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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一定要挑选与我关系深的人继任。但经李宗仁再三请求,张治中、吴忠信又从旁极力劝说,蒋才同意了。张治中于3月10日回南京,第二天就带了蒋给何的亲笔信,会同顾祝同、白崇禧一起到杭州劝何,何才勉强同意。同月12日何应钦正式宣布担任行政院长。
关于劝蒋介石出国问题,蒋非常反感,反复说:“我是一定不会亡命的,我可以不当总统,但做个老百姓总可以自由。”这里又一次反映了张治中的天真,蒋介石怎么会甘心退出政治舞台?我们3月3日一到溪口,就知道俞济时带来蒋的侍从官一班人马在溪口照样办公,国民党的党政军大员络绎不绝地到溪口向蒋介石请示工作。有一天,我到招待所看望屈武,亲眼看见谷正纲等人也住在那里。蒋一方面背后操纵一切,另一方面又虚伪地对张治中、吴忠信表示,他一定竭尽全力支持李宗仁,说李现在负的责任就是他的责任,李的成败就是他的成败。蒋介石甚至表示愿意和平,愿意终老是乡,终生也不愿再执政,云云。
何应钦就任行政院长后,一方面积极考虑阁僚人选,另一方面则忙于筹备和谈。曾以院长身份先后四次召开会议研究和谈腹案。参加者:首席代表张治中,代表邵力子、章士钊、不在南京,刘斐的代表身份还未发表,此外还有翁文灏、贺耀祖、黄少谷、彭昭贤等人,笔者担任纪录。地点是伪行政院一间小会议室,在院长室附近。
第一次会议,何应钦先作简单致词,然后由张治中详细介绍去溪口和蒋介石谈话的经过。提到中共所提八条时,张亦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并作了轮廓的分析估计。其中特别强调中共所提八条中的第一条关于惩办战犯问题,指出中共把它列为八条之首,并已先后三次公布战犯名单,2月6日又曾以中共中央发言人名义发表声明,指出这是“和平谈判必备条件”,足见中共之重视。但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估计和谈中,它将会成为双方交锋的焦点,须详加讨论,预为之计。
第二次会议,继续充分讨论,并决定在大家发言的基础上草拟和谈方案,分甲乙两案:甲案偏重政治,乙案偏重军事,重点是立即停战,划江而治。均作为原则性限度,具体条件则视谈判情况而定。但到第四次会议时,大家又认为分甲乙两案无必要,只用甲案,乙案作为参考。同时考虑到中共方面坚持以八项条件为基础,态度十分强硬,恐怕先提对案不合适,因此改对案为腹案,作为内部掌握之用,至于国防部所提的意见和要求,仅作为和谈时参考。此外还考虑到,和谈事关重大,而且局势变化急剧,为了适应实际情况,决定请二月间已迁广州的国民党中央决策机构,即中常会和中央政治会议迁回南京,并指派大员组成和谈指导委员会负责指导。
何应钦认为,和谈准备基本完成,同时国统区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不能再拖,而要求和谈的呼声更是日甚一日。于是在3月23日宣布内阁改组名单,接着24日就召开第一次政务会议,通过组织“南京政府和平商谈代表团”。名单是:首席代表张治中,代表邵力子、章士钊、李蒸(28日补刘斐),秘书长卢郁文,顾问:屈武、李俊龙、金山(已在北京)、刘仲容(同时为李宗仁的联络员),要求中共早日决定和谈的时间、地点,以便开始商谈。
3月26日,中共通过广播发表了和谈代表名单,以周恩来为首席代表,代表是:林伯渠、林彪、叶剑英、李维汉(后加聂荣臻),以齐燕铭为秘书长。特别声明以毛泽东1月14日《关于时局的声明》所提八条为基础,要求国民党代表携带为八项条件所需的必要材料,于4月1日到北平开始和谈。
中共广播一公布,各方面都活跃起来,不仅老百姓街谈巷议,报章刊物纷纷作各种报导和推测,国民党的立监委,尤其是各派系如CC集团等,亦纷纷举行集会,发表意见。卢郁文在张治中家召集代表团全体工作人员开会,对筹备工作进行了讨论,大家分头办理。
到同月28日,张治中告诉我,把上述和谈腹案和国防部意见用工楷抄写一份,29日他就带上了文件和屈武一起再飞溪口,向蒋介石汇报,30日才返回南京。
后来,张治中告诉我,在溪口两天和蒋谈了多次。蒋看了和谈腹案之后虚伪地说:“我没有什么意见。你这次负担的是一件最艰苦的任务,一切要当心!”分手时,蒋从妙高台一直送张到溪口,还重复地说:“愿意和平,愿意终老是乡!”
