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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后蒋介石只好迁就“民意”,再次当选第五届“总统”。
严家淦连任“副总统”,并遵循蒋介石心意当即辞去“行政院长”,并提议由“副院长”蒋经国接任。
这次,蒋介石也不再谦虚:“行政院长请求辞职,以勉循所请,予以照谁。兹拟以蒋经国继任行政院长。”
蒋介石接着说:蒋员坚韧刚毅,有守有为,历任国政要职,于政治、军事、财经各项设施,多所建树,其于行政院副院长任内,襄助院长处理院务,贡献良多,以之任为行政院院长,必能胜任愉快。宪法第55条第一项之规定,提请贵院馆,以便任命…
立法院”岂敢怠慢,马上召集会议。
当时出席院会的委员,仅维持半数(200人左右),而这次会议慑于蒋介石威力,到了408人。就连身体不太好的及年事已高的委员,都一早来到“立法院”。
结果,“立法院”以381票行使同意权。
6月1日,蒋经国荣登“行政院长”宝座。实现了他“合理”接班的第二步。
从此,台湾全面进入了蒋经国时代。
蒋介石终于又松了一口气,他缔造的“蒋家天下”终于后继有人,指日可待。
蒋介石放心是放心了,可自己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1972年3月,蒋介石做了前列腺手术,后转为“慢性前列腺炎”,健康从此一蹶不振。
有趣的是,当年5月20日,蒋介石到阳台上接受20万人群的欢呼。台湾电视公司担任实况转播,该公司副控室的职员,不知为什么鬼迷心窍似的,在“总统”接受欢呼的画面转到“副总统”的特写时,居然荧屏下端出现电视连续剧的对白字幕:“大哥,不好了……”
好像是严家淦在诅咒蒋介石的话。
对于这样一个大喜日子来说,真是大煞风景。
国民党的元老们有人认为是新闻界故意制造政治“巧合”,这兆头比宣统皇帝登基时,摄政王载沣的说:“快了!快了!快完了!”的咒语还要严重。
事后,台湾当局即派人调查。
也许是“天意”,就在当年,蒋介石的卧车行至士林外双溪官邸路上,突然在交叉道口被一辆某少将驾驶的飞驰汽车撞上。
蒋介石吓了一大跳,本来虚弱的身体等于雪上加霜,遂住进了“荣民总医院”。
这一住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到1973年12月23日,蒋才从“荣民总医院”返士林宫邸休养。
蒋介石毕竟年过吕旬,年龄不饶人,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1974年12月台湾地区发生流感,蒋介石再度因流感而染肺炎,而且因治疗慢性前列腺炎而长期使用抗菌素药剂,以致病菌抗药性能力增强,治疗十分困难。
1975年1月,蒋介石高烧不退,病情越来越严重。
半昏迷状态的蒋介石突然睁开眼睛,对身边的蒋经国和宋美龄说:“我要见一个人,让他……让他快点来看我。”
来美龄赶紧上前问道:“见谁你说就是了。”
蒋介石喘着粗气,少气无力地说:“把陈立夫叫来。”
其实,自蒋介石人院以后,陈立夫曾经前来探望,只是那时的蒋介石还没有病成这个样子。尽管陈立夫心里很明白蒋介石一生对自己的态度,尽管他从内心也怨恨过蒋介石,但他对蒋介石的忠诚却是一直没有改变的,何况,蒋现在已是弥留之际,还顾得上计较过去的思恩怨怨吗?
陈立夫赶紧来到蒋介石宫邸。
蒋介石眼睛突然一亮,挪动了一下身子,吃力地如陈立夫抬抬手:“立夫,朝这边坐,朝我这边坐。我有话跟你说。”
陈立夫坐在蒋介石身边,把手伸过去,抓住蒋介石那只枯瘦如柴而又颤颤微微的手说:“总裁,立夫听着呢,你说吧。”
蒋介石又喘了几口粗气,眼睛微闭了一下,又慢慢睁开,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颤微微地说:“你和果夫都是总理的好学生仔,也是余的左膀右臂,忠诚部属。几十年的风云变幻中,你们对党对国忠贞不二,殚精竭虑,功不可没。”
陈立夫听到蒋介石此时此刻的夸奖,内心十分激动,他紧紧抓住蒋介石的手说:“总裁不必多讲了,立夫追随您多年,深得总裁恩宠,所做之事,全凭总裁提携与关照。实际上亦不值得提起。”
蒋介石干咳几声,摆摆手,打断陈立夫的话:“我党有许多久经考验的元老,你和果夫应当其首。多少年来,我们荣辱与共,风雨同舟,从政治信仰的一致到性格嗜好的相投,使我们相互鼓励,相濡以沫,真乃知我者果夫立夫也啊。”蒋介石说着眼睛里涌动出混浊的老泪,点点滴滴洒在他和陈立夫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陈立夫掏出手帕为蒋介石试干眼泪,自己却也抑制不住流出眼泪:“总裁,不要讲这些了,您现在身体很虚弱,安心静养才是。”
宋美龄拿来一条消过毒的热毛巾把蒋介石的脸擦了一下,极为柔情地说:“立夫来看你了,应该高兴才是,大家都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
蒋经国也凑过来说:“是啊,父亲,母亲说的对,你的身体重要,千万要爱惜。”
蒋介石又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慢慢睁开,对陈立夫说:“过去臣民百姓喊皇帝万岁,……我党同志也希望我多活几年。立夫,你在医学研究方面颇有造诣,你认为能活一万岁吗?”
