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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到自己好倒霉、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被威胁了、自己也许会被甩。
挨那一巴掌一点都不冤枉,被丢在这里荡秋千也是活该。
黑色胃袋(四)
一个小时之后,电话响起。
「你在哪里?」
「在附近的公园,麦当劳出来左转走一段路就到了。」
没多久,姚津云就牵着小晴出现在公园入口,王惟翰连忙从秋千上跳起来,
背着两个书包跑上前去。
「检……」检查的结果怎么样?接收到小晴冰冷的视线,王惟翰忐忑的问句一下子卡在喉间问不出口。
「不是怀孕,是经血积在卵巢,可以吃药排掉。」
小晴语气僵硬的回答,一边从王惟翰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包。
「那……那,还好……」
分不清胸口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王惟翰呆呆的看着小晴脱下大衣还给姚津云。
「谢谢老师。」她的脸红红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我大惊小怪,害你这么费心。」
「还好有照超音波。」姚津云接过大衣,伸手在小晴头上摸了摸。「女孩子的身体要多注意,知道吗?」
「知道了……」小晴低着头,努力在爆出哽咽之前挤出四个字:「老师再见……」
姚津云收回手掌,微笑着看小晴抱紧书包快步离去。
「……你不去追吗?」
「……。」王惟翰摇了摇头。追也没用。
现在追上去,动力也只是对小晴的愧疚而已……那不会是现在的她需要的东西。
总之是完蛋了,半年的感情完蛋了,他王惟翰对自己的评价也一并完蛋。
「我真糟糕……」这么自私的人,根本没资格谈恋爱。
「哈啾!」
姚津云看着夕阳打了一个好大的喷嚏。
「干,冷死了。」
「……。」老师说脏话。
快要入春的天气为什么会说冷……王惟翰瞠目看着姚津云穿回大衣,一双手还紧抓住衣襟,他才恍然大悟──大衣不是为了小晴准备的,而是这家伙真的很虚很怕冷。
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
「你至少要打电话给她,她现在应该愿意接了。」姚津云一脸难受的揉着鼻子。「我没说你坏话,如果她要跟你分手,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他讲话一样酸溜溜,但揉得红红的鼻子大大减低了刻薄用词的杀伤力。
「谢谢老师。」
姚津云皱起眉头,一脸不耐烦。「啧,谢个屁,麻烦死了……吶,还你。」
「喔!」接住了迎面丢来的白色条状物,王惟翰一阵尴尬。「你还真的随身携带……」
「不随身携带,搞不好被你偷回去啊。」
「我才不会偷。」
「对,我现在知道你不会来偷。」姚津云脸上正要成形的嘲笑被一个挡不住
的喷嚏给破坏了。「……因为你蠢嘛。」
蠢就蠢吧。「谢谢老师。」
「就说了不必谢……」姚津云再次揉了揉鼻子。「你欠我一次,要还的。」
王惟翰一呆。「怎么还?」
帮忙跑腿买东西?帮忙改考卷?以后上课不要作弄他?
「我还没想到。」姚津云歪着头,狭长的眼里露出笑意。「你挫着等好了。」
挫着等啊……可是他连鼻音都出来了……看着姚津云的背影,虽然好像又被威胁了,王惟翰还是很想笑。
* * * * 当天晚上,王惟翰正想打电话给小晴,她就主动打来了。
电话接通,劈头第一句就是:「我们分手吧。」
虽然早就知道会完蛋,但亲耳听到这句话还是很难受。王惟翰忍耐着胸口的
疼痛,用干涩的语气回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啦。」
「不,真的很对不起。」
「……。」
「……。」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小晴才开口道:「那个老师……是不是你之前说因为 很机车所以大家都爱整他的那个英文老师?」
「……对。」
想起自己带头的那些恶整行为,王惟翰没来由地冒出汗来。这种感觉,就叫做惭愧吗?是叫做惭愧吧?可是,可是他对全班发飙的那副嘴脸真的很机车啊……
「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王惟翰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那家伙明明说没有跟她讲自己坏话
的!
