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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问题还真多!我妈邀请你自然是得到了爷爷的首肯。你不去才真的奇怪。至于生日礼物,我已经见识过你那束垂头丧气的向日葵了。所以我认为不必了。」陈峻极被传染似的也翻了一个白眼。
「嘿嘿!」顾盼辉吐了一下舌头,「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那个闲钱!对了,不是鸿门宴吧!老少三代齐上阵逼我卖女儿?」
「这个话题爷爷许久没有提起了,我想是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在进行时的念头还没有搞清,而邀你去我家可以看作是购买范围扩大的先兆。」
「什么跟什么吗?」顾盼辉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惟一确定的就是可以放心地吃这顿饭。
※※※
汽车在一栋欧式的庭院前停了下来。透过雕花的铁门,可以看见里面依然郁郁葱葱的草坪和低矮的灌木,而在中间矗立着一栋白色的三层楼房。
顾盼辉凝望着眼前的建筑,有「蝴蝶梦」中初见曼陀丽庄园的感觉。她的纤指指着那具有哥特式风格的房屋,「这是你家的私人产业?我一直以为这个我们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是国家文物呢?」
「它曾经是!等爷爷过世后,我会把它再捐出去的。」
「我和不染的爸爸当年常到这一带来写生。也不止一次地透过这个大门欣赏这栋不但中西合壁,而且是把多种建筑美学完美结合的建筑。这么美的建筑你真的舍得捐出去?」
「这房子有着爷爷青年时代的记忆,一如这个城市一样,所以他无论如何要回来。但对于我却没什么意义。而且美好的东西应该和大家分享,捐给国家后,向公众开放,让更多的人领略它的美岂不是更好!」铁门缓缓分向两边,汽车慢慢驶上长长的鹅卵石路。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我现在向你道歉!哦!我记起来了!这栋房子原本是属于一个大资本家陈存旭,在抗战爆发前,他逃往了海外!」顾盼辉和女儿把头探到车窗外,一边欣赏园中的风景,一边开动她的大脑搜刮有关这栋建筑的历史。
「我比较喜欢你,哦!前面的话。陈存旭就是我爷爷!」陈峻极无可奈何地扮个鬼脸。
「失言!」顾盼辉又吐了一下舌头。
「资本家。」不染计算机般的脑袋吐出存储的信息,「占有生产资料,使用廉价劳动力,榨取工人剩余价值的人!」
「唉!」
「其实这栋房子是我太爷爷盖的。爷爷在这里出生、长大、娶妻、生子!有着太多美好的回忆。离开是不得已!」
「那伯父和伯母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乡音很重。」
「这个故事其实也不新鲜。爷爷已经准备好随时远走海外,但太姥姥一纸病危的电报让奶奶不得不领着刚满周岁的爸爸回乡奔丧。爷爷不得不拋下爱妻幼子匆匆飞向大洋彼岸。只想待时局稳定下来再接他们母子。可这一别竟然是几十年!」
陈俊极轻轻地叹了口气,汽车已经停在了车库边。
「身体本来就柔弱的奶奶没有等到与爷爷重逢便死于疾病,那时爸爸才十三岁。等到七十年代时,爷爷找到了父亲,把他带到了美国。而我老爸在出国前火速结婚,娶了我老妈──一个从来不曾嫌他出身不好又颇有姿色的女孩子。这是他一生中干得最漂亮的事了!」
他的嘴角上翘着,顾盼辉也笑着点头。
「爷爷虽然对这个媳妇不太满意,但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了。还好没多久,妈就生了我跟屹极,总算为陈家做出了点贡献,保住了在陈家的地位。」
「你爷爷没有再娶吗?」
答案是否定的,「爷爷非常爱奶奶!」
「原来你们陈家还出产用情专一的好男人,我现在对你爷爷的印象好了许多。」本以为他们都是利益联姻下的产物,没想到他的上两代都是痴情种,让人感动。抬眼望去面前的建筑和门前出来迎接的那对夫妻在夕阳的映衬下都显得更加温馨了。
第八章
那应该是个很愉快的生日宴。顾盼辉后来回忆起来也不得不承认。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如何商量好用那样平静的方式对待她这个「身份奇特」的女人,没有人问及陈不染的归属,也没有人向她了解她的过去。真的很奇怪,但哪里奇怪她又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陈老太爷的身体一天天转好,真相大白指日可待,到时也就解脱了。
但一想起从此形同陌路,心中又开始不舒服了。再也没有理由和陈峻极吵吵闹闹,再也看不到那对相儒以沫的夫妻眼中的深情,就连老太爷睿智的目光和他们对陈不染溺爱的笑容也会令她怀念。
唉!其实一直稀里糊涂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算了,不想这些了,她又约了一个画廊的老板谈画展的事,不要迟到了。
※※※
陈家大宅的晚饭时间,大资本家陈存旭吃了一口清蒸刀豆,皱了一下眉,「同样的一道菜怎么会差这么多,厨师今天是偷工减料还是换人了?」
「药菜汤的味道也不对!」陈家奶奶也摇摇头,「我去厨房问问。」
「不用了!」陈峻极摆摆手,「既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换人,味道和妈生日那天完全一样。所不同的是餐桌上少了道开胃菜。」
三个老人家面面相尴,又同时叹了一口气。陈爸陈妈偷偷交换着眼神,想说什么但终究是不敢开口,而陈老太爷却认命似的又去进攻那盘清蒸刀豆了。陈峻极见爷爷没什么反应,明白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吧!
