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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十五,东方无双非要赵小楼陪他上街看元宵灯会,还不到傍晚,二人便转悠了出来。柳州虽然不若京城繁华,但江南大城,自有一番气象。
东方无双拉著他左转右转,玩得不亦乐乎。赵小楼性子随和,
不论别人让他做什麽,嘴
里都是那句:「哦,好啊。」
却不知转角的巷子处,一白衣人头覆斗笠,正远远地凝望著他们。
风听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来这里。他用了两个月时间才找到那黑风派的掌门人,并击毙其於剑下。可自己也受了伤,不得不留在江南分舵疗伤。
眼见年关将至,他突然兴起想见赵小楼的念头,便径自离开分舵,寻到这里。
他已进城三日,偷偷潜入赵府,却发现赵小楼不仅日日身边有一位清丽活泼的少年相伴,卧室旁竟还有一美丽的丫鬟夜夜相陪。
风听雨心中阴郁,感觉不悦,因此没有相见。这日在街上看见赵小楼与那少年逛街,二人嘻嘻哈哈,
形容亲密,更觉心口压抑,气息微沈。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他静静地站在街角远望那二人,忽然腹中一动,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已经圆隆起来的腰腹。
身旁有人经过,似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风听雨冷冷回视。那人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
走过。风听雨眉宇微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下沈吟。
他知道刚才那路人是因为自己身材怪异才望过来。这一路上,已不只一人对他流露出这种眼光,初时他还未曾察觉,此时渐渐觉得不妥。
他在分舵的时候,因为潜心休养,又性情清冷,不爱露面,所以也没什麽人察觉。可出来之後才慢慢发现,自己现在身形不一般,肚子越来越大,
宽松的白衣渐渐遮挡不住,难免
有人不时对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风听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性喜白衣,又功力深厚,
也未曾想过换个颜色的衣服或是
披件长衣之类遮挡。不过如此样子,即便他再不通世事,
也知这样下去不行。
都说十月怀胎,孩子还会越来越大的,到时……怎麽办?
风听雨并非无知,可是他缺少生活经验,对男人产子这种事情更是陌生。当初一路从总舵出来,因为担心孩子越大,
自己的内力也会消磨得越快,
届时恐怕无法击杀那个黑风派的
魔头,所以一路披星戴月,千里追杀,终於费了很大功夫将那人击毙剑下。
只是如此一来,他自己也受了些伤,亏得有风闻雪给他的圣药血鹿丹才得以保胎。
风听雨又摸摸肚子,觉得里面的小家夥好似又踹了他两脚。
他对这孩子旺盛的生命力感到奇怪。
怎麽总是动?弄得他不舒服,还连累著他总觉得饿,吃的东西是从前的两倍了。
此时前方的二人已渐渐走远。风听雨攥紧手中的长剑,心里第一次冒出犹豫的念头。
他非常想见赵小楼,所以伤势还未痊愈,便离开分舵来到这里。
可是真到赵小楼眼前,却见他夜有丫鬟相伴,日有少年相陪,心里十分不舒服。再想到
自己现在这般模样,
只怕普通人的赵小楼接受不了吧?
风听雨难得地按照常世的规则思考了一下,终於还是决定不见他了。反正他已见到赵小楼人,也算见过了。
如此一想,风听雨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哎,你怎麽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回头,看什麽呢?」东方无双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
含含糊糊的,大失少年公子的风范。
赵小楼又回头望望,
有些魂不守舍地道:「没什麽……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东方无双双手抱满食物,吃得不亦乐乎,闻言也随他回头望了望,
道:「哪有人看你?
多心!出来就好好玩,别心不在焉的,都快成小老头了。」说著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
赵小楼没嚼出味道,只是心头一直在跳,似有什麽预感。只可惜每次回头都看不到想看
的身影。
也许只是错觉……唉,我真的多心了。
赵小楼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跟在东方无双身後。夜幕慢慢垂了下来,元宵节最最热闹的花灯会开始了,可是在这繁华後面,赵小楼却突然觉得寂寞。
风听雨回到三绝山脚下,抬头望著高耸入云的山巅,暗中调试一圈内息,提气跃了上去。这些年来他一直住在三绝山顶,
在这悬崖攀上攀下,如履平地。
可是他此时身体不一般,上到半山便有点撑不住了,攀在一块凸石上歇了一会儿。
肚子尖尖的,抵在寒冷的岩石上。风听雨低头看了一眼,一瞬间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不知道日後还能不能下山?
