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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性情静婉有大家风
张秀宝 姑苏人 年二十岁
评:皓齿明眸不假雕饰
李琴书 姑苏人 年二十二岁
评:芳肌玉润慧性珠圆
张善贞 姑苏人 年十九岁
评:风华独绝标格自持
姚倩卿 琴川人 年二十一岁
评:才高性傲明慧胜人
马双珠 金陵人 年二十三岁
评:容光焕发曲艺超群
金红玉 姑苏人 年十八岁
评:天真烂漫娇态自然
王云卿 姑苏人 年二十一岁
评:丽质天生不事粉饰
吴新宝 姑苏人 年十八岁
评:色艺并佳纤 合度
范彩霞 甬江人 年十七岁
评:圆姿替月艳色羞花
张玉书 姑苏人 年十六岁
评:凉肌玉映粉颊花妍
次选校书十二名
林黛玉 姑苏人 年十七岁
评:争妍取媚
胡桂芳 歇浦人 年二十四岁
评:善于修饰
陈筱宝 扬州人 年二十三岁
评:姿容丰美
李巧仙 姑苏人 年二十二岁
评:淡雅宜人
左红玉 广东人 年二十六岁
评:妖冶动人
孙霭青 无锡人 年二十一岁
评:声名矜贵
胡月娥 姑苏人 年十八岁
评:独具风流
陈菊卿 姑苏人 年二十岁
评:人淡如菊
严月琴 姑苏人 年二十三岁
评:酬酢颇工
金赛玉 姑苏人 年二十一岁
评:体态轻盈
顾阿南 甬江人 年二十五岁
评:豪谈善饮
胡秀林 姑苏人 年十七岁
评:秀色可餐
主人念毕,又递与众人细看,众人都说品评得当,至公无私。独有张荫明微微笑道:“现在这艳史上,以陆月舫居上选之首,虽赏拔非虚,然是我们平日的相好,难免人说无私有弊呢。” 芷泉正色道:“ 不是这样讲的,我若因相好而抑之,翻是私弊了,不然,我从前订定的十二花神,除现下已嫁之王逸卿、出家之沈月春、未来之李三三(原名蕴玉)、吴莼香外,如陆昭容、金红玉、范彩霞、吴新宝则入中选,左红玉则入次选,可见我本无成心,但就眼前目睹,较短量长,别其次序,方是大公。倘或胶持成见,深恐前后矛盾,势必后起之秀不能超越前人,还要重编这艳史做甚呢?”荫明听了这篇议论,很为佩服。
主人道:“我们看了芷翁的艳史,正是游夏莫赘一辞,不必多说了,大家快喝酒罢。” 于是众人畅饮起来,行了一个击鼓仆花令,轩后击鼓,席上传花,消去了三四十斤酒,无一不尽醉方休。早已是月上花梢,钟鸣十一,酒阑席散,宾主颓然。芷泉醉眼朦胧,斜倚雕栏,诗兴顿涌,仰天大笑,口占一绝曰:
万里桥边夜月明,鸳鸯卅六订新盟。
自夸宋艳班香笔,记取花丛众美名。
朗吟毕,觉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冷人心脾,稍稍清醒,便唤祥甫、芸帆道:“我们回去罢,休要在此打扰主人了。” 其时主人虽已醺然,心中却还明白,见祥甫、芸帆等众人均有我醉欲眠之状,意欲留他们住在此间,怎奈园中并无床衾,只得命园丁去唤九乘轿子,将众人送归的了。园丁唯唯。不一时,轿子均停在阁前,轿夫进来搀扶芷泉等九人上轿,芷泉口中犹向主人告别,主人也答了一句“恕不远送”。轿子已上肩而行,一径出园,分头各送归家,不必一一细表。
单说芷泉到寓之后,上床便睡,模模糊糊,依稀尚在园中。忽见花丛里来一垂髫侍女,手持一刺相招道:“ 蕊宫仙子邀君前往。” 芷泉不觉随之行,举步飘然,走不数里,即抵一处,殿宇巍峨,势欲凌空,上竖一匾,曰“蕊珠宫”。侍女引芷泉入,由阶升殿。殿上珠帘四垂,隐约闻环&声。侍女请芷泉少待,入内禀白。少选珠帘高卷,宣召芷泉进,见正中主者南面坐,旁立四侍女,知是蕊宫仙子,容光四射,不敢仰视,偷睛暗窥,仙子云鬟雾鬓,皓齿明眸,真天人也。芷泉至此,不觉向上长揖,自称己名。仙子即命赐坐’ 于旁,并赐琼浆一杯。芷泉立饮毕,仙子方宣言道:“召君来,非为别事,因君新修《花丛艳史》,足使群芳生色,甚惬余怀。惟今春君订之十二花神,虽系盛举,而所取殊未尽善,故特遣侍女邀君,使知十二花神之名,传播下方,君其代余表彰之,始若辈得明兰因絮果,不至终身堕落,难复仙班,是君莫大之功也。即如君订花神中之胡宝玉,余册亦有其名,怎奈陷溺已深,今已削去,另补他人,以示炯戒。”说毕,即出一册授与芷泉。芷泉细阅一过,牢记在心,便将此册交还仙子,起身告退。仙子仍命侍女相送。芷泉方下殿阶,被侍女在背后一推,跌下阶来,一惊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却记得清清楚楚,即将那本花神册写了出来。正是:
未必太虚皆幻境,特留佳话在尘寰。
