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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蠕动。她古怪地笑了笑,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表情呆滞地向着他蹒跚地走过来,伸出苍白僵冷的双手,卡住他的脖子。
“小叶子!小叶子!”在那双冰冷的小手抚摩上他肌肤的刹那,惊骇的大叫从昏迷人的嘴里溢出。
在他醒来的刹那,那只冰冷的手却是按在他咽喉上,切切实实地。
身体仿佛死去一样无法动弹,然而神智却比平日更加敏捷。所以在一睁开眼睛、看到匍匐在他胸口的这个红衣女童的时候,他立刻想起自己目下落到了什么样的绝境里就是这个妖女,居然用不知什么妖术结出了小叶子的幻象,困住了自己。
颈中有血慢慢渗出,流入他衣领。细小的牙齿咬着他的血脉,他隐约听到有咕嘟的吞咽声,让他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这个妖女在做什么?她在喝他的血?她在喝他的血!
他想大喊,想拔剑坐起,然而身体完全木然了,根本无法完成任何一个动作。那一瞬间,他想起那些游荡在空寨里的僵尸们,难道…难道自己目下也要……?
“醒了么?”仿佛终于喝足了血,伏在他胸口的小小身子动了一下,一张脸从他颈间抬起,开合着腥艳的双唇,问他。
“小叶子!”那个瞬间,他再度震惊。那样的震惊,居然冲破了身体里的麻木,让他脱口惊呼出来还是那张脸!居然还是那张脸!……还是昨夜他一剑刺出时候的那张脸,那张十年前小叶子的脸。
这一次分明不是幻象,而是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地对着他莫测微笑着。
晨曦透进来,照在女童白玉般的脸上,上面有一层细小的茸毛,宛如娇嫩的桃子。一模一样的脸,分毫不差。甚至咀唇上一样染着他的血,噙着奇怪的笑意。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底下,用金粉淡淡勾了一弯新月。
苗疆拜月教教主的身份表记。
“妖女!”神思只是恍惚了刹那,他立刻明白过来,脱口厉喝,“不许用邪术化成小叶子的样子!你这个龌龊的妖女,不许化成小叶子的样子!”
“哦?你不忿么?”那个小孩子坐在他胸口,却是奇怪地笑起来,用小手绕着他的头发,“你这么宝贝她?刚才还口口声声念着她呢。听说她小时候又凶又霸道,有什么好就是让她来做我的黑羊儿,我都不要呢。一定不听话,还不如杀了。”
“你把小叶子怎么了?”看到那个诡异的孩子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南宫陌只觉的全身发冷,一急之下居然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体的麻木感开始慢慢消失,只是肢体依然酸软无力。
“哎呀,怎么就乱动了?”他一动,那个小孩子便坐不稳了,随着他的坐起,一下子滑到了他膝上,皱眉,“我刚给你吸完身上的尸毒,乱动的话,还没有散尽的毒气可是会侵入心脉的哦。到时候自动变成我的黑羊儿了,可别怪我。”
一惊之下坐起,南宫陌下意识想抬手去摸自己的剑,瞬间发现手指半分力气都没有。勉强移动了一下身体,心口便是一阵绞痛,肩上被僵尸抓伤的地方又麻木起来,只好不再乱动,瞪着怀里坐着的女童:“妖女,你给我的不是解药是毒药!是不是?”
“当然不是解药,嘻嘻,你以为我的解药那么好拿呀?”坦然承认了自己昨夜的欺诈,女童仰起稚气的脸,眼神却是成年女子的娇媚,“尔虞我诈,反正你也不是个君子,早就没想你会守约南宫家的大公子,灭魂剑下杀人无数,成就新一代武林第一的名声。但是,似乎从来不曾听说你是个诚信君子哦。”
南宫陌微微一窘,想要反驳,却底气不足,终究哼了一声不曾开口。
他生性落拓不羁,洒脱飞扬,虽然出身武林名门世家,却没有世家公子该有恭谨礼让,既不擅长应酬江湖长辈,也在新一辈里没有多好的人缘。于是长辈说他不知礼节,同龄人也怪他傲慢无礼眼高于顶,再加上他为人不拘小节,义气相投之时,哪怕对方是下九流人物也一样称兄道弟,于是又有了行止不端的指责。
傲上欺下,无礼放诞那便是他在江湖中的口碑了。
父亲南宫言其为鼎剑阁主,执中原武林牛耳,却也为儿子这般的行止大伤脑筋,甚至屡次动用家法,却无法改变儿子一丝半毫。后来南宫陌的武功越来越高,连南宫言其都无法制服这个逆子,也只好由他小错不断,只盼不铸成大错便好。
对于对方如此了解自己底细有些微的诧异,更觉得这一次拜月教来犯非同寻常,南宫陌瞪着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女童,眼神从凶狠转为无可奈何:“你到底想怎地?”
