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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在昆仑虚北。(海内北经)”
这三幅画离得非常近,所以画面上这个女子便应该、也只能是西王母,否则连环画就会失去连贯。
“欧丝之野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海外北经)”
很难判断这个女子是不是西王母,不过她旁边的树就是‘百仞三桑树’,“三桑无枝,在欧丝东,其木长百仞,无枝。(海外北经)”关于三桑树前文已经详细的解释过,这里略过。
五、浴日传说
羲和浴日的传说怕是太神奇了,它的存在让海荒经永无翻身之日。这里便借海外东经来探讨一下这种传说的成因,海外东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这和东山经是一脉相承的,东山经基本上就是不毛之地,没什么人,当然也就没什么事。
“上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海外东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大荒东经)”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大荒南经)”
大荒东经说的已经很清楚,扶桑上面的‘日’就是金乌,其实也就是青鸟,在大荒东经中‘五采之鸟’、‘三青鸟’是很普遍的,这也完全符合“青鸟=金乌”的绘画规则。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浴日’何解?给太阳洗澡?其实在海荒经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就是浴于‘渊’。例如:
“从渊,舜之所浴也。(大荒南经)”
“丘西有沈渊,颛顼所浴。(大荒北经)”
“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白渊,昆吾之师所浴也。(大荒南经)”
这些当然不能简单的理解为洗澡,老子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陆德明注曰:“谷,河上本作浴,云:‘浴,养也。’”如果是养日就好解释多了,养鸟?应该说理解为‘养’更贴切,在那个时代,渊、泽应该是绝佳的生活场所,因为有充足的食物,渊泽似乎都已经划分给诸侯、百官了,那就相当于封地。例如:
“神耕父处之,常游清泠之渊”
“少昊生倍伐,倍伐降处缗渊。”
这个‘降处’用得好,没有用‘游’,所以少了很多误解,渊绝不是简单用来专用洗澡的,那是食物的重要来源。‘浴日’理解为驯养鸟很显然合理得多,但是问题也不是没有,因为还有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常羲浴月’,可以简单的解释,说‘浴月’是‘浴日’的讹误;或者换种说法,王充《论衡》说,‘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这个‘月’也可以解释成一些其他的动物或鸟类。
古人的驯养技术比今人高明得多,驯鹰捕猎,驯狗狩猎,也能驯虎豹熊貔,更不用说驯一些鱼鹰之类的,用鱼鹰来捕鱼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第三部分 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竹书纪年对山海经的责问(1)
前文对《海荒经》的解读基于一种‘读图’或‘读连环画’的原理,把《海荒经》中支离破碎的图片连缀成完整的故事,这有它的合理性,无论对死亡故事的叙述,还是图画之间存在的紧密关联都显示了这一点。但反驳的意见也是非常强大的,最有力的莫过于《竹书纪年》了,当年王国维就用甲骨文印证了《海荒经》与《竹书纪年》的紧密联系,这几乎意味着,如果承认《海荒经》是古学官对图画的错误阐释,那么连带的《竹书纪年》似乎也要遭殃了。我不得不面对《竹书纪年》的强烈责问,至于海荒经是‘连环画’的假设能否成立,只能待后来人明查了。
以《今本竹书纪年疏证》为例,试作逐条辩驳,如:
1、“黄帝轩辕氏元年,初制冕服。”(《竹书》)
“祈,(王加戮左边)冕舞”(中山经)
从这条来看,竹书非但没有反驳山经,反儿确凿印证了山经‘冕’的记载是真实的,冕在五藏山经中只出现在中山经,其他东南西北都没有。
2、“黄帝轩辕氏五十九年,贯胸氏来宾,长股氏来宾。”(《竹书》)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匈有窍。一曰在殴! 保êM饽暇
在《海荒经神话体系综论》中说过,‘贯匈国’是一幅图画,是被弈用箭射穿胸膛的死尸的图画。而《竹书》很明显在说‘贯胸氏’是一个部落!那么图画上真的是‘贯匈国’的活人来晋见了吗?暂且放下,《竹书》中此类诘问颇多。
