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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叫作那个一望无际,风呼呼呼地直往他脸上吹,往前还能看到远方薄雾笼罩的青翠山峦。
小春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往前走几步。
天香楼整个像是被削掉半边似的,从他厢房往前,那一半完全瘫垮倾圮、只剩一堆分不清楚是梁还是柱的残破碎屑。
“奶奶个熊!”小春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到底他喝醉睡死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天香楼弄成这样?
被雷劈中缺口也不会这么齐整吧?谁干的?他家师兄哩?
原本立足之所早已摇摇欲坠堪不起过大力道,他只轻轻一踏而已,便剧烈震荡起来。
小春见况连忙抓住床上包袱往外跃,身影在空中划了个弧,一个完美前翻后,漂亮地双脚落地立于街上。
而后那好大一间却被搞得只剩一半的天香楼在此同时发出唧唧歪歪的轰天巨响,整个垮了下来,顿时天摇地动,尘沙扑面而来,小春一时闪避不及,弄得灰头士脸。
咳了好几下,小春眯着眼在扬尘中看着那成为废墟的天香楼。到底谁这么历害,居然将天香楼给铲平了。
清晨艨胧的街道上,没半个人。放眼只见冬寒瑟瑟,狂风卷起地上尘土落叶,飘到远方去。曾是热闹非凡的城镇,如今死寂一片。不止天香楼,连四周围的房舍也损毁得差不多,简直就像是两只大军队交锋过后、炮火洗礼遗留的残垣。百姓不见了,连只鸟,连只狗也没有,宛若死城一般。
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光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了的!
“师兄?”小春小声喊着。
风中回荡着他的呼唤,几声过后唤不回人,小春壮起胆子,气聚丹田,放声喊了出来。“师兄你在哪里?”
仍旧没人回应,小春改了口,再喊:“石头,你在哪里?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走,不等你了喔!”
前方街角有阵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传来,小春走向前去,忽见不知何时起躲在街角的兰罄一颗头探了出来,凶狠地瞪着他。
小春的眼睛在看清楚兰罄那张脸后,登地张到最大。
“哇哈哈——你怎么弄成这样!”小春大笑出声。“哪个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打你?”
兰罄脸上嘴角都是淤青,双眼也黑了两圈。原本一张明艳照人的美人脸蛋,如今是惨不忍睹。
兰罄见小春笑得讨人厌,吼了声:“你——”,之后猛地朝小春扑了去,对着他的肩头就发狠咬下。
“呜哇!”小春惨叫,连忙把这牙齿比猛兽还利的兰罄扳开推离。他含着泪揉了揉肩口道:“怎么可能是我,我明明就睡到刚刚才起来,少冤枉人。”
“就是你!”兰罄愤恨地瞪着小春。“你每次都偷偷下药,我发现了不吃,你就和我打起来,后来那两个小子还帮你,三人打一个。可恶的臭小子,打得我眼睛两天睁不开!”
“什么两个小子?”小春脑袋糊成一片,他根本不知道兰罄在说些什么。
“小醉鬼,喝醉就发疯!”兰罄又要扑过来咬他。
“等等等等!”小春连忙往后跳上好几步,急急说道:“绝对是你又强灌我酒了。对不对?我一醉就什么事都不晓得的,这不能算我帐上,不公平!”
铁定是这样,上回也是喝了酒跑出神仙谷,怎么出来的都没半点印象。只不过他不晓得自己不仅仅是酒量不好而已,原来连酒品也不好,喝醉了还会打人?
“那要算谁帐上?”兰罄咄咄逼进,问。
“当然是算你!”小春鬼叫了声。
“我?”兰罄皱起眉头。
“因为是你让我喝酒的啊!”小春强词夺理说。
本来还在逼近的兰罄听到此,遂停了下来,疑惑地问着:“为什么是我?我只有让你喝酒,可是打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本来就是啊!”小春硬是狡辩地道:“我之所以会糊涂到打了你,全都是你把我灌醉了才引起的。而且就算弟弟真的有什么不对,不论如何,当兄长的人也不能怪弟弟,得要有度量才行!你说我讲的对不对,石头哥哥?”
小春摆了个谄媚至极的笑,外加无辜的眼神,往他师兄抛去。
兰罄嘴巴动了动,本来想反驳些什么,可是说不过小春,又觉得自己的确不该还跟弟弟计较才对,顿了顿,哼了声,便转过身背对小春,不想理会。
“好啰好啰,哥哥原谅弟弟啰!”小春乐颠颠地走向前去,拖了兰罄便往前走。
“这地方怪恐怖的,咱们也别待了,赶快离开吧!”小春顿了顿又说:“对了石头哥哥,你晓得是谁把这里弄成这样的吗?天香楼都塌了,人跑得一个都不剩,偏偏我睡着了没看见,当时一定是十分精彩啊!”
兰罄瞥了小春一眼,不想和小春说话。
“成成成,你不说,我不会逼你。”小春了解地拍了拍兰罄的背。他家师兄在生气哩。
兰罄指了指小春,又指了指自己。
“嗯?”小春不太懂。
兰罄又指了一次。反正他就是不想说话就对了。
小常可恶透顶,强逼他吃药,他才和小常打起来,后来隔壁两个小子跑来帮忙,想以多欺少,但他可不怕他们。
后来打了好几天,官差来了也被打跑,那两个小子顶不下去,小常就要他们先逃。小常实在可恶,说什么要使绝招对付他,结果居然是对他洒迷|药!
