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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不甚在意,别人不理会他最好,之前那两个怜怜惜惜的侍女老跟在身边,他反而嫌烦。“食物也有送来,只是送来时都过了时辰,我不吃冷饭的。”他指着自己的衣服,示意朱靖替他换衣。
朱靖铁青着脸,没理会他,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热食马上就来,酒也会送来,你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侯雪城很不高兴。“热水要先来,你道别人的鲜血黏在身上,挺好受的吗?”说着自己扯开衣裳。长衣半褪,露出了淡蓝色的中衣。他看到自己连中衣都染了一点血,不禁色变,恨恨的又要扯下中衣。
朱靖连忙制止他,“天气冷,你这样会着凉。”但是侯雪城岂肯听他?依着性子就要褪衣。他一向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即使对自身也不心软。但是便是耐不得脏。
朱靖无奈,拉开他乱扯的手,慢慢一件件的给他宽了衣,替他换上轻软的袍服,“权先忍耐一下,吃东西最重要,你脸色发青,一定是饿着了。”
侯雪城不以为然,“大静神功练到第九重后便要辟谷了。我虽还未到那种境界,但是几天不吃东西,对我而言没有差别的。”但他终究不愿拂逆朱靖的意思,等饭菜端进来后,坐下来便吃。
朱靖最不愿意听他谈起大静神功的事情。坐在他旁边看他吃,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救了先兄的独子,那是我朱家的命脉,全家上下都感谢你万分。”
侯雪城并不在意,“我本来不打算救他的,让他死了也未尝不好。有生就有死,早死晚死没什么差别。后来决定救他,是因为想到你会难过。若是你能和我一样超脱,我也不必花那么多功夫救他了。”言下之意显然甚是遗憾。
朱靖也不生气,“我当他和亲子没有两样的。而且他若活着,咱们才有好日子过呢。”看到侯雪城抬起头,狐疑的望着自己,不禁失笑。”若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没有子嗣怎成呢?你我两人的肚子可都生不出孩儿啊。”
侯雪城怔了一下,“我和你过一辈子?那怎么成?我过几日便要回天山去的。”他放下筷子,“一辈子是“永远”的意思吗?”
朱靖微笑道;“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咱们小时候多快乐,你最喜欢黏着我,总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说着摸了摸他散下的黑发,“我自己的承诺,我可没有忘记过。”
侯雪城思索了一下。“朱靖,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绪会很不稳定,喜怒无常,从没这样过的。其实这次我下山,本来是想要亲杀了你的。不过后来还是算了,只要想到你在某处活着开心快乐,我也就好放心。”
他并不明白自己这么说,已经算是一种告白了。朱靖十分感动,正想说什么,侯雪城已经继续说:“不过你大哥的孩子要怎么继承你的爵位?他活不过十七岁吧?”
“什么?”朱靖十分震惊,一把握住他的肩。“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这么说?”
“嗯,你不知道吗?”侯雪城淡淡的道:“我救他的时候,有替他把一下脉相,那是很罕见的“焱燹神脉”,应该是代代相传的一种疾病。这种脉相的人,到了十七岁,就会渐渐变得暴戾。待及二十二岁,便会因心火焚烧,疯狂而死。你兄长难道不是这么去世的吗?”
朱靖脸色苍白,“他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忽然疯了一般的纵马狂奔,最后终于坠崖而死。”他回想到从前,兄长果然在那之前脾气暴戾,简直像是疯狂一样。
“嗯,那便是了。”他看朱靖的眼神望向自己,似乎在求他帮忙。不禁没好气,“我又不是大夫,问我有什么用?”
朱靖一向对他极有信心,握住他的手。“你定然有法子的,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救那个孩子呢?既然救了他一次,就救他第二次吧。好吗?”
侯雪城沉默一会儿,“朱靖,我是有法子没错,但是你不会肯的。这个法子,是他必须练我们傲神宫的“冰心诀”。练了以后会怎么样,你看我就知道了,对万事都没有什么感觉的,对任何人也没有感情。彻底的静心平气。套一句你们的说法,叫做冷酷。这样也可以吗?若是可以,我便教他“冰心诀”。”
朱靖皱眉,“非得如此吗?”他说。“你对我不就有感情吗?你能说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冷酷的吗?”