3、“帝启八年,帝使孟涂如巴涖讼。(《竹书》)”
“夏后启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巴人请讼于孟涂之所。”(海内南经)
孟涂这个故事,在图画上是根本无法表现的,海内经如何引申出这段故事,实在是不得而知,不过‘司神于巴’恰恰印证了前文关于‘神’就是‘官’的推论。
4、“帝启十年,帝巡狩,舞《九韶》于大穆之野。”(《竹书》)
“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舞《九代》。一日大遗之野。”(海外西经)
“夏后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辨》与《九歌》以下,此大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大荒西经)
这三段似乎高度吻合,指证了这幅图画描述的就是帝启十年的巡狩盛会,而在前文《综论》中说,这可能是女丑祭祀或群巫救窫窳时跳舞的情景,那么这又谁是谁非呢?仍然存疑继续看下边。
5、“帝太康元年癸未,羿入居斟寻。”(《竹书》)
此条备用,奥妙尽在其中。
6、“帝仲康五年秋九月庚戌朔,命胤侯帅师征羲和。”(《竹书》)
7、“帝杼八年,征于东海及三寿,得一狐九尾。”(《竹书》)
这似乎给山海经中频繁提到的九尾狐作了个佐证,不过从字面上看不出来这只狐狸真的有九条尾巴。
8、“帝厪八年,天有妖孽,十日并出,其年陟。”(《竹书》)
这个跟女丑之死似乎很有关联,都是‘十日’在上。
9、“帝癸(一名桀)六年,歧踵戎来宾。”(《竹书》)
“跂踵国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海外北经)
这个辞条又提出一个反证,认为确实有‘歧踵’这么个部落。
10、“帝癸三十一年,商自陑征夏邑。(《尚书序》:‘伊尹相汤伐桀,升自陑。’)”(《竹书》)
“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故成汤伐夏桀于章山,克之,斩耕厥前。耕既立,无首,走厥咎,乃降于巫山。”(大荒西经)
这个辞条似乎分歧不大,都是成汤伐夏桀的故事。但前文说过,‘夏耕之尸’和‘形天舞干戚’说的是同一个故事,那么谁是真的?
11、“大戊十一年,命巫咸祷于山川。”(《竹书》)
“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海外西经)
12、“帝辛十七年冬,王游于淇。”(《竹书》)
这个‘游’字用的很明白,不是洗澡的意思。解释为‘巡游’更合理一些。前文频繁提到的‘游于渊’‘浴于渊’都是这个道理。
13、“帝辛四十二年,有女子化为丈夫。”(《竹书》)
这个辞条与山海经关联不大,只是颇有奇趣,暂录之以作消遣。
14、“穆王十二年冬十月,王北巡狩,遂征犬戎。”(《竹书》)
“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有一女子,方跪进柸食。”(海内北经)
这个辞条对‘连环画理论’再一次提出了强烈质疑,他说,周穆王时候征伐过犬戎国,前文说犬戎国是‘状如犬’的狗国,这说法也岌岌可危。
15、“穆王十七年,壬西征昆仑丘,见西王母。其年西王母来朝,宾于昭宫。”(《竹书》)
西王母在西山经和海荒经中都提到过,这种困惑又该如何解释?
16、“夷王六年,王猎于社林,获犀牛一以归。”(《竹书》)
看起来周夷王时候犀牛还没绝种。
17、“宣王二十五年,大旱,王祷于郊庙,遂雨。”(《竹书》)
这又给五藏山经提供了一个例证,周宣王时候祈祷祭祀有‘庙’,而在五藏山经中根本不知道‘庙’为何物。
18、“幽王十一年春正月,申人、鄫人及犬戎入宗周,弑王及郑桓公。犬戎杀王子伯服”(《竹书》)
与辞条14类似,犬戎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部落或国家。
十多条诘问,尤其‘贯匈氏’、‘歧踵氏’、‘犬戎’都是部落名称这种诘问最有力,面对这么多言之凿凿的部落,似乎我的‘连环画’理论已经彻底破产了,那么我该如何反击呢?
答案就是诘难太多了,多得反而自相矛盾,其实仔细分析这十几条证据,竟然涵盖了从轩辕黄帝到周幽王的整个上古史,那么海荒经到底在讲什么?它真的在叙述从黄帝到周幽王的几千年历史吗?实话是不可能,讲述历史必须记载时间,《竹书纪年》尚且有模有样的记述年代,海荒经怎么毫无时间观念?
看《竹书》的证据,主要有这些故事,如孟涂讼、夏启舞、西王母、羿居斟寻、胤侯征羲和、十日并出、成汤伐夏桀、巫咸祷山川。海荒经中也有类似的故事,但《竹书》中这些故事跨越了五帝夏商周时代,为什么用图画来记载这些跨越千百年的毫无关联的故事?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