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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顾一切的、对着自己的丈夫大笑起来:“我要笑,当然要笑!哈哈,骋郎……我笑你枉为一国之君,却守不住自己当日的诺言!”
也许是由于那一声几乎已经陌生的“骋郎”,让皇帝惊愕的顿住了手。剑从他手中铮然落地,他缓缓松开了抓着皇后头发的手。
那里,由于获罪而除去了华丽的饰物,唯留一枝朴素的玳瑁簪挽发。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那是他亲手琢的结发簪。当年,他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之时,偷偷赠给大司农之女的她。
“容儿,如果我当了皇帝,那么你就是我的皇后!”
“别傻了,骋郎……你有三个哥哥呢,轮的到你当皇帝吗?嘻嘻……不当皇帝才好,当了皇帝有那么多妃子,就是要见你一面也难呢。”
“胡说!谁说皇帝一定要有其他妃子的?将来我不会纳其他妃子的,容儿。”
“恩恩……说的好听啊。”
“哪里,不信的话,就把这句话刻到簪上为证!什么时候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了,就可以拿这个来教训我——”
回忆忽然间如剧痛一般的袭来,皇帝从胸腑中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然后放开手,颓然捂住了脸,不让旁边的近臣看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骋郎,失信的是你,不是么?……”获罪的皇后笑了起来,抱着儿子,那个五岁的孩子,有着奇异的黑色羽翼,“自从我生下这个有黑翅膀的孩子以来,大术师说是不祥的象征,你就开始疏远我们了……连羽这个姓都不让孩子拥有,毕竟是你儿子啊,骋郎!”
“那你也不该毒死清妃母子!”沉默许久,无法否认妻子的指责,王者痛心疾首的回答,同时看向皇座上那个刚刚三岁就失去母亲的孩子,那个有着纯白色羽翼和头发的孩子正在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里有纯然的天真。
皇后大笑起来,眼睛里的神色有些疯狂:“我才不管!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就要杀了谁!算这女人的孩子命大!……哈哈哈哈,骋郎,你杀了我!不然我还要杀这个小崽子!”
她又低下了头,叱怀中因为惊吓而哭泣的儿子:“不许哭,暗羽!哭有什么用,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你要做一个男子汉,千万不能做个象你父王一样的男人!”
蒙国皇帝颓然的坐回皇座上,看着三岁的小儿子,再看看阶下的一对母子,许久许久,无法回答出什么。旁边的大臣无法猜测王者的心意,也只好在一边沉默。只有瑾贵妃抱着妹妹的遗孤,凄切的跪下:“皇上,请为清妃和这个孩子做主啊!”
“废皇后为庶人……连同太子,一起逐出国界,永不得复返!”
好冷……风雪好冷……
不知流落到哪一国的疆界了,但是他仍然不停的拉着雪橇往前走,因为生怕一停下,就再也没有继续前进的力量,而在青州茫茫的雪原上化为冰雕。
流浪的日子已经有两年了……母亲的病已经膏肓,而他已经长大。
“前面就是昶国了!过了昶国,就到扬州了!”同行的流浪者们欢呼了起来,看着前面依稀可见的城门——扬州。那个繁华富庶的地方,黄金的国度,一直是这些流浪者的梦。
他没有一起欢呼,甚至感觉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微微笑了起来,拉起雪橇,对后面卧病的母亲道:“快到了……娘,扬州……快到了……”门开了,那群人一拥而入,无法和那些壮年流浪者争抢,他被挤到了后头,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这一摔,让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皇上出猎!”城门忽然洞开,大群的侍卫官骑着快马奔出,所有的百姓纷纷避到了道路两侧。只有他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队华丽的马车直奔而来,当先的金色马车上,坐着一位高冠的王者,怀中抱着一个雪团也似的小女孩,宛如另一个世界的天人。
“哎呀!父王,有个哥哥在前面!”看见了前方的他,那个小公主惊叫起来,捂住了眼睛。
“让开!快让开!”有人大喊,他挣扎着起来,却一头又栽到了雪地上。
“孩子,可醒了?”醒来的时候,听见有人亲切的问,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王者温和的脸。
他想坐起来,问:“娘呢?……她在哪?”