他暗暗蹙了蹙眉,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
在山崖边又停顿了一次,才终於跃上山顶,
风听雨落到悬崖边的花丛中,
略略弯腰扶了
扶腹部,才直起身向小路尽头的院落走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小兔悠闲地吃草,看见他回来,竖了竖耳朵,又继续吃自己的。
风听雨没有看见夏草的身影,走进屋里,见桌面上落了一层薄灰,才记起夏草已被调回
总舵去了。他这次是临时起意回到山顶,因此风闻雪也没派人在山上守侯。
原先夏草不在时,他也是一个人在山上度过的,风听雨也不在意,踏踏实实地在山上过
了一个多月,内伤已经慢慢痊愈。
这日山顶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风闻雪。
风闻雪以为按照他大哥的作息,清晨时必在後山练功,所以直接向冰湖掠去,谁知那边
并没有人在。他转了几圈,终於在後院找到想见的身影。
「今日怎麽没去冰湖练、练、练……」风闻雪话说了一半,便张口结舌,眼珠子快从面具後面瞪出来了。
风听雨正站在院中间,挺著个肚子,背手仰头,
闭目晒著太阳,听见身後的风声也没有
动。直到那位张口说话,才慢慢回头望去,以神情询问:你怎麽来了?
可惜风闻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盯著他大哥的肚子,手指颤抖地指著那里,
吐不出半个字来。
风听雨等了片刻,略感不耐,出声道:「你来,做什麽?」
风闻雪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听见自己的声音恍惚道:「你的肚子怎麽了?」
风听雨摸了摸肚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孩子。」
风闻雪一阵天旋地转。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我听到了什麽?
风闻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他确实晕了。踉跄了两步,靠倒在身後的石桌上,又顺著石桌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风听雨慢慢走过去。
风闻雪只是一瞬眼晕,此时已经回过神来,
见他走近,正要跳起来,却见风听雨的肚子
正对著他。
看著那尖尖的圆隆,风闻雪立刻又觉得头晕,不由自主又坐倒回去。
「大哥,你、你、你……」
风听雨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风闻雪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深吸口气,道:「几个月了?」
风听雨闻言,
淡淡蹙了蹙眉,似在仔细回想。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观念,只知道每年最冷和最热的月分要回总舵一趟。此时让风闻雪这麽一问,一时还真搞不清楚几个月了。
风闻雪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记得时间,叹了口气,伸手把住他的脉,过了片刻道:「应该快八个月了。」
八个月……往回推算,那时风听雨应该还在山上。
难道是夏草?这是风闻雪第一个念头。不过立即他便知道不对。
夏草没有这个胆量!而且他对风听雨敬畏有加,也不修炼教中秘功,不会喜欢男人。风
闻雪心中一跳,脸色倏地沈了下来。是那只小兔子!一定是他!只有外人才那麽大胆!何况那夜他亲眼所见,那少年对风听雨明显不一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大哥竟然会……在下面?
「你如何竟允了那小子?那个赵小楼!」风闻雪实在搞不明白,语气沈沈,神色阴霾。
风听雨淡淡扫他一眼,神情在说:关你何事!
风闻雪更加气结:「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竟然让那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对你……你、你……唉!大哥,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难怪去年与黑风派一战他会分神受伤,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不过既然风听雨以男子之身受孕,那也说明他是喜欢那个少年的。
古有摩耶一族,男女皆可生育,而男子更是动情受孕,不然不会轻易怀有子嗣。
神冥教风氏一脉,因为修炼逆风大法,不可与女子欢好,但又想留下子嗣,因此代代都
会专门寻找摩耶族男子後裔,与其培养感情,生育子嗣。
而摩耶人的体质特殊,种族繁衍能力甚强,不仅是女人,
摩耶男子亲自繁育的後代也会
继承该族血脉。反而摩耶男子若与外族女子通婚,生下的孩子却是正常人。
神冥教风氏一族自修炼逆天大法起,便代代与摩耶男子通婚,所生下的孩子自然继承了
该族男子也可生育的血统。
风听雨和风闻雪作为摩耶男子孕育而生的孩子,当然也有此天赐的异能。只是风闻雪想不明白,为何他大哥这样天性无情的人,竟然会对那样一个弱质少年动了情?
「你到底来,何事?」风听雨不喜谈论赵小楼。无论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
与风闻雪
不相干。何况他又没做错什麽,如何得来他的质问?岂有此理!
风闻雪脑子有点乱,一向镇定自如、笑傲江湖的人,也招架不住被他嫡亲大哥这样刺激。
「我是来……我本来是来请你下山,坐镇总舵几日。可是你这个样子……天啊……」风闻雪无力地低叹,手抵额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