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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目是绝望,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期望被浇熄了。“就算我要到你的人、要到你的一生一世、要到你部分的心,那又有什么用?你的爱呢?你真的爱我吗?我是个恶人,不是吗?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以女人爱我多点,或是菩萨心爱我多一点呢?”他的脸庞忽地愤恨起来,怒道:
“我要一颗菩萨心做什么?我还在执着什么?我还在奢求什么?”他又笑,哭得凄厉,眯起了眼注视着她,将她深深烙在他的心底。再启口的语气已平稳而无情许多。
“你要救人,我却舍不得你赴死;我要带你走,你也不肯离开,宁愿与旁人共死。好,我就代你救人,为你积下这最后的阴德。我只是一个恶人,也许死了对你最好……你放心,我的寿命本就绵绵长长,你不会恨着我死,这是我心甘情愿自赴死亡……我们相识在寺庙大火里,它终究……还是带走你的心……从此以后,你……照顾自己吧,”再瞅了她一眼,转身疾步走向大火。
“无赦,不要啊!”众醒枪跄跌的奔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狠狠的挥了开,惨跌在地,再要爬起追上,已见他走进大火之中。
她猛然抽口气。“无赦!”心碎成千千万万片。
“小姐!”小福叫道。
“孙姑娘,你要做什么?你一进去必死无疑啊!”回过神的青慈连忙抓住她又爬起的身子。
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她看着大火焚烧了他的背影,心思乱成一团,纠结难受那样的痛苦比起徘徊生死间更让人难以忍受,犹如万箭穿心,他的赴死让她极欲发狂。
她怔忡的喃喃自言:“我若不爱你,又为何要跟你成亲?若不爱你,我又岂会与你长相厮守?”缓慢地,她转过身,一一瞧了青慈、青仁跟小福一眼。“现下,我还要什么菩萨心”
她的唇畔溢起笑,泪流满面。“当年,如果在那场大火之后,我能跟着你一块走,今天你也不会成了这样的人;当年,我跟着你进大火里救人,抱的是慈悲心肠。而现在……那算什么呢?我要它还有什么用?我为了你,舍弃众人,不是慈悲而是我的自私。”要她独自活在世间,纵然能行善,对她却是万般的痛苦。他太狠心,难道不知道她心中的天秤早为他崩溃了吗?
破庙里,她要他逃命,罔顾了杀人偿命的道理,难道他不知为什么吗?再多的人,再多的寿命也抵不上他啊。过往云烟一一浮现。他待她的好、待她的爱,让她刻骨铭心,难以忘怀。他若死了,她还活着,世间一切又有何意义?上天要她走来这一遭,也许是为尽她所能普救众生,然而她却宁愿选择了和他生死与共。
人活相依,人死,魂亦然。
“孙姑娘,你……你要做什么?”青慈与青仁脱口问道,小福早吓得无法动弹。
她起身,回头绽了个温暖的笑。“保重了。”如今不再难过,因为心意已定。众生比起他来,她宁舍众人。
而后,她转身投进大火之中,不曾再回过头。
大火焚烧了七天七夜,无数的生魂尽毁于此。几年后,有人传说寺庙有灵,烧死万恶的断指无赦,陪葬了诸多人命也值得。于是重建寺庙,大开香火,此后来往香客络绎不绝,每有恶人现世,乃来此拜佛以救众生。
“可笑愚民,不靠己,尽求佛。”青慈嗤道。从此以后,他与青仁路过寺庙而不进,见佛而不参拜。
漫漫岁月流转,人世间却少再有人闻到那股莲花香味。
第十章
五年后。
昏暗的天,夜笼罩山间。
山下有栋小屋,外观看似破旧,但连着好几次的大风大雨都不见毁损半分,连着屋的右边,又有一栋较为矮小新建的小屋屋后,花花草草外,有一块小药圃。男人在寒气十足的夜里劈完了明天要用的柴,便走进屋里。屋虽小,却样样俱全,一椅一桌皆出自他手。他视若无睹的走过厅内,轻轻推开右边的门板,门后,是简陋干净的睡房,靠着微弱的烛光与窗外月光照亮了房内。床亦是木板搭成,最近几日他有空,弄上了床帐,虽然略嫌粗糙,但也勉强能看。
进门的男主人举步如猫,无声无息的褪了粗布外衣,静站了下,注意屋内尚属温暖,便走至床沿,瞧着睡梦中的妻子,原本他毫无表情的脸庞化为淡淡的温柔。
他轻轻坐下,长茧的手掌微触她冰凉的脸颊。几乎是立刻的,她张开了迷蒙的眼。
“无赦?”