下文如:
黄芷泉备载花神记,胡宝玉拟作燕都游;
寓京城寻访十三旦,张艳帜巧遇伍大人;
美伶人续旧独追欢,众王公闻名皆折节;
肆欲壑名优加白眼,返歇浦淫妓感青春;
收义女权作摇钱树,宴众客大开庆余堂;
胡宝玉四十庆生辰,九尾狐三更惊恶梦。
以上许多情节均在后集收束,请看官们少安毋躁,略停一停,再行奉告。
要知十二花神姓名,与胡宝玉北上之事,待观五集分解。
九尾狐
第四十三回 黄芷泉备载花神记 胡宝玉拟作燕都游
上集书中说到黄芷泉编定了《花丛艳史》,计取上选、中选、次选三十六位校书,无不名副其实,公而无私,可称得一时盛举,千古美谈。当时托顾芸帆将底本誊真,来至徐园赴宴,交与主人及众客观看,一个个赞美不置,采烈兴高,传花饮酒,彼此均吃得大醉方归。独有芷泉返寓,深入醉乡,是夜得一异梦,蒙蕊宫仙子遣使相召,指示一番,并将天上十二花神册递与芷泉阅看,使其宜示人间,得悉兰因絮果,不至终身陷溺,难返仙班。不然,如胡宝玉之昧却本来,穷奢极欲,好色贪淫,虽曾为司花之女,名列蕊宫,然深入迷途,不可救药,已将其仙籍削去,另补他人,以昭炯戒。芷泉唯唯听命,手捧着花神册,细阅一遍,将众芳名紧记在心,然后交还册子,起身告退。仙子仍命侍女相送,刚下台阶,侍女在他背上用力一推,芷泉未及提防,从上跌将下来,吃了一惊,睁开两眼,原来是一场大梦。
见床前灯花轻爆,天色未明,莲漏沉沉,正鸣三下,回想梦中所见,历历如绘,记得蕊宫仙子嘱咐之言,与花神册上之名,而且齿颊流芳,宿酲全解,心中十分奇异,知非寻常荒唐幻境,不可不笔之于书,以遵仙子指示,而为众妓觉迷,庶几十二红楼,大家醒梦,三千碧海,及早回头。休疑神女阳台,实是太上宝筏,即不知者谓为怪诞不经,虚无可笑,而我为报界通人,花丛教主,僭秉春秋之笔,敢操月旦之评,何忍因风柳絮,坐视沾泥,漫云薄命桃花,终随流水,倘我亦目为虚幻,秘而不宣,岂不有负仙子之托吗?况花神中各校书,有好几个未入艳史,虽前日他们不来听选,以致史上无名,其咎不在于我,然以三十六人为限,究多沧海遗珠,只好待来春花榜中,一一补录的了。今且将花神记载,做一篇小序,表明我梦中原委,传示北里,俾知红尘降谪,莲花早出淤泥;孽海沉沦,脂粉无非地狱,不第我辈留千秋韵事,并见仙子存一片婆心。谅众校书睹此仙册,定不河汉余言。
芷泉默想了一回,不觉金鸡三唱,曙色盈窗,重又略睡片刻。至九下多钟,方才起身梳洗,用过了早点,先往报馆中走了一趟。见祥甫尚未到此,知他昨夜醉得厉害,今天难以早起了,我且去看看他罢。于是走出馆门,刚到望平街口,忽又转了一念,我此刻去访他谈话,不如回寓把“花神记序”做好,然后与他观看,岂不更为有趣?主意已定,一径回转寓中,命童儿沽了一壶酒,买了两样下酒的小菜,端整在书桌上面。芷泉自斟自酌,一头吃酒,一头想这篇花神序,不消半时辰,腹稿早已打定,就此磨墨伸纸,下笔飕飕,将序文录将出来。自己读了一遍,甚是得意,又一连饮了四五杯酒,再将十二花神名一一开载于后,复看一看,并无错误。
正欲将稿底誊正,忽闻书室外面嘻嘻哈哈的说笑,仿佛是祥甫、芸帆的声音。芷泉见他们自外而入,果是祥甫、芸帆,便搁笔问道:“祥甫怎么不到馆中,却与芸帆在一处呢?”祥甫先答道:“我昨晚醉得不成样儿,若不是今午芸帆来唤我,只怕要睡一天了。” 芸帆插嘴问芷泉道:“ 你在那里写什么?旁边摆着酒菜,难道你昨天没有醉吗?” 芷泉道:“ 醉是醉的,醉中却做一个异梦,把酒都做醒了。” 祥甫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什么希奇?你且说说看,怎样把酒做醒的?” 芷泉笑道:“我做这个梦,与痴人所说不同,然细细告诉你们,却有一大篇,不如看我做的记,其中原委就晓得了。” 祥甫道:“ 可是你桌上所写的吗?” 芷泉点点头。芸帆也笑道:“你的花样真多,寻常做了一梦,也值得做一篇记,怪道你的著作比人格外多了。若像我夜夜乱梦,学你天天作记,怕不著作等身吗?”祥甫道:“你莫笑他,待我们看了,倘是一派胡言,再问他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岂不好吗?”
于是祥甫、芸帆同至书桌边坐下,取过芷泉所做的《花神记》,见上面有一篇序文,同声朗诵道:
原夫瑶宫异卉,绛阙名葩,昔作司香之尉,曾随弄玉之班。遇风姨兮莫妒,与月姊兮相亲。散花或同乎天女,养花全赖乎东皇。阿母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