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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善意的中立,联合美国以对付苏联,以军事观点说,美国必须调动大量的海陆空军横渡大西洋来协助中国,中国便成为美国一大负担;如果中国联合苏联来对美作战,苏联也必须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出动大量陆空军来协助中国,而且形成两面作战,在战略上说,是顶不合宜的事。所以我说,中国如能保持善意的中立,对美有利,对苏也有利。还不止此,中国善意中立之后,如政治上运用得宜,还可以通过国共合作以促进美苏协调,通过美苏协调以加深国共合作。这一长远的战略政略如运用成功,还可以保证远东的和平,进而有利于世界的和平的。”张具体地、详细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必须从根本上看到,两大集团的冲突,是根本的冲突,两大集团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一边是社会主义,另一边是帝国主义,当今之世,非扬即墨,不是倒向苏联一边,便是倒向美国一边,绝无例外,骑墙是不行的,第三条道路是没有的,我们反对倒向帝国主义一边的国民党反动派,也反对第三条道路的幻想。我准备写一篇专文,与你以及和你具有类似观点的人进行辩论,我们准备为此辩论一百年!”毛最后幽默地说。
“如您刚才所说,结束战争恢复和平之后,就要开始生产建设的伟大工作,使国家和人民稳步地进入富强康乐之境,就是说要进行全国性的建设,以中国之大,人口之众,建设不可能只靠自己,还得向外寻求援助。我认为,光靠苏联援助不够,还得向英美等国去争取援助才行,光靠任何一国都是不行的!”张换一个题目继续发表意见。
“在目前,这是一种幼稚的想法,英美统治者现在还是帝国主义,他们会给我们以援助吗?从鸦片战争以来一百多年的历史告诉我们,帝国主义只会侵略、压迫、剥削我们中国,谁曾见过哪个帝国主义者援助过我们?孙中山先生一生中向资本主义国家吁请过多次援助,结果落空,反而遭受打击;所以他临终总结经验,谆谆嘱咐大家要把目光转向‘以平等待我之民族’,而不要再上帝国主义者的当。我们在国际上是属于以苏联为首的一边的,真正的援助只能向苏联一边去争取,而绝不能把目光投向帝国主义的一边。”毛温和而坚决地向张解释。
“但是,我们还是要做生意。现在世界交通日益发达,各国人民贸易往来,有无相向,是正常的事,我们要和所有的国家做生意,尤其和发达的苏、美、英等国做生意,而不能像清朝时代那样闭关自守,一律排斥外来的东西。”张从问题的另一角度提意见。
“是的,我们要做生意,完全正确,生意总是要做的。大家须知,妨碍我们和外国做生意以至建立邦交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洋行买办等人。我们要团结国内外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击破国内外的一切反动派,我们就有生意可做了。”毛进一步说。
“我们既然主张和平,既然要和各国建立邦交和做生意,那么我们就得注意态度,不一定对别人采取敌对或刺激的做法,例如我们最近对沈阳和上海的美国领事的态度,是不是会引起刺激?”张具体地提出问题。
“首先,我们要区分反动派与革命派的界限,对于国内外反动派不发生刺激与否的问题,你刺激它是这样,不刺激它也是这样。在武松看来,景阳冈上的老虎,刺激它是那样,不刺激它也是那样,反正它要吃人。我们或者把老虎打死,或者被老虎吃掉,二者必居其一。”毛没想到张治中对敌友界限一时还不易区分清楚,所以严正地说明。
谈话至此,张治中告辞,毛泽东握手道别。
以后不久,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论人民民主专政》等文章,对“一边倒”、“要做生意”、“要国际援助”等问题,作了深刻的、系统的阐述,进一步回答了以张治中为代表的一部分人的疑问和主张。
当国民党反动派顽固拒绝中共提出的条件,使北平和谈彻底破裂后,张治中接受毛泽东、周恩来的劝告,留居北平。不久,毛对张说:“我们将举行新的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并成立中央人民政府,请你参加。”张说:“过去一个阶段的政权是我们负责的,今已失败成为过去了,我这个人也应成为过去了。”毛笑笑对张说:“过去的阶段等于过了年三十,今后还应从大年初一做起!”