侯雪城低下头。“我对你……的确是不同的,所以日后都要付出代价……。不说这个,冰心诀只有历代宫主的继承人选才能练习,也就是说,若是我要教他这个功法,以后他便有可能会是“傲神宫”的宫主,我必须亲自带领他修炼,那么我便得带他回天山。”
“若是动了情,必须付出什么代价?”朱靖听出不对。
“这个是宫里的禁忌,不能说的。总之,他是不能动情的,你明白吗?”侯雪城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很难说,他有这种经脉,和一般人不同,我也许可以想个法子,让他既练冰心诀,又能和常人一样。也许这种经脉,对一般人说是一种灾难,但是对练习冰心诀的人,可能是一种福音也说不定。”
朱靖大喜。“若是如此,就太好了,那么我就让轩儿即刻拜师。”他笑着摸摸侯雪城的头,“你吃的差不多了,休息一下,我来服侍你沐浴更衣吧。”
侯雪城神色一沉,板着脸道:“点心还没有来呢,你急什么?”
朱靖登时冷汗涔涔。自从侯雪城来到朱府,对其他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是对朱府点心大厨的手艺则欣赏不已,他等于已经当成主餐吃了。喜欢吃不打紧,问题是他的喜好怪异。
红豆冻糕要把红豆一一挖出来不吃,只吃冻糕,但是又要求一定要和着红豆煮。荔枝冻布甸却只吃上面和里头的荔枝,哈蜜瓜冰冻盅这道更诡异,他什么都不吃,只喝里面的糖水。
厨房的师父对他的喜好已经非常不爽了,偏偏他又扬言要把朱府的点心师父带回天山,专职替他做点心。
当点心时间结束后,朱靖看着桌上盘盘罗列的“洞洞果”
,不禁干干的笑,若是真的让他把点心师父带回天山,恐怕大厨会偷偷在点心里头下毒,以报一箭之仇。
朱轩没多久就能行动了,他显然对侯雪城的崇拜意识到了极点,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他也无所谓,观察这个徒弟的心性也是做师父的责任,虽然烦闷,也忍耐了下来。
侯雪城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却因为要收朱轩为徒,带他回天山,而老太君舍不得,要求让孙儿多住一个月,再加上朱靖的软语硬求,所以他也就暂时留下来,当免费的食客,让朱靖日夜服侍。
韩晚楼常常过来找朱靖,若是朱靖不在,就找侯雪城。她和朱轩两人老是怂恿侯雪城出去走走,不过女人和小孩的身分,对他似乎起不了加分的作用。在一次侯雪城忍无可忍,将一只香炉劈成细粉之后,两个人便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有其他要求。
这天傍晚,他运完最重要的心法,朱靖由于一早就去朝面圣,到傍晚还在朝廷议事,所以改由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服侍他用膳,用膳完毕以后,便是他每天早晚的例行功课,清理他最宝贝的血旗。
一旁的小徒弟显然觉得很无聊,在屋子里不断站站坐坐,但是又不愿意离开这个酷毙了的师父。
正在烦恼间,婢女惜惜忽然奔了进来,“侯公子,相府的人来找王爷,但王爷正在面圣,没法子连络到他。韩姑娘出事了,好像被人掳走了。”
“什么?韩姑姑被人抓了?那怎么办才好?”朱轩跳了起来,拉着侯雪城。“师父您想个法子救韩姑姑。”
侯雪城看了他一眼,继续清理血旗的机簧。“和我有什么干系?”
惜惜急道:“但是听说那人指明要侯公子去一趟啊。”她说:“咱们已经派人去找王爷了,只要王爷一面圣完,马上就会赶过去,侯公子,就求您也去一趟吧,王爷会不会遇到什么陷阱?”
“哦,指明找我?”侯雪城懒洋洋的站起来,眼中多了兴味。但是忽然想到韩晚楼的带霉体质,又马上坐下。但又想到朱靖可能遭遇危险,只得又站起来。如此站站又坐坐,重复很多次,屋中的其他两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我去瞧瞧也好。”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脸沉痛,对朱轩道:“你给我把昨天教你的心法运行一周天,然后把大静神功第一章的心得写出来,我回来要检查。”不再看朱轩瘪起来的小脸,迳自换上夜行衣。
出门前,看到两人呆呆的看着他,侯雪城迟疑了一下,问惜惜道:“你们山下之人,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去霉气?”
惜惜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