由溪口到笕桥飞机场,屈武和蒋经国同车,分手时小蒋狠狠地对屈武说:“文白先生太天真了!现在还讲和平,将来是没有好结果的,我看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回到南京时,屈武把小蒋的话告诉张治中。张老大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是要当面质问他、教训他的!”老蒋说一切要小心!小蒋说会死无葬身之地!两句话合起来看,就可以看出蒋氏父子对和谈的态度和居心!
张治中回到南京时天色很晚了,还马上找我口授了一个新闻稿,分送各报发表,主要是说蒋介石要和平,愿意终老是乡。用意是,一方面为和谈造成较良好的气氛,另方面对反对和谈的顽固分子施加压力,使和谈较易进行。但他没想到,这次到溪口,却引起了中共方面的严重抗议。
第四部分七、北平和谈:两到溪口(2)
行期迫近了,张治中这时候的心情十分复杂,精神上十分痛苦。他一方面早已断定国民党政权必败,战与和都无济于事;但另一方面又和蒋介石的关系太深,如撒手不管,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一种感恩知遇的旧伦理观念束缚着他,一时不易解脱出来。于是只有硬着头皮承担下来。他的心情和态度,可以从下面一个插曲中看出。
飞赴北平前夕,上海《新闻报》的负责人,也是张治中的老朋友俞树立先生来见,笔者陪同晤谈。
“看来,当前确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您的看法怎样?”俞问。
“……是的,当前情势确实十分险恶。”张答。
“您看,现在才谈和,是否迟了些?”俞问。
“太迟了,从抗战胜利后,我就无数次地口头和书面向蒋总统进言,极力主张和谈,未蒙采纳。去年6月在西安,11月在南京,两次向他痛切陈词,还是没能说服他。他一再说:‘我现在不能和,要和,我就得下野,但是现在不是我下野的时候。’”张说完了,长叹一口气。
“您看和的可能性怎样?”俞又问。
“您知道,我是一生主和的人,对国内和平存着痴心梦想;但是当前形势太险恶了,我只能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张脸色忧郁,心情十分沉重。
“您不是到溪口去了吗,到底怎样?”俞问。
“一切方面,一切问题,都谈过了,临别时蒋从山上住处一直送我下山到溪口,一再表示愿意和平,愿意终老是乡。”张言下带点兴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您对中共的估计怎样?”俞问。
“形势太险恶了,我们很少有回旋的余地。中共的态度,从八条基础条件可以窥见一斑。我们只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了!”张的脸色又回复到开始的忧郁。房里的空气显得特别沉闷,使人有窒息之感。
行期迫近了,代表团成员分两批飞往北平。3月31日,卢郁文率领大部分工作人员先行。张治中则应立法院邀请,向全体立法委员作和谈问题的报告,会场气氛很热烈,报告引来了热烈掌声。同日晚上,何应钦在他的官邸举行送行宴会,仅一桌,参加者六位代表,加上翁文灏、贺耀徂、黄少谷,笔者亦被邀参加。何应钦先举杯祝代表们一路平安,和谈顺利,并对大家的任务和辛苦表示慰劳祝贺之意。由于筹备工作早已全部就绪,有关和谈的各项问题亦已充分讨论过,所以席间并没有再谈及和谈的话。总的说,是兵败求和,形势太坏,大家当时的心情都是很沉重的。据我所知,这六位代表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方面,带着不同的动机和目的,基本上是同床而异梦,并不是铁板一块的。
4月1日上午,六位代表和顾问、秘书等驱车至明故宫机场,伪立法院还特别休假半天,到机场送行。在京的国民党党政军大员亦多到机场相送。休息室内谈笑风生,气氛相当活跃。记得邵力子棋兴勃勃,和他人对弈,李宗仁、张治中旁立观战。
在中共强大的军事、政治攻势下,国民党内部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各行其是,但是对和谈都有一点共同的,就是希望划江而治,平分秋色,以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蒋介石向来把和谈作为反革命两手中的一手使用。他时刻不忘的是消灭共产党,绝不甘心于和平。所以张治中、吴忠信3月上旬在溪口向蒋陈述意见时,希望能够确保长江以南若干省份的完整,由国民党领导,如东北、华北各地由中共领导一样时,蒋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又考虑到形势太坏,能否做到没有把握,所以还向张、吴说:“我们虽然想保有若干完整的地区,彻底实行三民主义,可是共产党是不愿我们这样做的,同时我们也不容易做到。”在谈到何应钦组阁问题时,蒋更赤裸裸地说:“现在是备战求和,仍然以整饬军事为主,不宜分心!”当时蒋的心腹参谋总长顾祝同曾向蒋建议,将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残部全部撤至长江南岸,编组成若干强大兵团,防止共军渡江,以确保江南半壁。同时把江南各军、师管区的新兵迅速编组成二线兵团,以备最后决战。蒋同意了,并把防守江南的任务交由汤恩伯负责,编组二线兵团则由顾祝同负责。
在蒋介石授意下,不但军事上作划江而治的准备,政治上也是同样的配合。从3月26日中共广播决定4月1日在北平开始和谈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