重新做起,在毛泽东的关心帮助下,张治中在新中国担负了许多重要职务,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
这次重要谈话距今已五十五年了,抚今追昔,颇多感慨!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一边倒向社会主义是正确的。社会主义是人类崇高的理想与制度,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但一面倒向社会主义,并不等于一面倒向苏联。苏联和中国具有明显不同的国情,采取不同的革命方式方法;在建设上,也和我们具有不同的特点、途径和模式,我们绝不能因为崇拜“老大哥”而亦步亦趋。过去曾长期一面倒向苏联,后果如何,有目共睹。
在思想体系上一面倒向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是正确的,但经济上呢?科技上呢?当时苏联的经济、科技,尤其是科技水平,除了个别方面外,一般都比先进国家落后十多年,甚至更多,我们也是不能完全学他的。
第五部分九、张治中与毛泽东:在谈判中相识
我亲历的三次国共和谈,都是跟随张治中将军进行的。张治中是国共关系中的一位重要人物,他与毛泽东的交往,对国共和谈具有相当的影响,对建国后张治中的工作也有相当的影响。因此,剖析两人的交往史十分重要。
毛泽东与张治中在大革命时期同在广州,可惜无缘交往。他们相互理解,是从重庆谈判开始的。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政治局面到了一个转折点,蒋介石采纳张治中和吴鼎昌的建议,接连三次电邀毛泽东到重庆谈判,毛泽东经过郑重考虑,欣然同意,张治中遂作为蒋介石的代表偕同美国赫尔利于同年8月27日坐专机由重庆飞赴延安迎接,张治中对国共和谈的热情,给毛泽东以良好的印象。在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对张治中的热情接待,积极合作,又有了进一步的好感。重庆谈判历时四十三天,风波迭起,险象环生,舌剑唇枪,针锋相对,多次濒于破裂。国民党四代表(张群、王世杰、张治中、邵力子)中,最活跃、最积极的是张治中,每到关键时刻,他最卖力。我眼看他在整个谈判中,时而绕室彷徨,时而沉思兴叹,显得饮食无心,坐立不安。他这种真诚谋国、公而忘身的精神是毛泽东所目睹心印的。
国共谈判基本达成协议时,外间谣言纷传,说军统特务将有不利于毛泽东的行动,热心的民主人士以“重庆气候欠佳,不如早返延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相劝,周恩来心焦如焚,就商于张治中,请提前签署协定,并暗示如让毛泽东一人独返,放心不下。张治中慨然答允亲送毛泽东返延,保证毛泽东往返安全,周始感如释重负。
同年10月10日在桂园签署《双十协定》,10月11日晨,张治中代表蒋介石亲送毛泽东返延安。四十三天的共处,毛、张彼此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毛在去机场的路上笑着对张说:“我在重庆,知道你是真正希望和平的人。”张问:“怎见得?”毛说:“有事实为证,第一,你把《扫荡报》改名《和平日报》。《扫荡报》是在江西围剿我们时办的,你要改名,一定有些人很不赞成的。第二,你把康泽办的一个集中营撤销了,是做了一件好事。”
至于张治中对毛泽东的态度,如同他在建国后所写的回忆录中说的:
“1945年以前,我对毛主席没有什么印象。相反的,由于国民党的欺骗宣传,使我对他有过怀疑,怀疑他究竟具备了什么条件能够做共产党的领袖。但是从1945年8月我第一次到延安与他会面之后,他给了我深刻的印象,以后多接触一次,印象就更加深一层。”
“1945年10月11日,我坐专机送毛主席回延安。下飞机时,飞机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干部、群众、学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他们的表情里,充分流露出对领袖的最大欢悦与关切。那种情形,真叫人看了感动!其后,我还常常和朋友们说起,认为这是解放区一种新兴的气象。”
第五部分九、张治中与毛泽东:“从大年初一做起”
1949年北平和谈时,张治中由南京飞到北平,毛泽东在香山双清别墅设宴接待。毛一见面就爽朗地说:“1945年到重庆时,承你热情接待,感激得很呢。”“你在重庆时用上好的酒席招待我,可是你到延安时,我只能以小米招待你,抱歉得很呢!”毛的话,热情而自然、亲切,是对待老朋友的态度。
1949年和谈破裂时,张治中发表《对时局声明》,留居北平。毛每次为张介绍给初会的朋友时总爱说:“他是三到延安的好朋友!”使张内心感到暖烘烘的。是好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这话既是高度的评价,又表露了无限的深情。
是年6月,全国政协酝酿筹备,中央人民政府准备成立。有一天,毛泽东当着朱老总和好些中共领导人面前,提出请张治中参加人民政府并担任职务。张说:“过去的阶段,我是负责人之一,这一阶段已经过去了,我这个人当然也就成为过去了。”毛恳切地说:“过去的阶段等于过了年三十,今后还应从大年初一做起!”这话多么诚挚亲切,含义又多么深刻!对张来说,既是热情的期待,又是严格的要求,他的后半生是牢牢记住这话作为鞭策自己的座右铭的。
新疆和平解放后,军政事务百端待理,至为复杂重要。张治中写成数千字的书面意见给毛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