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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带走了贝尔纳。
“你在对少校和那位在高维尼向你打听情况的农妇进行比较时,你有把握没有
弄错吗?”“我绝对有把握,没有弄错。”“那么,请跟我来,我曾向你谈到过一
幅女人的肖像,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幅肖像,请你跟我说说你的直观印象。”此前,保
尔早已注意到埃米娜·唐德维尔的卧室和小客厅所在的那部分城堡还没有被地雷和
炮弹完全炸毁。因此,小客厅也许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楼梯被炸断了,他们必须从倒塌的乱石中往上攀登才能到达第二层,走廊的某
些地方还可以辨认得出来,所有的门都被拔出,卧室里是一片凄惨和混乱的景象。
“我们到了。”保尔一边说,一边把那奇迹般保留着的两堵墙之间的一个空间
指给贝尔纳看。
这正是埃米娜·唐德维尔的小客厅。现在的客厅处处是裂缝,满地的石膏灰泥
和碎片,已被毁坏得不堪入目了。但是客厅还完全可以辨认得出来,保尔在结婚那
个晚上曾看过一眼的那些家具都还在那里,虽然百叶窗挡住了部分光线,但这客厅
还相当明亮,因此保尔能辨认对面的那堵墙。过了一会儿,他就嚷起来了。
“肖像被人取走了!”对保尔来说,这使他感到非常失望,但他认为,这同时
也证明对方对这幅肖像是非常重视的。人们之所以把它取走,难道不是因为这幅肖
像构成了一种确凿的证据吗?
“我向你保证,”贝尔纳说,“这一点也没有改变我的看法,我掌握的关于少
校和高维尼农妇的情况的确实性不需要核实。这幅肖像到底代表着什么?”“我跟
你说过,这幅肖像是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我父亲以前挂在这里的
一幅画?是他藏画中的一幅吗?”“正是这样,”保尔肯定地说,他希望在这件事
上蒙骗他的内弟。
他移开了一扇百叶窗,发现光秃秃的墙上有一个大的长方形印记,这就是以前
挂这幅画的位置,他从一些细小的迹象看出,这肖像是在匆忙中被取下来的。因此,
从框上拨下的边饰还扔在地上。保尔悄悄地把它捡了起来。
不让贝尔纳看到刻在边饰上的题词。
但当保尔更加仔细查看框上的那块镶板的时候,贝尔纳取下了另外一扇百叶窗,
这时他突然惊叫了起来。
“那里有什么东西?”贝尔纳说。
“那里……你看……墙上这个签名……正好在挂画的那个位置上……一个签名
和日期。”这是用铅笔写的两行字,距地面约为一个人的高度,字迹还擦伤了白色
的石膏灰泥面,日期:一九一四年九月十六日星期三晚上;签名:赫尔曼少校。
赫尔曼少校,保尔甚至还没有意识过来,他的眼睛就被这个细节所吸引,这两
行字的全部意义可能集中在这个细节上。这时贝尔纳欠着身子,也仔细看了看,他
无限惊讶地低声说:
“赫尔曼……赫尔曼……”这差不多是一样的字!埃米娜开头的字母和少校写
在墙壁上那军衔后面的姓或名字的头几个字母是一样的。赫尔曼少校!埃米娜伯爵
夫人!
H。E。R。M。……这四个字母嵌在那把企图用来杀害他的匕首上;H。E。R。M。这四个
缩写字又嵌在他在教堂钟楼里捕获的那个间谍的匕首上。贝尔纳说:
“我看这是女人的字迹。但是……”他带着深思的神态继续说:“但是……我
们应做出怎样的结论呢?或者说昨天的那个农妇和赫尔曼少校就是同一个人,也就
是说要么这个农妇是个男的,要么少校不是男的;或者……或者说,我们是在和两
个不同的人,即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打交道。我认为事情可能就是这样。尽管这个
男人和这个女人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相像之处……因为,如果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
话,那么这个人昨天晚上在这里的墙壁上写下了这些字后,又越过了法国边境线,
接着又化装成一个农妇在高维尼和我攀谈……再接着,今天早上这个人又化装成德
军少校,下令炸掉城堡后逃走,并枪杀了几名士兵,最后乘汽车消失得无踪影,我
们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呢?”保尔一直在沉思,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
他来到邻近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正好把小客厅和他妻子伊丽莎白曾住过的那个套
间分开。
这个套间除了到处是瓦砾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中间那间房没有受太大的损
失。从盥洗室,从床上铺着的床单,都已搞得乱七八糟的情形来看,很容易证实她
是把这间房子作为卧室的,而且在昨天夜里仍有人睡在这里。保尔在桌子上找到了
几张德文报纸和一张法文报纸。法文报纸是九月十日的,报纸上那则报道“马恩战
役”胜利的公报被人用红铅笔划了两道粗线,并在旁边加了一句话:谎言!谎言!
