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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不要管我……”甄芷晴捣着耳朵,难过地说。
“我去把钥匙拿来。”甄母说了声,急忙离去。
在等待钥匙出现的时候,大家还是不停地安慰、劝导,尽管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直到甄母返回,将画室的门打开。
门一打开,房里黑漆漆的,他们将灯亮起,所有人见到眼前的画面,心都差点碎了……
画室里散落着一张张涂满黑色、灰色、深蓝色的画纸,留在画架上那张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溢满泪水,而甄芷晴蜷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膝盖,深深地埋住自己的脸。
“小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她团团包围,甄家大哥立刻按着她的手腕测量脉搏。
“我没事……”她仍埋着脸,不肯抬头。
“这样还没事?抬起脸让爸看看。”甄父听到她声音里的哽咽,心痛不已。“到底发生什么事?”
甄芷晴被迫抬起脸,此时,她眼眶红肿,泪流满面。
“……”大家太惊讶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刘妈……这……怎么一回事?”甄父只能期望和女儿相处时间最长的刘妈再多透露一点讯息。“怎么会哭成这样?”
“我也不清楚……”刘妈的心急不亚于甄家的任何一个成员。
“妈!”甄芷晴突然发出凄楚的声音,悲伤地扑向母亲镶里,啜泣着说:妈……我想搬出去住,待在家里好痛苦……”
“在家好痛苦?”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下于震呆了甄家上下。
“小晴,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你让爸好痛心……”甄父红了眼眶,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竟然不想待在家里,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话更令一位深爱子女的父亲难受。
不过,在他们还来不及了解真正的原因,甄芷晴突然手一垂,人已经昏倒了。
第五章
墨朗出院后,墨家又恢复往日的吵杂纷扰。他住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这段期间所累积要打小报告的、要评理的、争宠邀功的亲人,不断挤进他和妻子养老用的那座大宅邸。
底下的总管和佣人电话接不停,全都是来打探前天谁谁谁有没有去,昨天谁谁谁留到最后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再过一个月就是他九十五岁生日,儿子们准备帮他筹备一个盛大宴会,不过,他真不知道这些儿孙是希望他多活几年,还是要让他气得早点一命呜呼。
他明白自己剩下的日子下多,只想和一直默默陪伴着他的妻子安静过日子,而且,到这种岁数还要操心儿女的家务事,实在太浪费生命了,他想想不行,拨了通电话给墨行殊。
“孙子欸——”他先跟孙子拉近感情,口吻热情得不得了。
“又想找我麻烦了?”墨行殊扯扯嘴角。
自从墨朗公开表示对墨行殊的偏爱之后,他就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这层办公室愈来愈热闹,三不五时就有吃饱太闲的人过来酸个几句,以长辈的身分训导他做人的道理。
这一切,当然都是拜他爷爷所赐。
“不是。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样才能让你那些伯伯、姑姑还有堂哥、堂姊,暂时不要来打扰我跟你奶奶的生活?”
“喔……”墨行殊嘲讽地笑了笑,这些人愈来愈没耐性了。
“快想想,别只是‘喔’。”
“有什么好处?”他问。
“我生日之前都不找你麻烦。”
“……”就清静一个月?
“怎么?嫌太少了?”
“不会,成交。”墨行殊知道,如果不马上答应,一个钟头过后,司机就会载爷爷进公司了。
“乖。”墨朗很满意孙子的孝顺。
“你请傅总管联络翁律师,每天早上十点到你那里。”
“就这样?”墨朗等半天等不到下文。
“就这样。”他不想把话说白。这些亲戚,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争的都是爷爷身后的那份财产,就怕他突然一觉不起,来不及妥善安排身后事因而损失了自己的利益。
很可悲,却也是事实。如果让那些人以为爷爷正在修改遗嘱,至少会安静观望一阵子,然后,就换翁律师遭殃。
“翁律师来了之后要做什么?”
