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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影子一闪,一骑马一阵风似的迎面奔来。马上乘者纵身跃下,张开双臂一把就搂住了呆立当地有如石头、只有眼泪滚滚而下的侯君集。
“君集,君集,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又会把你给弄丢了……”
侯君集刚才还把自己的未来越想越悲惨,现在却似是突然一脚踩进了幸福的泥沼里,身不由己的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他隐约地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还真是如同一场灭顶之灾啊……!
晕晕乎乎之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眼前满满当当是世民那衣衫上绣工精细的纹路。他也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世民在耳边不断地诉说着他对自己的焦虑挂怀:“你今天清晨突然跑掉之后,我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自在。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我不知道你有多生气。整个白天里,我都在等着你回来,可是你一直没回来。每过一个时辰,我心里的害怕就多一分,我怕……我怕就像四岁的那年,我们玩得很开心之后,以为只是分开一下,却再也见不着了……”他还什么都感觉不了,只感觉到世民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那身子不住的颤抖与心房剧烈的跳动,全都那么纤毫毕现般清晰的传到他身上去。还有……还有那气味,那股尽管他已是如此的熟悉、仍是每一次闻到都会沉醉得如同畅饮了数十杯美酒甘酿的温热的人体气味……
哪怕这真的是灭顶之灾,哪怕这个怀抱一旦陷进去了就从此都出不来……
侯君集这时什么后果都不想再去理会,只晓得紧紧地、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人,双臂用力得好像哪怕只是少点劲,他也会从自己的搂抱中滑走、失去……
然后,那低诉的声音仍继续在他耳边细碎的响着:“……过了午后,还没见到你回来,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我到处的找你,在宫门那里听到守卫说你清晨出去后就再也没进去过。我在洛阳城里绕了一圈,在城门的守兵那里又得知你今早径直就已出了城。我又跑到这城外找,可是城外那么大的地方,我上哪儿能找到你?我毫无头绪的在城外乱跑一通,眼看天就要黑了,我越来越害怕,觉得好像历史要重演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君,是我不好……”君集听着那话里夹杂着泣音,不觉又是心疼,又是羞惭,“……我只顾自己气恼,躲在这种荒僻的地方。可是,我并不是故意想让你担心害怕,其实是我自己在担心害怕,担心你在生我的气,害怕你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世民这时把君集从怀中轻轻地拉开一些,借着已经变得甚是朦胧的夜色,却清楚地看到君集双眼里流露出惶恐与热望。他心中一动,暗暗叹了口气,道:“不,错的是我,我不该把你挑动了起来却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眉尖轻蹙,双唇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这般困惑犹豫的神色看在侯君集眼中,加之听他提起昨晚之事,直如一个大锤重重敲在心头。君集不觉又是一阵的神志迷乱,脚尖一踮,就想吻上那两片微张的薄唇。
后记:
1、王远知这个人是历史上真有其人的,世民在洛阳之战之后也确实曾微服私访过他,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说出“方作太平天子,愿自惜也。”这句话的。这里是把他这个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与很可能其实只是虚构出来的、在世民四岁时说他“龙凤之姿”的那个书生合并成一个人鸟~~~~
2、这一章里说到猴子的心理,觉得爱上世民是“如同一场灭顶之灾”,其实不仅是猴子,这《凌烟阁》系列里所有功臣都是这样的命运吧~~~(哪怕是也同时为世民爱着的无忌GG~~~)
36 天命
36 天命
李世民却适时地又把侯君集搂在胸前,这一吻就只是不为他所察觉地落在他颈项之上。君集正懊恼之际,听得世民又说道:“幸好我一直想着十八年前的往事,不知不觉就往这荒山上寻来,果然你就在这里。刚才听到你回答我的叫唤,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如果当年……我听到你叫我的声音时能及早的回答你,那该多好……你就不用吃了那十四年的苦了。”
听着世民如此追忆往事,君集不觉又是柔情满怀,冲淡了刚才的懊恼,更乘机在世民颈项上蹭擦了几下,尽情地吸纳他的气息,算是稍作弥补。
但这温存也没能维持多久,世民又把他拉开,道:“天色不早了,你今天一整天都呆在这里,还什么都没吃过吧?我们快回去吧。”
侯君集却把嘴一撇,负气的道:“我再也不回去了。”
“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君集刚才气沮悲苦之时,立定了心志要离开世民,这时却只是听得世民如此幽幽的问他一句,抬眼又见夜色之中那盈盈的眼波疑惑焦虑的瞅着自己,满腔的坚决霎时便化为乌有。他接连作了好几下吞咽的动作,想说“你既然对我无心,我再呆在你身边只是自苦,还不如趁早斩断了这纠葛,对我们双方都好。”可话到唇边,却变成顾左右而言其它的“刚才我见到一个人,托我向你转告一句话,你猜那是谁?”