“你说呢?”那个女童却是狡猾的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糅合着稚气和恶毒,看得人心里一冷。
“拜月教教主,是么?”看着女童颊上那一弯标志着身份的金色月芽,南宫陌眼睛凝聚如针,冷冷,“那么拜月教这次卷土重来的企图,和十年前应该一模一样吧。”
“哦?”那个孩子坐在他膝盖上,微笑着用小手卷起了自己乌亮的长发,“那么十年前的企图,又是什么呢?”
在她手指抬起的时候,南宫陌陡然便是一震那是怎样可怕的一双手!
小小的,稚气的,却布满伤痕,十指都露出了累累白骨,那些陈旧的伤口已经结疤萎缩了,然而一个个伤口却仿佛一张张干瘪的小嘴一样,无声无息地在呐喊。那样的伤口遍布每一寸稚嫩的肌肤,从手指蔓延到手腕,再向着袖中的手肘延伸过去。
“不过是……不过是想夺得南疆的地盘,扩大邪教的……势力罢了。”眼睛停留在那双可怖的小手上,南宫陌机械地回答着,不知道为何心里一动,寒意却一层层涌起。
“哦。是么?”听得他漠然的回答,孩子卷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忽然清脆地笑了起来。
那样清脆的笑声,居然有说不出的熟悉,回响在南宫陌的记忆里,震得他双手微微发抖,定定看着膝盖上坐着的孩子,脸色一下子苍白。
“金钱,势力,权力,地盘,奴仆……真是没有想象力。你们这群人脑袋里满满的,就是这些么?”那个孩子冷笑起来,声音却是清脆如同银铃,眼光陡然一寒,刀锋般凌厉,“为了这些,你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是不是?
那样煞气逼人的话,让神思恍惚中的南宫陌陡然回过神来,忽然插口:“你的手……?”
“嗯?”女童怔了怔,停下了绕着头发的手指,忽然一笑,将袖子挽起,苍白的手臂伸了过来,遍布可怖的伤痕,“好看吧?你知道是怎么出来的么?”
南宫陌似乎没有留意到她说什么,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脸色却渐渐苍白。
女童苍白瘦弱的手臂直直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却收了回去,大红的袖子垂下来,掩住伤痕累累的双臂,她用手指继续逗弄着自己的发梢,笑了笑:“喏,这一口,是蝎子蜇的;这一口,是蛇咬的;那边呢,是蜈蚣咬的……我们拜月教的百毒功啊,就是非要这样练出来才行。”
细小惨白的小手在他面前晃动,卷着漆黑的头发,女孩却是笑吟吟的。
南宫陌忽然间不敢直视,移开了眼睛低下头去。
“你这种变幻面貌的妖术,也是这样练出来的么?”有些茫然地,他喃喃问了一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卷着黑发的露出枯骨的手,“可你怎么知道小叶子十年前的样子……怎么能变得那么像?笑起来那样像……连喜欢用手指卷着头发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红衣女童一震,绕着发丝的手指蓦然顿住,许久,忽地笑了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
她说到这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暴怒起来,手指一挥,房子四角呆着不动的僵尸们忽然长身跳起,相互拿着刀剑互砍起来,登时血溅满地。女童看着看着,忽又开心起来,看到精彩之处,拍手咯咯娇笑。
那种恶毒欢喜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邪气,登时将方才南宫陌的迷惘驱散毕竟神色气质是装不了的,那样邪气的笑容,小叶子的脸上怎么会出现?
他一出神的时候,僵尸们已经打得血肉横飞,却依旧在主人的指令下不要命地相互搏杀,罗白癸和史解本是试剑山庄四大名剑,平日也是交情极好的兄弟,然而此刻两人都是苍白着脸,木无表情地相互对砍,史解武功稍微高一些,一剑就削掉了罗百回四根手指。
“住手!住手!”看到昔日山庄故人如此,南宫陌忍不住叫出声来,“你当人命是猪狗么?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驱遣他们,算是什么?”
“我就当他们是猪狗……不,猪狗都不如!”女童咬着牙,忽然冷笑。
指令显然还没有撤销,那群僵尸如同疯了的狼群一样撕咬在一起,相互攻击。被削断手指的罗百回仿佛丝毫不觉得痛楚,将剑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拼命还手,寻了个空档,登时也将昔日兄弟的左臂卸了下来。
“住手。”不忍再看下去,南宫陌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求你了,你干脆杀了他们吧!”
“你倒是有闲心为别人担心,”女童忽地一下从他膝上跳了下去,转过头看他,诡异地笑,“怕不怕自己也变成这样?”
苍白的小手抱起了那个陶罐,掀开盖子,里面忽然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呼啸飞出,根本来不及看清就从木楼的窗口飞了出去,消失在日光里外面,曼珠沙华开的正盛,如同火焰般跳跃着围绕了这座颓败的高楼。
伤痕累累的可怖身体上,却有一张漂亮稚气的完美的脸,女童转过头看着南宫陌,手指间蠕动着一枚白色的线头大小的虫子,笑:“这就是幻蛊哦!如果我一放手,它就会在你脖子上伤口里钻进去,钻进去……一直钻到你的头颅里,吃掉你的脑子。”
然而对着这样的威吓,南宫陌却是眼皮都懒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