“让他陪你下棋,不然,从后门溜回去办事也行。”
“我知道了……”墨朗当然明白墨行殊的用意,自己也心知肚明。他只是想知道凡事总抱持冷漠态度的孙子,是否看得见这个家正在分崩离析。
“如果……”墨行殊感觉到爷爷语气然转为落寞,心中不忍,提另一个方案。“如果想要更清静,我帮你安排个地方,另外找人照顾你和奶奶,我南部有栋别墅,家里没人知道……”
“那你怎么敢让我知道?”听见孙子这么说,墨朗差点老泪纵横。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
“狡兔有三窟,不怕你知道。”他笑说。
“不用了,就按你的第一个计划吧!我一失踪,还不天下大乱,我可不想自己的照片被登在新闻头条。”
“好吧……”墨行殊在墨家一向特异独行,所有眼见的、耳听的都让它随风而过,不曾放在心上,所以,即使明白那些人暗地里在计划什么,他也全当不知道。
“对了,什么时候带小晴来看看我?我和你奶奶都好想她,你们的婚事可以办一办了吧!”问题解决了,墨朗话锋一转,又绕回了孙子的终身大事。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没有婚事好办,你想乱点鸳鸯谱,麻烦记得把我的智商考虑进去。”
“等你吃到我这个岁数,就会知道人千万不要太铁齿,哈哈!”墨朗神秘兮兮地语露玄机。
墨行殊一直将墨朗视为“天下第一大狐狸”影响。,不敢轻敌,但也不会轻易地受他
结束电话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是不受影响,可是脑中却自动浮现甄芷晴的身影。
她那双如潭水般清澈温润的眼眸,窘迫脸红时拚命为自己漏风的动作,异想天开为体会失明的感觉去撞墙,天真的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的捉弄,他对她这么坏,她却为他红了眼眶……
她喜欢他。后来,每当想起这件事,他的胸口总会涌上一股难言的悸动,如黄昏时刻,独自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见到车窗外那大片大片温暖的橘黄光辉,瞬间驱走所有的孤独与清冷。
他以为很快会忘记她,但是没有,一天也没有。
叩!叩!
办公室门上响起敲门声。
“进来。”墨行殊收起回忆,将视线调往电脑萤幕。
“经理,有您的……一位……寄来的。”秘书困难地抱着一个长方形纸盒,连话都说不清楚。
“先搁着吧。”他继续浏览因电话而中断的国际新闻——油价不断飙涨,已经到了无关供需的长期态势,美国次级房贷危机影响各国股市,全球都面临通货膨胀与经济成长减缓的压力……
四年前成立并购部门至今,他前后收购了二十几家公司,让“凤肴集团”尝到了异业结盟,快速占有市场的甜头,总公司里不少人也跃跃欲试,想砸下更多钱,拿到更多甜头,抢去他头上的那顶光环。
只是,以公司目前居上位者的私心与贪婪,就算并购再多具有潜力的公司,最终,人才会离去,市场会衰退,一切还是要归于零,再大的企业也免不了定向衰败。
这些问题短时间还不至于严重影响公司命脉,他只是遗憾,一般人的眼界总跨不过活着的几十年。
不过,他只掌握自己的命运,其他人的,就自求多福吧!
他松松肩膀,起身坐到沙发上,看向那个包裹,发现寄件人的名字是甄芷晴后,他迫不及待将外包装纸撕开,打开纸箱。
里头的东西用两层的泡棉包起,接着又是层层叠叠的纸,墨行殊拆出一堆的包装纸垃圾,终于看见……是一幅画。
他将画取出,笑了。
是她答应送他的画。
这幅将近有半人高的油画,画的是他和她坐在花圃前谈天的情景,橘蓝的天,白色雄伟的建筑物,花园里绽放着艳丽的花朵,龙柏树下的一角,坐着两个小人儿,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无论是用色、构图,都相当活泼。
他将画摆在沙发上,站起来远远地欣赏。
柔和的光线、丰富的色彩,一下子为他这间冷硬的办公室添上了暖意。
那些时空仿彿静止了的午后,再想起,竟是他记忆中有过最美好、最恬静的时光。
忘了工作、忘了家族里的纷纷扰扰、忘了这个现实残酷,弱肉强食的世界,单纯的只记得微凉的风、芬芳的香气和一位甜美的女孩。经过记忆的筛选,她的笨,此时却令人怀念……
他想她,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叩!叩!
“经理,我进来了。”敲门的是苏子妃。
“哇……好美的画,你买的?”苏子妃一进门就注意到沙发上的画,走到他身旁,一同欣赏。
“一位朋友送的,她自己画的。”
“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有艺术气息的朋友了?”她取笑他。“不过,这幅画给人一种幸福宁静的感觉。”
“事实上,背景那栋建筑物是医院的病房。”
“哪有医院这么美的?”
“是画这幅画的人眼中看出去的世界很美吧!”他想起甄芷晴纯净的眼和无忧的笑容。
她好吗?是不是认识了新的朋友,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人家有没有坐过捷运、分享着教人一头雾水的心得?
会不会人家给她一个微笑,她就傻傻地把全世界的人都当好人了?
苏子妃注意到墨行殊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好温柔,仿佛眼前伫立着他深爱的女人。“你这位朋友是个美女?”她不禁想知道。
他摇头,笑说:“是个笨蛋。”
“蛤?”苏子妃被他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