这个弟弟实在不值得疼!所以后来迷|药过后,他醒来发现小常睡死了,就朝小常的屁股狠狠打了几十下,跟着跑出去找东西吃。
小常想知道这些事,去,他干嘛那么好心对他说!
“对了,等等!”小春想起自己还没付住客栈的银子,跑回去压了锭大元宝在天香楼废墟里面,接着又跑了回来。
他拿银两时从包袱里头翻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奇怪自己怎么有这东西,心想或许是喝醉了买回来的吧!他跟着看了看兰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心底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两人本笔直往城门口走击,一路上皆无人烟,小春突然停下脚步背对兰罄,拿着人皮面具玩了好一下子,引来兰罄的注意之后,再慢慢将人皮面具戴上去,将其压到服贴。
“啊!”小春摸了摸自己的脸,赞叹地说:“这张皮又薄又软,又清又透,带起来一点都不闷呢!”
兰罄跟着也摸了摸小春的脸,带着一点好奇的目光。“真的很软很透。”
“走了、走了!”小春整理了下包袱,故意让兰罄看到剩下的那张人皮面具,而后将包袱背上肩,故意漠视兰罄殷切的眼神,道:“我睡太久了,接下来咱们得赶赶路才成,否则不知何时才回得了神仙谷。”
“小常!”兰譬突然拉住小春衣袖。
“怎么?”小春早料到了,头一转,预备好的粲然笑容送到兰罄眼前。
“这个给我。”兰罄手一翻,不知何时放在包袱中的人皮面具已然到了他手中。
小春吓了一跳,说:“你怎么拿到的?”
“自然是伸手拿。”兰罄觉得小春问的问题真奇怪。他迅速将人皮面具覆上,开怀地望着小春,摸了摸小春的脸,也抚了抚自己的脸。“好薄。”兰罄笑着说:“这极品人皮面具很难得到的。”
“师兄,小春不知道你除了易容术高明之外,这三只手的功力也不容小觑……”小春咋舌。被摸得神不知鬼不觉,面具啥时飞的都不晓得。
☆☆☆
走了几天,也累了,小春和兰罄在一处偏僻茶寮坐下来,稍微休息片刻。
茶寮里人还挺多,流言蜚语流来窜去,小春拉长耳朵听着,这类地方最容易打探到现今江湖最火热的消息了。
“听说平城一夕之间让乌衣教给灭了!”
“据说是寒山派和写意山庄两位少侠出手救了险遭乌衣教淫贼凌辱的卖唱父女,结果两位少侠挑上乌衣教的平城分舵,双方打了起来。”
“凌辱卖唱父女?连老人家也不放过,淫贼、真是淫贼!”小春拿筷子敲着碗沿,摇头说着。这类打探消息的地方,有时也会有几个未经查证以讹传讹、道听途说、信口开河的人出现。
说话的人白了小春一眼,见小春样貌平平穿着破烂,也不理会这小乞丐,接着又道:“那两位少侠虽力抗魔救,但没想到乌衣教高手如云,结果不但两位少侠重伤,整个平城还几乎毁去一半,真是闹得鸡飞狗跳,众人不得安宁。”
小春听这话,只是有些纳闷。怎么原来平城弄成那样,是自己还有大师兄外加寒山派、写意山庄两个劳什子少侠搞的?
真是醉酒闹事、醉酒闹事,难怪他会睡这么久,从没月亮睡到十五月圆,原来是一战花了泰半气力,才昏睡过去。
只是再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小春笑着。幸好有这东西在,茶寮里也才没人认出他来。否则又是平城一战又是乌衣教,那可不好收抬。
其实早些时候,他觉得人皮面具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只是颇为有趣,但这阵子才发觉原来这东西会时兴不是没原因的。
少年侠士行走江湖,因年少气盛,难免得罪人,为避免仇家追杀,这最适宜也最简便的方法便是买张人皮面具来带。他记得人皮面具还得搭配缩骨功一起使用,如此骨骼变大变小,样貌变男变女,就算结下再多仇家也不用怕!
“说到淫贼,这阵子也真是不平静,乌衣教已经够无法无天了,又出了个采花大盗‘飞天蝙蝠’,奸淫闺女无数。听说这厮前些日子才在附近犯案,官府束手无策,不知各位有什么法子可想……”
“哈!”小春喝着茶,笑得那声可大了。这茶寮里的人居然没能认出自己和师兄,他心里真是得意非常。
可是他还不会缩骨功!不怕,瞧师兄当日易容成珍珠唯妙唯肖的模样,日后师兄清醒了再向他讨教,肯定没错。
觉得自己的主意再好不过,点了头,同时也吃饱喝足,小春放下碎银子便打算走人。哪知自己才站起来,却发现隔桌讲闲话的几个鲁汉子正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臭小子,你笑什么,对我们兄弟说的话有什么意见吗?”汉子一把大刀扔了过来,正中茶寮破旧的老方桌上,可怜得方桌摇了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