王者迟疑着,没有回答。他正挣扎着起来,却听见背后一个小女孩清清脆脆的回答:“哥哥,你娘死啦!……去很远的地方了。不过没关系,雅儿可以陪你玩啊。”
他大惊回头,他只看见那个被奶娘牵着的、粉妆玉琢的小公主,从门外蹦蹦跳跳的走进来。还不知道生死的意义,女孩看着他苍白的脸,依然盈盈笑着。
“馥雅,不许胡说!”昶王怒叱女儿,一把把她从奶娘身边拉开。
扁了扁嘴,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哭了起来:“哇……他、他的娘明明死了嘛!大夫刚才是这么说的……呜呜……”他的意识,忽然变成了一片空白。看见少年忽然再次倒下,委屈大哭的小女孩也惊住了:“哎呀!哥哥怎么了?”
“雅儿……”父王叹了口起,抱过女儿,摸了摸她漆黑的头发——真可惜,大概因为她的母亲不是羽族皇室嫡系的缘故,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不同于她的表姊舞霓淡金色的长发。由于血统,女儿也终于失去了成为姬武神的资格。
“以后不要再和哥哥提他的娘了,知道吗?”疼爱的,他吻了吻女儿的脸。
那以后的日子是平静的。由于昶王的挽留,他没有去扬州而留在昶国,为母亲守了三年孝。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出身和过去,即使是一起长大的馥雅公主。
昶王是一个仁者,虽然也有术师警告说,这个黑翼少年是不祥的人,但是无论是昶王还是国民都对这种说法毫不在乎。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他受到了很好的教导和礼遇,无论是诗书还是剑术,他都拥有昶国的皇家教师指点。
十三岁的时候,他潜下莺歌峡海底,拔出了象征第一战士的问天长剑,轰动了全国。昶王当即封他为大都护,那是最高的护国战士的荣誉。而且,还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这个流浪而来的异国少年。
没有吃惊也没有反对,一切,仿佛就是应该这样的。
虽然不是他的祖国,但是他爱这里的一切,爱这一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
有时候他也发觉了,虽然他并不讨厌那个瓷人儿也似的娇弱公主,但他不会比喜欢一个普通战士、普通朋友更喜欢她。不喜欢她的无忧无虑,她的欢笑,她的不谙世事……
就象他从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公主起就觉得的那样:她,并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过,他还是很平静的接受了昶王的好意和恩赐,在举国的欢呼中,用母亲遗留的发簪挽起了她的头发,对着诸天星斗发誓要守护她一生。他想,他绝不会再成为和父王一样的男人。
如果不是舞霓在接受完了雪鹤团的训练返回昶国,在比武场上遇见他,如果不是在大婚的当日,他竟然无法完成血誓;如果不是燮国的军队忽然进攻,掳走了那个小公主馥雅的话……
那么,如今,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回忆的潮水淹没了他,而外面的夜空中,忽然有轻轻的翅膀扑动声。
“暗羽。”帐篷的帘子被风轻轻掀起,雪白的翅膀一敛,一个女子落在帐前的空地上,唤了他一声。那个女子有着羽族最纯正血统的皇室才有的淡金发色,眼睛是烟水晶一般的紫色,眉目清丽而秀美。他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着酒杯,问了一句:“如何?”
风从帘外吹入,卷进了一些纷扬的残雪,冷的让人一惊。暗羽没有动,只是看着指间那一杯酒。杯中已经落了半杯残雪,也冷的彻骨。
“大神官说,以他占卜的结果,燮王的寿数当终于今夜。”女子收起了肩后的雪翼,然后走了进来,顺手将帘子放下,坐到他对面。在他刚要举杯的时候,她忽然轻轻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一仰头,喝了下去。半杯的酒,半杯的雪。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暗羽。”放下杯子,女子眼睛里有盈盈的波光闪动,也许因为酒力,她雪白的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轻道,“这样,就能迎回皇上和族人,馥雅……馥雅也能够回来了——都已经十年了……”
戎装的战士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道:“舞霓,那么,你……你又有何打算?”他看向她,却看见她正握着酒杯怔怔出神。雪水从指间融化,一行行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流了下来。
看着她,暗羽的眼睛里涌起了复杂的神色。
“呜——!”寂静中,尖利的号角忽然划破了军营的空气。
“有人!有人飞渡莺歌峡!快布箭!”前方值夜的士兵立即惊起,火把熊熊照亮了漆黑的深渊。暗羽和舞霓同时立起,双双走出帐来。
冷月下,只见一袭白色的羽翼如流星一般,从海峡的对面掠过来。
“雪鹤团的战士……”看见来人的羽翼和纯白色的头发,舞霓有些吃惊地低声说了一句,从背上解下了长笛。她雪白的双翅从肩头再次展开,准备振翅迎战。
看着那个矫健的身影,暗羽的眉头却不易觉察的皱起,扳住了舞霓的肩头:“我来。”
舞霓惊讶的回头,只觉得脸颊边一阵风过,黑衣的战士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