陈立夫说:“人活一万岁,的确不现实,臣民百姓喊皇帝万岁万万岁,也是一种愿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抗拒。但是总裁您德高望重,为党为国为民呕心沥血,造福多年,党国之兴盛、国民之乐业,无不念总裁之恩德啊。所以虽万岁皇帝未曾有过,但为民造福者多长寿,这在人间却不乏其例。总裁,您会长寿的。”
蒋介石笑了一声,脸上的肉皮抽搐了几下,用低沉的声音说:“常人说的好,盖棺而定论,孰是孰非,让后人去评说吧
陈立夫安慰蒋介石道:“历史沧桑,弹指挥间,人生未满百,总裁何必要怀千岁优呢。眼下总裁要紧的是珍重身体,党国离不开你,国民需要你呀。”
这时,蒋介石干咳两声,又陷入昏迷状态,他把眼睛闭上,再也不说话了。
医生赶紧实施抢救,3小时后,蒋介石才清醒过来。
陈立夫还要跟蒋介石说起什么,医生示意不让他说话。
蒋介石半睁着眼睛看着陈立夫,似乎还有话跟他说,但他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的嘴唇干裂出几道竖纹,周围起了一层泡。
陈立夫知道再跟蒋介石说话已经不容易了,望着垂危之中的蒋介石,他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感情,他想起几十年来跟蒋介石的微妙关系,想起蒋介石让他放弃专业来开采“革命之矿”,想起蒋介石对他的思宠信任,也想起对他在感情上的若即若离,想起在历次党内派系斗争中成与败,也想起离开大陆前蒋在众人面前对他的指责谩骂,更想起被逼漂流美国的田园生活,也想起蒋介石邀请他回台定居的情景……
陈立夫的脸上也堆满复杂的情绪,他慢慢站起身来,轻声对蒋介石说:“总裁安歇吧,立夫先回了,改日再来看您。”
蒋介石朝陈立夫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
4.“恩怨俱随哀乐去,泪眼婆娑念旧人”
陈立夫与蒋介石的这次见面竟成了诀别。
1975年3月26日,蒋介石病情再度恶化,经奋力抢救才脱离危险。
此时的蒋介石自知阳寿不多,便于3月29日口授了遗嘱。
在遗嘱中称自己“自京发以来,即追随总理革命,无时不以耶酥基督与总理信徒”自居。
其余内容都是训示党人,实践三民主义,“光复大陆国土”等陈词滥调。
4月5日晨,进入弥留之际的蒋介石竟回光返照,他竟起身坐在椅子上,面带笑容,与儿子交谈。
当天下午,蒋介石感到腹部不适,泌尿系统失灵。
晚11点1刻,蒋介石病情恶化,脉搏转缓,血压下降,经奋力抢救无效,当晚11时50分死去。时年89岁。
当日子夜,台湾党政军要员皆赶到蒋介石在台北市郊的草山别墅,在别墅中举行了蒋介石遗嘱签字仪式。
宋美龄、严家淦蒋经国、倪文亚等人在遗嘱上签了字。
蒋介石死后两小时,台湾当局“新闻局”发布死亡公报,把死亡改为“驾殂”。
不折不扣的历代皇朝处理帝王的笔法。
台湾当局又明令从4月6日起,历时1个月为所谓的“国丧”期。
4月6日,国民党中常会作出决定,根据“宪法”第19条规定,由严家淦“副总统”继任“总统”。
当日,严家淦宣誓正式继任第五届“总统”未届满的3年又20天的任期。
在蒋介石治丧委员会一系列人员的名单中,陈立夫的名字列在其中。
在此期间,他参加了一系列吊唁活动,面对蒋介石僵硬的躯体和黄青瘦的脸,陈立夫掉下了几滴真诚的泪。
此时,蒋经国正处于父丧的悲痛之中。
蒋介石死时,他“随侍在侧,悲痛跪哭,昏迷不省”,痛不欲生之中,以至于在蒋介石遗嘱上签字时,手都抖得拿不住笔,好容易把名字签上。
第二天,蒋经国以从政党员身份,向国民党中常会提出辞呈:“经国不孝,侍奉无状,致总裁心疾猝发,达尔崩殂,五内摧裂,已不复能治理政事,伏恳中央委员会念此孤臣率子微衷,准予解除行政院一切职务,是所至祷。”
然而,国民党中常会未批准蒋经国的辞职,勉以“至望深维古人墨经之义,……共竭其效死勿去之忠尽,即所以笃其锡类不反之孝恩。”“衔哀受命,墨经从事。”
致使蒋经国“不得不强抑悲痛,决定接受中常会之命,以孤臣孽子之心,上报党国。”
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法,与9年前蒋介石“希望国民党同志不要再提名我为候选人”,“最后大家仍推举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