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的那一瞬间所泛起的苦涩。
“我打算收养蒙蒙,手续已经在办理了。”他平静地说著,下一句却有些突兀:“但是我不会再结婚了。”
桑田在他语出的同时僵硬了身体,双唇抿得紧紧,他不想让自己追问下去,这个答案或许他心里有数,却不确定。
沈建业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不想再错过。”
为什麽现在才说这样的话!桑田几乎要喊出来,下唇却被死死地咬住,他不想说,在一切都已经无法弥补之後,问出这样的话只是让两人都难堪。
片刻之後,在他冷静之後,他说:“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不再。”
“我知道。”沈建业意外地应和了他的话,然後笑了笑,说:“我错过了十八岁的你,所以我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现在的你。”
震撼中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那是类似於喜悦的,桑田感到最後的防线在一步一步崩溃,他又一次地想要从沈建业面前逃开,却未能如愿。
桑田一边轻轻挣扎著被沈建业拉住的手臂,一边说:“我,我得跟上他们,免得走散了。”
沈建业却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你明白我在讲什麽吗?”
桑田没有否认,只是说:“我不想谈这些。”他看了一眼已经渐行渐远的三人,想要将话题扭转,说:“快点走吧,不然真的会走散的。”
沈建业显然对他所说的毫不在意,一动不动地看著他,他眼里的认真是那麽的不容忽视,桑田没有办法避开。
僵持中,绚丽灿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开,火光四射,点亮了墨蓝的黑夜,星星点点的烟花耗尽最後一点儿光,然後消失踪迹,紧接著又有新的烟花升上夜空。
路上的行人本来就少,这时候都被头顶的烟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谁也没有发现,在路旁的一棵枝干粗大的树背後,两个男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他们的唇也在情不自禁中交叠、交缠。紧紧揪著对方衣物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他们闭著眼,沈醉著,仿佛永远不愿意醒。
烟花还在继续。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桑田,他难以置信地看著沈建业的唇,他知道他们接吻了,而且自己也积极地回应了,却不清楚这一切是怎麽发生的,仿佛它就是这麽自然而然。
唇上的温度很快就被风带走,凉凉的,让桑田情不自禁地抿了一下,语气微乱地说:“我们该走了。”
“嗯。”沈建业的回答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愉快,悄悄握住了桑田的手。
应该挣开却舍不得挣开,因为这种感觉其实不坏,借由手心传递著来自对方身上的温暖,在这个微凉的夜,似乎连心都暖了起来。桑田烦恼著,不知不觉已经被沈建业拉著走在了路上,幸好一路无人,这荒唐的行为也就没有招来议论。
像是有默契似的,他们绝口不提接吻的事。
路面上,被街灯拉长的身影也亲密地依靠在一起。
气氛很宁静,很舒服,让桑田有种就这样走下去也不错的想法。可惜这个如梦一样的念头醒来得很快,当看到折回来找他们的三人时,他立刻抽回了被握得发热的手。
韩颖抱怨著:“你们也走得太慢了吧!快点,到现场看更漂亮,我可不想错过!”
桑明在一旁安慰著:“你放心,这个烟火表演会持续一个小时的。”
桑田没有再看沈建业,跟上了韩颖的脚步,只是……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却渐渐冰冷了起来。新年即将来临的时候,他站在广场,听著人潮的倒数声,默默许了个愿……
正月初十,就在大多数人还沈浸在节日的兴奋和慵懒中,但桑桑公司的开业日期已经悄然临近。明天是正式上班的时间,桑田打算好好休息一天,养足精神应对新的工作。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韩颖匆匆跑过去接。
“喂……哦,你好你好……是……真、真的吗?……太好了,太感谢了!……是的,是的……好,好,谢谢你了!”
挂上电话,韩颖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怎、怎麽了?”听到哭声的桑明一下子跑到她身边来。
“桑明、桑明……”韩颖哭著,声音却是喜悦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怎麽也说不上来。
桑明急得额头都湿了,赶紧给她扫背,说:“别激动别激动,有事慢慢说。”
从楼上下来的桑田见到韩颖瘫坐在地上,冲过来紧张地问:“妈,妈,你怎麽了?”
韩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深吸口气,泪掉得更凶,却笑了起来:“你的听力能治了!”
“什麽?”桑明、桑田异口同声地叫道。
韩颖抹了下脸,说:“刚才黄医生打电话来说,医院有人捐赠耳膜,只要你愿意接受耳膜移植手术,你就能听见了!”
“真的吗?”桑田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三年了,早就已经绝望的心又升起了信心,他没有办法控制情绪,语气开始颤抖哽咽。
“真的,他让你明天到医院去一趟。”韩颖终於止了泪水,说:“明天我要陪你去!”
桑明握著他们母子的手,眼里也有著喜悦的泪,说:“我们一起去!”
43
阳光和煦。
细碎的光点从翠绿的叶间穿过,洒落在地面。
走出医院,阴冷的感觉渐渐被温暖所取代,一直紧张著的情绪陡然平静,身後的人轻轻拍在肩上,桑田转过头去,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久违的灿烂,毫不逊色阳光。
“爸。”他退了一步,与桑明并排,“妈呢?”
“还没出来,她说要多了解一下情况。”桑明的语气像是无奈,神情却很纵容。
早上的这个时间,往来医院的人不多,父子俩就这麽站在门口。
有时候无言也是一种交流。
被风掠过的枝头向下压了压,抖落一片青色的叶子,叶子轻轻飞舞,在空中旋转,由远及近,慢慢落到了医院门前的台阶上,风过,又轻盈地飘到桑田脚边。
“爸。”桑田低头盯著那片叶子,慢吞吞地问:“你觉得……我真能再听到吗?”问後,抬起头来看著桑明。
从医生那里得到消息後,桑田一直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梦一样。能够如此幸运地受到捐赠,接受手术,一开始的欢喜过後,接踵而来的是担忧,真的可以恢复听觉吗?真的可以像三年前一样吗?愿望真的要成真了吗?明明等了三年,他却觉得这个惊喜来得太快,快得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甚至隐隐不安。
桑明一愣,笑不露痕。儿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但是从他此刻的神态,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幼时的脸。或许他不再是儿子的山,但是儿子对他的依赖也不是轻易可以割舍的。
“当然。”严肃而笃定的语气,让人很安心,桑田虽然听不到,但是他能从父亲的唇型中读取信心。
“即使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桑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