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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手,湛蓝色的眼睛,绝望的呼唤和挣扎,叫着她的名字……宛如十几年来的每一夜。
“罗莱士。”她扶住胡杨树,脱口说了一句,大口地喘着气,“罗莱士……高昌……”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舞姬踉跄地转过身,向着天际火红色的克孜尔塔格山走去。
一只骆驼踏着软沙跟在她身边,驯良地用鼻子闻了闻她的手。
“啊……?”舞姬抬起头,恍然认出了是昨日那只被她刺了一刀的骆驼,不禁愕然那只骆驼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日的痛苦和惊惶,一路只乖乖的跟着这个紫衣女子,仿佛被谁叮嘱过一样。
迦香走出几步,看着前方茫茫的黄沙、终于还是爬上了骆驼背。
骆驼踏着厚实的黄沙、无须控缰就向着克孜尔塔格山下的古堡走去,然而坐上驼背的女子的视线忽然触到了一件东西,脸色瞬间苍白:颈链!背囊里,放着她平日里带着的颈链!
舞姬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自己的脖颈,这才发觉原先一直戴着的密密匝匝的颈链已经被人取下,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砂风里。她急急重新戴上那串颈链,抚摸着自己的颈子,忽然间全身微微发抖。
是灵修……是那个叫做灵修的剑仙做的么?
是昨夜那个青衣剑仙,在日出前悄然离去之时、给她打点好的一切?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他昨夜那些话,都是真的?
“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灵修,而你是迦香蜀山的剑仙迦香。”
那个声音恍然回响,然而刚一凝神去思考这个问题,胸口陡然便是一痛、让她不自禁地弯下腰去,按住那个紫色印痕剧烈地喘息,再也无法继续思考。
“只是做梦……只是做梦而已。高昌古城……罗莱士。”
冥冥中,那个梦里的声音又在对她说话,苍白的手继续拍击着那个黑暗密闭的空间,手指间流满了鲜血,绝望挣扎的眼睛,孤独、荒凉和恐惧。
罗莱士!她忽然忍不住叫出了声,三个字出口,胸口的疼痛忽然间就消失了。
驼铃叮当,摇响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她不敢再去想有关于昨夜的一切,闭上了眼睛,一任骆驼前行,将手伸入囊中,想去取出水袋。蓦然,她的手臂触电般震了一下,僵硬了舞姬的手指在背囊中缓缓握紧,感觉着手中物件的熟稔手感,全身激烈地颤抖起来。那是,那是!
她甚至没有从囊中拿出那件东西,直觉却已经告诉她那是什么。
那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她根本不用看、就能感知到。
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迦香深深呼吸着,支持着不倒下,她的手蓦然从囊中抽出,铮然拔出了那件东西!一把雪亮晶莹的紫色长剑,在她手里流转出清光万千。
“紫电。”迎着旭日拔出了那把剑,舞姬脱口喃喃。然而胸口上的剧痛很快让她无力握那把剑,迦香颓然松手,让那把剑重新滑入了驼背上的剑鞘。
原来不是梦……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
“你是迦香……蜀山的剑仙迦香。”灵修的声音响起来,伴随着胸口无以名状的痛。
她是剑仙?怎么可能……她一生下来、就没有踏上过关内的土地,罔论蜀山。
然而奇怪的是那个人是如此的熟悉莫名,似乎在某处看到过……似乎前世就已经认识。舞姬迦香的前世,是蜀山的剑仙迦香?……
她捂住胸口和脖子,剧烈地喘息着,想要努力去思考昨夜灵修留下的那些话的深意,然而每次一想到那些、身体内的疼痛便会铺天盖地而来,让她的意识慢慢变成空白。她不能思考,仿佛有什么禁锢了她的记忆,不能让她思考。
“不用怕到了高昌古城,一切都会有个了断。”隐隐中,记得灵修曾那样说。
驼背上的舞姬抬起头来,看着朝阳下金色的古城,砂风吹起她的长发,猎猎。
无论如何,即使孤身一人、她也要去高昌古城,将一切做个了断。
胡杨林中,最高一枝枯枝的末端,一袭青衣如云般翻涌。负手看着孤零零的一骑远去,灵修低垂着眼睛,脸色复杂。许久的沉默,等到紫衣女子都走得快要看不见了,他才抬手一招,青色的箫忽然跃出,化成了一柄雪亮的长剑。
“青霜。”踏上那柄剑,剑仙唤了一声。青色的剑宛如一道电光,向着克孜尔塔格山下的高昌古城掠去。
―――
-古堡-
黄昏的时候,迦香在古城塌了一半的门洞前下了驼背,怔怔地仰起头、注视了黄土夯就的城墙半日,仿佛极力回忆着什么,最后终于弯腰进入了高昌古城。
群鸦惊起,一阵砂风卷过,破败荒凉的气息拂面而来。
一百多年前,丝绸古道上这座以“地势高敞,人广昌盛”著称的城市、被十二万大军围攻达半年之久,最后海都、都哇率军攻占高昌城,高昌王火赤哈尔的斤战死。高昌城在这场战火中被毁坏大半,城中幸存的百姓跟着王族迁往永昌,留下了一座空城。
一切都保持着一百年前城破时的样子。无数刀兵乱扔在地上,所有房子都有被战火焚烧的迹象,户牖破败,箱柜凌乱。那些街道、铺子、坎儿井都还井然有序地列在那里,水声咚咚,滋润着沙漠中难得一见的绿洲之地。然而街巷中空无一人,长满了乱生的沙枣树和胡杨树,到处都是一片失去控制的疯狂蔓延的绿意。绿色和土黄色中,间或夹杂着一点点的惨白那是多年前留下的满地尸体,大都已经风化,褴褛的衣衫搭垂在惨白的骨架上,触手便成为粉末。