话筒另一端传来深呼吸的声音。「检查出没怀孕之后,我莫名其妙又哭了。
他跟我说,虽然你的处理方式不对,但那是因为我们都还年纪小,遇到大事难免会慌了手脚。他要我把两件事分开来看,好好想清楚,不要因为这样就放弃你。」
「……。」王惟翰完全无法回话。
「所以我决定放弃你了。」小晴的声音既愉快又坚定,显然想得非常清楚。
结束了跟「前」女友的电话之后,王惟翰整个人被卷入了罪恶感的深渊。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干躺到半夜两点,在做出「明天(其实已经是今天了)的英文课要阻止大家继续整他」的决定之后,王惟翰终于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睡着。
亡羊补牢嘛。
黑色胃袋(五)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一开始是你带头的耶!」
「而且他很机车。」
人类唯有处在千夫所指的状态下,才会明白中流砥柱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总、总之……」王惟翰一边把板擦从讲桌深处捞出来放回原位,一边含糊不清的敷衍着:「人家毕竟是老师……韩愈说要尊师重道……」
「厚!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
「你收了什么好处?」
有人过来抢板擦了。王惟翰紧抓着板擦大叫:「哪有什么好处!我只是忽然……忽然良心发现罢了!我们要用功读书,不应该这样整老师,老师就像园丁,辛勤地灌溉着我们这些未来的幼苗……」
「干,良心发现,你是说我们没良心唷?」
「阿鲁巴啦!」
用板擦把围上来的同班同学一一打退并换来更高张的敌对意识之后,王惟翰背抵着黑板,陪着笑脸说:「不要这么执着板擦的事嘛,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对啊,超幼稚的。」阿浩排开人群走到王惟翰身边,把王惟翰护在怀里的板擦拔了出来。「只能搞这种等级的把戏,不觉得丢脸吗?」
王惟翰愣然看着似乎是来帮腔的阿浩,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脸上的笑容浅浅的,看起来非常危险。
「应该要这样才对。」
在嗡然响起的上课钟声中,阿浩把折下来的美工刀片贴在板擦边缘,刀刃向外突出,只要伸手去握板擦,就会被刀片割伤。
「……。」
「……。」
围在旁边的同学们全都傻眼了。
「阿浩,这样不……不太好吧……」
「对啊,那个……」
「哪个?上课了,大家快回座位啊!」
阿浩脸上挂着笑,反手把板擦放回粉笔槽,另一手勾住王惟翰脖子,用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道把他拖下讲台。
王惟翰被勒得快要不能呼吸,一边挣扎一边冒冷汗──不行啊!这样比平常的小儿科恶整还要糟糕,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吗?
「阿、阿浩……放开我啦……」
「你跟小晴怎样了?」阿浩问得很小声。
听见小晴的名字,王惟翰呼吸一窒,一时间忘了挣扎。
「我们……分了。」
「分了啊……」拖回座位上之后,阿浩把王惟翰往椅子上一推。「那就这样吧。」
那就怎样?王惟翰抬脸看着走回自己座位的阿浩,看见他脸上满布的阴谋。
阿浩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刀片要去拆下来才行──王惟翰站起身子正想冲回讲台,前门已经打开了。
靠!平常都会迟个几分钟的家伙今天这么早进来干嘛──
「你们班长是谁?」
隔壁班的英文老师一脸严肃地站在门边,皱起眉头,瞪着跌倒在讲台前的王惟翰。
「是我……」摔了个五体投地的王惟翰连忙举手,撑着讲台站了起来。
驻颜有术的女老师一脸不可思议,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纸袋交给王惟翰。
「你们姚老师今天感冒请病假,这个发下去写。」
「嗄?」请病假?
「不可以吵闹,不可以作弊,我就在隔壁上课。还有,班长明天早上记得把考卷收到办公室。」
女老师踩着高跟鞋叩叩叩地离开之后,王惟翰从纸袋里拿出一大迭纸张,抬头迎向全班同学询问的目光,一脸遗憾的为他们解答:「是考卷。」
「靠──」
「干──」
「廿三班安静点!」
女老师的怒吼声穿过走廊杀进教室,却压不住一个又个不停冒出来的「干」。
考卷一排一排传下去,浓浓的恨意飘在小小的教室里,空气几乎要凝固。
王惟翰悄悄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