电话铃响,佣人方阿姨拿起了电话,「哦!是陈不染啊!太太,是孙小姐的电话!」
「不染!」李小桔拿过电话,「我是奶奶!你怎么了?」孙女好象不对劲。
「奶奶!」电话那头陈不染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与惊慌,「妈妈!我妈她喝醉了!我没有办法了!」
汽车风驰电掣地来到了事发现场,陈不染很狼狈地站在门口迎接援军的到来。而屋内是一片零乱和扑鼻的酒气。
「谁?是谁?」顾盼辉大着舌头的声音从沙发的背后传来,「不管是谁都给我滚,滚出去!」
陈峻极越过八卦阵,找到了她的藏身之所。
啊!战果惊人,地下的啤酒罐不下二十个。酒国雌英,不去做公关实是浪费人才。他顺手抓了件外套披在陈不染的身上,「不染和奶奶去爷爷家吧。战场我来打扫!」
「可是,妈妈她……」陈不染不放心地盯着沙发后。
「放心!我会等她酒醒的。你明天还要上学,乖!和奶奶走吧!」
「不染!和奶奶回去吧!你待在这也没什么用!」牵过她的小手,「让你爸爸照顾她吧!」
※※※
送走了一老一小,陈峻极没有打扫房间,先坐到了头发散乱的顾盼辉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谁?」顾盼辉半睁着双眼,「陈不染!陈不染!这是谁?」
真醉得蛮严重的!「我是陈峻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会因为你神志不清就欺骗你!
「陈峻极!」顾盼辉努力地想了一下,又咧开嘴,「我女儿的爸爸!假的!我的情夫!假的!你怎么在这?」她环顾了一下,这是自己的家吧?
「我来陪你喝酒!」陈峻极也拉开了一罐,喝了一口。
「你干吗要喝酒?你有什么烦心事?你这个家伙有钱有势,不用借酒浇愁吧?」顾盼辉伸手去抢他的啤酒,却扑偏了,来了个狗啃地。
「你没事吧?」他连忙扶起她,应该没事。
「该死的!除死无大事!」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你了不起呀!衣冠禽兽!」顾盼辉又气势汹汹地抓住了陈峻极的衣领,目露凶光,「斯文败类!大不了我的画烂在我的画室里,陪我进棺材。想占我便宜,信不信老娘我宰了你。王八蛋!」
「你被人性骚扰?」陈峻极听出了头绪,有一个混蛋假借开画展之名妄图染指他「女儿」的妈,他的「情妇」大人。
「性骚扰!性骚扰!这些混蛋男人,凈想占我的便宜!」顾盼辉又瘫软在一旁,四下摸索着,「酒!我的酒呢?」
「不要再喝了!」陈峻极把啤酒推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你管我!我就要喝!关你屁事!给我!」得不到想要的,顾盼辉推着他,「你走!陈不染!给你老妈拿啤酒!我要酒!你在哪儿?把这个人赶出去,臭丫头,小妖女!」她的手敲打着地板,「你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你也要造反了是不是?」她声嘶力竭地叫。
「别叫了!她去我家了!」还好顾盼辉从前给他展示的也都是她糟糕的一面,多少有些免疫力了。
「你家?去你家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抢我的女儿?」顾盼辉又揪住了他的衣襟,「你们连我惟一的女儿也要抢走!你们是混蛋!」
「没人要抢你女儿!」和现在的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陈峻极伸手把她抱起来,地板很凉的。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没了丈夫!」顾盼辉躺在陈峻极的怀中喃喃着,「为什么没有一点同情心。我很辛苦的,我只是想开个画展嘛!为什么欺负我?想占我的便宜,我是搞艺术的,可搞艺术的也不代表乱搞男女关系。那个混蛋陈峻极也是这样诬蔑我的。」
「对不起!」陈峻极不知道这也很深地伤害了她。把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扯过了被子,替她盖好。
「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把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拂开。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
「不要走!」他的手被捉住了,顾盼辉的眼神依旧迷蒙,「陪陪我!」
「好!我不走!」陈峻极挨着她坐下,「睡吧!」
顾盼辉只是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陈峻极可以感觉到她细腻的肌肤,心里有一丝的悸动。但手背上的凉意让他发现顾盼辉在哭,或许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