他叹息低语:“吵醒你了?”早该知道她浅眠,但就是想要碰触她,渴望她的心始终末变,然而相守的几年里却不敢再侵犯她。
因为怕她离他远去,宁愿一辈子有名无实,宁愿一辈子就以这样纯洁的方式守着她,也不愿因为他一时的冲动,让她失了性命。
白首偕老啊,就这样让他们共偕白首,他便心满意足了。
她露出温柔的笑,住内侧移了点,轻声说道:“你没吵醒我,我本来就睡不多。”
他上了床,睡靠在床的外侧,迟疑了下,探出手将她楼近胸前。“这样会不舒服吗?”他问,小心观望她的神色。每一天入眠时,他都是如此问她。
“不会,我很好,没有不适之处。”她也照实答道。他的体温如暖气袭来,让她备感温暖。
他将她身上的被褥盖得仔细。蹙起眉。“你很冷吗?瞧你的脸凉得像冰。”连她的双手也是。
她的寿命虽然延长了,却老让他提心吊胆的,怕她在他转头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担心受怕每每让他半夜心痛得惊醒过来。
是恶果报应吗?
报应他曾经残杀过许多父母之子、妻子之夫、夫之妻,所以日日夜夜给他这样的折磨,让他一夜看着她微不可见的呼吸到天明。
“我的身子本就属寒性,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赦。”众醒微笑,冰凉的双手下意识的采进他衣内取暖,他的胸膛微微一震,冷静的将她的无骨柔荑捉住,手掌包着她的小手。
他的声音略嫌低哑:“你若好好养胖身子,我又岂会担心?”棉被下她的玉足也是冰凉透彻的,他轻轻让她缩起的冰足搁进他的双腿间。
她的脸微微红了下。“谢谢。”
他失神了会,魔性的眼泄露微微的激情,包着她小手的双掌不由自主的缩紧。
“都是夫妻了,还说什么谢。”多想狠狠的攫取她的柔软,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多想不顾一切让她的身子属于他,偏偏他们是天与地,永远地无法碰触的。
该知足了,只要她的寿命绵绵,只要她活着与他相伴,只要她爱着他,他该知足了。
“是夫妻,才要说谢。”她露出浅浅的笑,仰脸瞧他。“我明白你珍惜我甚于你自己,现在我无法为你做什么,但盼我能时时刻刻珍惜你的情。”一头长发顺动,露出了雪白颈前淡淡的烧疤,每每看到,总心如刀割。
那是她奔进火场里不慎烧伤的疤。那样的恐惧一次就够了,难以想像他若没有瞧见她,没有及时带她逃出,她会有怎番的下场……
“我不要你珍惜什么,我只要你一直爱我,爱到天荒地老。”他咬牙道。
“我……”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众醒的话。她微微一愕,低语:“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迅速起身,欲往高柜上抽刀。
“不要,无赦。”她连忙坐起来,淡淡寒气袭来,让她猛咳了两声,一头青丝凌乱的披散肩上。“你答应我的……”
“我只是防身。”妖魅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难读。“这有什么不对?我容不得任何人来伤害你。”
“无赦,等等。”她爬下床,尽快的穿上外衫。这五年来,他们离群索居,除了一年前收容两个孩子外,从未有外人拜访。
会是谁?但愿……不是会让无赦动刀的人。她怕极了他再杀人,心知肚明他不再杀人是为了她,倘若哪一天他动刀,必定也是为了她。
他爱她,却从不爱她之外的任何人,即使是对收养的那两个小孩亦然。她不担心,因为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影响;在她眼里,他不是极恶的坏蛋,为了她,他可以甘于平淡的生活,就这样相守白首……
“这里不借宿,你请吧。”卧房的门匆匆推开,瞧见无赦对着厅外的人冷言冷语。
只是借宿吗?她松了口气,慢步轻移。“无赦,若是借住一宿,倒也无妨。”
“大嫂,这位大嫂!”来人探头探脑,才瞄见众醒的半面脸,就被无赦给挡住了。“谢谢大嫂,外头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才找到民家,不然肯定会冻死,谢谢大嫂,谢谢大嫂!”不迭的道谢,想要再看她一眼,眼前的黑衣男子让他不敢动弹。
方才虽只见那大嫂半面脸,却也能瞧出她眉清目秀,一脸慈善之意,她的容貌并不特别出色,白的脸是年轻的,黑眸是温柔的,看起来就格外的舒服,跟眼前这男人是天与地的差别。
“那就去睡柴房吧。”无赦冷言道,忽而将门关上,转过身,面对她时,收敛起先前的阴沉,只略为不悦道:“你不该出来,会着凉的。”
她温婉笑言:“咱们是夫妻,若有什么事,应该一块承担,我的身子骨虽然没有你好,可也比当初健康许多,你则要老当我是病恹恹的妻子。”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忽而狠狠抱紧她一下,低喃:“但愿生生世世是夫妻,生生世世不分离。”对她的爱,已经淹没了一切,理智、情感甚至他的性命,都只为她而活,本以为延绩她的寿命之后,再无惊无怕,但现在惊怕仍旧存在,究竟要何时才能停止?
“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赦。”她低语。他的挣扎、他的痛苦,她何尝不知?
他松开手臂,怕压痛了她。开了闭眼,点起灯笼,温柔说道:“你先回房睡吧,我带他上柴房,去去就回。”看她欲言又止的,他的唇撇了下。“回来的时候,我会顺道去瞧瞧你收留的那两个孩子。”
“那是咱们一块收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