迦香站在门楼下,做梦般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好熟悉……一定是这里。她来过这里,某个年月里、她一定来过这里。
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她闭上眼睛,往前走了十几步,然后左转,再走了二十多步,停下。是这里……该是这里罢?耳边水声更加清晰,迦香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足边涌出清泉的坎儿井。坎儿井旁边草木更加茂盛,除了疯长的沙枣树和红棘,还有一大丛带着刺的野玫瑰,浓绿上面正怒放着血一样鲜艳的红色花朵。
“这是从情人血中开出的花。”
她从未见过这种花,然而第一眼看到时、莫名就跳出了这样的低语。
迦香忽然间就是一阵恍惚,催眠般地伸出手去,折了一枝红玫瑰。尖利的刺扎破她雪白的手指,沁出了鲜血刺痛让她陡然清醒。将玫瑰放到井台上,舞姬把流着血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那样腥甜的味道让她胃里陡然一阵奇异的痉挛。舞姬皱了皱眉、走下踏步、弯下腰将破了的手指放到清凉的沙漠之泉中。
波光离合,水里忽然映出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漂漂浮浮地看着她。
“罗莱士!”她脱口低唤,想伸出手去。就在那一瞬间,“啪”地一声、那朵野玫瑰从井台上落了下来,打破了水中的幻象。鲜红的花瓣散落在水面上,宛如血般艳丽。绿叶丛中,陡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
“谁!谁在那里?”迦香震惊地回头四顾,然而背后空无一人。远远的、只有一阵风掠过空城,发出了荒凉的回应。
夕阳已经挂在了克孜尔塔格山上,空无一人的城市即将迎来漫漫的长夜。紫衣舞姬陡然感到了一阵恐惧,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那把紫色的剑贴着她的腰身,在夕照下折射出一道亮丽的光芒。
落日的光渐渐隐没在红山背后,越来越冷的风预示着沙漠里又一个暗夜的到来。在这个诡异的空城里,对着满地的尸骸和无所不在的莫名熟悉感,迦香有些紧张地握紧了紫电,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往那一边走去。
绿树下,掩映着清一色土黄色的建筑。街道的路面都是由黄土夯实的,沿着街散布着一些类似于“坊”的房子群落,排列整齐,房屋长筒形,纵券顶。“坊”的四角都有巷口,与外相通。暗泉从街道下面流过,坎儿井的竖井从深达数十丈地底将泉水引出地面,流入明渠。她站在坎儿井的竖井旁边,茫然地四顾着,忽然间感觉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
她来过……她来过这里。
陡然间,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将她唤回现实有什么东西穿过茂密的沙枣枝叶,向着她靠过来!说不出的邪异感觉,让迦香下意识地将手按在紫电剑上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学过技击之道然而,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诧然看到佩剑发出了亮光!
浓绿的树叶悄无声息地分开,草丛里有什么东西急速逼来。舞姬在惊惧交加中后退,手指僵硬在剑柄上,根本无法动弹一下。草丛中陡然闪现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忽然纵身“唰”地扑了过来。
“呀!”迦香大惊之下扔下了佩剑,抬起双臂挡在面前,却将全身空门都露了出来。
利爪向着她胸口抓了过去,撕破衣衫。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紫色的闪电凭空腾起,迅疾无比地斩向那双利爪!根本不需要人操纵、那柄跌落在地的紫电凌空跃起,挡在迦香面前,一剑切下了当先升来的爪子,一击之后便退回,冷冷悬在半空。
“咪呜!”黑影在半空打了个滚,伏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哀嚎。断爪流着血,湛蓝色的眼睛冷冷盯着这个外来闯入的女子,跌落地面的居然是一只纯黑色波斯猫儿。
“啊?”迦香拢住胸口破碎的紫衫,诧然看着这个偷袭者,惊魂方定,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猫儿?居然是猫儿……这座空城里,居然还有这样可爱的野生猫儿?看到黑猫流着血的断爪,迦香油然而生怜惜之意,弯下腰去拍了拍手:“痛不痛?过来,帮你把爪子包起来好不好?你怎么可以乱抓人呢?”
纯黑色的猫咪伸出赤红的舌头,舔着断爪,舌头更加染的猩红可怖。
然而,在听到女子低唤时,黑猫充满了敌意的湛蓝色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闪电般扭头盯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