世民见他忽然扯到别的事上,怔了一下,随口道:“是谁?”
“十八年前教你那十六字的书生,你还记得吗?”
世民心头一凛,道:“当然记得了。怎么?你……今天在这里见到他了?”
“我见到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但他能说出十八年前的事,还说要我再转告你一句话:方作太平天子,愿自惜也。”
侯君集说着,紧紧盯视着世民的脸色,却见他听闻此言,目光闪烁不已,却既没有现出悚然而惊之色,也没有喜出望外之态。
二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连山间微弱的虫鸣也一时变得清晰可闻。夜风拂过,把二人的发丝与衣摆吹得飞扬而起。
过了好一会儿,世民仍默然不语,君集心底惶惑了起来,忍不住轻声道:“小君,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我是在想十八年前的往事。”世民那锐利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这人若当真是那书生,自然不会害我,否则十八年前他早就能把我……不,应该是可以把我全家都害了。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一直不肯吐露姓名,为的大概是怕我父母若得知了他的姓名就会追查到他的下落,把他杀人灭口了吧。”
“他这次倒是把他的姓名也告诉我了……”
世民脸上终是现出惊异之色:“是吗?那他到底是谁?”
“他一直也没说名字,是我最后问他时才说的。可是他那名字说起来,不像是真名。”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是真名?”
“因为他说,你是世内之王,他就是世外之王,所以他姓‘王’。然后他可观天象而知世事,故名‘远知’。”
“王远知……?”侯君集不知就里,世民却是立时心头恍然。他知道这王远知自隋时已然大名在外,是道教茅山宗上清派的宗师,大业七年时曾为前隋炀帝杨广所召见。杨广以帝王之尊还向他执弟子之礼,又在都城之内为他修建了玉清玄坛。那就无怪乎十八年前他见到自己时,不肯透露姓名,甚至改装成书生的模样。否则以他如此名满天下,还深受当时的皇帝信任,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天机,一旦被人知道身份,那确实就是大祸临头,不但他本人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他所属的宗派也会大受牵连。
但是,也正因为是如此久负盛名的道教宗师,事隔十八年仍一再而地预言自己的宿命,难道……天命真的在我吗?
世民目光如电,微微仰头射向天际。在这夏夜的晴朗天空里,繁星点点,密如棋子,北斗七星尖端处的那颗一向被人们视为“帝星”的紫微正煜煜生辉。
此时此刻,那王远知是否也正抬头注视着这颗帝星,思忖着天理命途呢?
这次世民以洛阳之战的完胜一统中原,天下定于大唐之势已成事实。但当年所谓“济世安民”之意甚是含糊,既可指他的命数仅止于帮助父兄平定天下,也可说天意未尽,他还能更进一步。在这大势转折之间,世民也确实不时会感到前途茫茫,为何去何从而迷惑踌躇。王远知适逢此时又再在他处身之所附近的荒山之上现身,用意与十八年前是一般的昭然若揭,那是为他指点迷津来了。他是深知侯君集与世民的渊源,也就深信君集绝不会把此等绝密天机泄露出去,所以就放心地经由他来传话吗?
世民的心中,盘旋着这些千思万绪,又再陷入沉默之中良久良久,没有跟侯君集搭话。
侯君集见世民仰望着星空出神,却是更加的感到他离自己是越来越遥远了。听今天那王远知的传话,把世民的宿命说得更清楚也没有了。这预言若是成真,最终世民将会是一国君主,不仅仅是现在已是万人之上、二人(皇帝与太子)之下的大唐秦王、唐军元帅。这样的世民,更加永远不可能是他一人的……“小君”了吧……
君集心情郁郁的轻叹一口气,转身慢慢地走开。
世民见他忽然从自己身边走开,连忙收拾起纷纭的心思,道:“君集,你要上哪去?”
“随便哪里都好,反正……我是再也赶不上你了。”侯君集不无凄然的说道。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了?”世民赶上前牵起他的手,“跟我回洛阳城去吧。”
感到世民的手心贴着自己的手心,温热直接地传递了过来。而他刚好处在下风处,能微微地闻到世民的气味随风飘来。侯君集明明知道应该在这时狠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