后面还有“H ”字样的署名。
“我们现在就在赫尔曼少校的房间里,”保尔对贝尔纳说。
“赫尔曼少校,”贝尔纳说,“昨晚已烧毁了一些可能涉及他人的文件……
你看,壁炉里还有灰堆。”他弯腰拣了几个信封和几张没有烧完的纸。此外,
这些东西也只能提供一些残缺不全的字和一些不连贯的句子。
但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的目光转向床的时候,他发现床绷子下面有一包藏
在那里的衣服,或许也是因为走得匆忙忘记带走的衣服,他把这包衣服拉出来,立
刻叫了起来。
“啊!这个女人有点胖啊!”“你说什么?”保尔问道,他正在贝尔纳的旁边
搜查这间卧室。
“你看这些衣服……是农妇的几件衣服……这些衣服就是我在高维尼见到的那
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绝对不会搞错……你看这浅栗色的颜色,你看这棕色粗呢料
子,你看还有这镶黑色花边的围巾,这点我以前和你说起过……”“你在说什么?”保
尔一边跑,一边大声问。
“是女人!你可以看看,这是一种方围巾,是女人用的头巾,而且用了很长时
间了,这围巾多破多旧啊!另外,还有一支胸针别在里面,这点我曾告诉过你的,
你看见了吗?”保尔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支胸针,这支胸针,意味着多大的恐怖啊。
就在赫尔曼的卧室里,又是在离埃米娜·唐德维尔的小客厅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这包
衣服。在这种时候这支胸针具有多么可怕的意义啊!这胸针是一颗浮雕宝石,中间
刻有一只展翅的天鹅,周围镶着一条金色的蛇,蛇的两眼是两颗红宝石。
自童年时代起,他就认识这块浮雕宝石,因为它别在杀害他父亲的那个女人的
胸前;后来他又第二次认出了它,因为它出现在埃米娜伯爵夫人的肖像上,而且他
又仔仔细细地研究过它;现在是在这里第三次见到这颗宝石了,这次是别在镶黑色
花边的方围巾上,混在高维尼农妇的衣服中,被遗忘在赫尔曼少校的卧室里!
贝尔纳说:
“现在证据确凿。既然衣服在这里,这就证明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的那个女人昨
天晚上又来过这里;但是这个女人和形象给人深刻印象的那个军官之间有一种什么
样的关系?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的那个人是不是和两小时前杀害伊丽莎白的那个人是
同一个?那么这些人又是谁?我们究竟碰上了一伙什么样的凶手和间谍啊!”“我
们碰到的这伙凶手和间谍只能是德国人!”保尔说,“暗杀和进行间谍活动,在他
们看来,是一场战争所允许的和天经地义的战争手段和形式,何况这场战争已在和
平的全盛时期开始了。我已经告诉过你,贝尔纳,差不多二十年来,我们就是这场
战争的牺牲品。我父亲被谋杀是这场悲剧的序幕;而现在则轮到我们痛惜而可怜的
伊丽莎白了。这场悲剧还没有结束!”“可是,”贝尔纳说,“他已经逃走了。”
“我们还会再碰上他的,相信会有这一天,即使他不来,那我也会去找他的,这一
天……”在这卧室里有两把扶手椅,保尔和贝尔纳决心在这里过夜,并且立即动手
把他们的名字刻在走廊的墙上。接着,保尔来到自己的部队,检查他们在还残存的
谷仓和城堡附属房屋里的安顿情况。当时做他的勤务员的那个战士,一个正直的名
叫热里弗卢尔的奥弗涅人告诉他,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与城堡看守居住的那栋
楼毗邻的一个小屋子的最里面,找来了两套干净的床单和床垫,因此,床已经准备
好了。保尔同意住在这里,商定热里弗卢尔和另外一个同志去城堡,请他们在两张
扶手椅上将就一夜。
夜晚顺利地过去了。这一夜对保尔来说,是一个极其兴奋的不眠之夜,保尔一
直在怀念伊丽莎白。
清晨,保尔睡得很熟,但一直在做噩梦,所以睡得不安稳,一阵闹铃声突然使
他惊醒。
点名在城堡的院子里进行,保尔发现他的勤务员和另一位同志没有到。
“他们可能还在睡觉,”他对贝尔纳说,“我们去把他们摇醒吧。”他们通过
废墟又一次走上了通往二层的路。
在赫尔曼少校住的那间屋子里,他们发现战士热里弗卢尔已倒在床上,满身是
血,他死了;另一名同志躺倒在其中的一把扶手椅上,也死了。
在尸体周围,无任何杂乱的痕迹,也无任何搏斗的迹象,两名士兵可能是在酣
睡中被杀害的。
至于武器,保尔立即发现了它,是一把匕首。木柄上有四个字母H。E。R。M。。
八、伊丽莎白的日记
这件累及两人的凶杀案是继一系列的悲惨事件之后发生的。所有这些事件好像
被一根最强有力的链子连锁起来,这次凶杀案集恐怖之大成,具有极大的致命性,
以致这两个年轻人没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