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旁边同来的伙伴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拥着美女去寻欢了,连墨香都不知所终,只有他依然恍惚:如果乐园里能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为何…却看不到她呢?他魂牵梦萦的沙曼华!
他神智恍惚,怀里的美女却热情如火,投怀送报,用火热的红唇和灵巧的十指撩拨起少年在多年苦修中压抑着的欲望。他很快就觉得热血沸腾,将脑里那一丝丝疑问都驱逐殆尽——反正只是做梦……他何苦还要多想什么?
他燥热难捺地将那个蛇一样的美女按倒,动作生硬而粗鲁。而那个美女毫不介意,媚笑着抬足勾住他的腰,将身体贴近。然而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应到了什么,霍然抬头——前方密密的曼陀罗花里簌簌一声轻响,一双眼睛瞬地消失了,悄无踪迹。
只是那么一望,他如沸的血都冷了下去。是她!她看见了……她看见了!
他立刻跳起来,发疯般地追上去,然而曼陀罗花后已经没有一个人。似乎离开得太急,一缕发丝被勾在了藤蔓上,迎风飘逸。他解下了那束头发,失魂落魄地回来,坐在那儿不停喝酒,最后暴怒地将那个献媚的美人一拳打飞了出去。
那是沙曼华…躲在曼陀罗花后面看着他的、是沙曼华!
她只看了他一眼,然而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他一生都不能忘记。那里面蕴含了多少第一次流露出的感情:失望、愤怒、悲哀……以及爱恋。那是一场虚幻的天国之梦,唯独那个眼神却是真实得刻骨铭心。
刹那间,所有乐园的锦绣繁华在他眼里都成了灰烬,那些娇笑着的美人、金壁辉煌的宫殿、随处可见的珍禽异兽,都成了苍白的剪影。他只是闷头喝着酒,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昏沉过去。
等到他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那个寒冷而黑暗的房间内。粗砺的床板磕痛他的骨,昨日吃剩的一角饼还在床头,背后的伤口里渗出了血。生存,依旧如以往那样的严酷和艰难。什么都没有改变。
旁边的床榻上,是十名先后醒来的同伴,个个眼里还带着迷醉的懵懂,脸色潮红。
所有人眼里都出现了失落——看着现实里简陋的居所,想起昨夜梦里看到的天国乐园、旖旎美景。杀手们各自回忆着各自的美梦,纷纷议论。最后每个人都说,如果能回到那个天国乐园里去,并且永远呆在那里,那么真是死也值了!
在这个时候,日圣女出现了。苏萨珊脸色庄严地告诉每一个人:这一次你们在梦里看到了天国乐园,应该相信它的存在了吧?它是每一个教徒的魂归之所,只要为明教尽力,死后便能前往乐园,永远享受那样的欢乐。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只有他沉默着、眼里有隐秘的怀疑神色。他的手指探入怀里,摸到了那一缕秀发。那是他从那个“乐园”里带回的唯一真实的东西——此后,那缕秀发一直被他珍藏在怀中,直那一日到随着她的利箭、被射碎在胸臆的血肉中。
第二天他在比武场上见到了沙曼华,刹那他的心里涌出了无数话,然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怕旁边有杀手听了去,只是讷讷无语。沙曼华的脸色却不同平日,眼里也少了以往天真亮丽的光,看着他的眼神里甚至有些愤怒。和她比试时,他照旧手忙脚乱、一败涂地,可这次星圣女却出乎意料地不容情,连下重手、几乎把他打得吐血。
旁边的同伴看得心惊,只有墨香在一边看着,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
“不要再喝苏萨珊给你的酒。”在最后一次把他打飞出去之时,他听到沙曼华咬着牙低低说了一句,“不然我打断你的脊梁骨!”
他自知理亏,毫不还手。心里想着一切都完了,她看到了。
然而在扶着他回房休息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压低了声音:“傻小子,星圣女喜欢上你了——你昨日去了天国风流快活,她今日便打翻了醋坛子。”
一向聪明的他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纵声大叫,惊得旁边所有杀手回顾。
-
“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到了一个和莺巢一样的秘密花园。”听到这里,霍青雷那样的粗人也明白过来了,煞风景地提前点破了迷题,“那个什么日圣女给你们喝的,应该就是这种叫极乐丹的迷药吧?”
“呵呵。是啊。那是‘慈父’对我们的慈爱——”公子舒夜冷笑起来,看着外头自己所有的黄金琉璃世界,喃喃,“我听了沙曼华的嘱咐、再也没有喝下迷药,只是假寐。我清醒地看到苏萨珊带着人进来,将迷醉不醒的同伴抬起,五到十人一组的抬入秘密花园。”
迷药产生的幻觉将所有美化,变得不真实:感官变得敏锐、伤口疼痛消失,身体飘飘然如入仙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安逸、如此甜蜜、如此令人迷恋,只想纵情狂欢——只是三到五次这样的体验,天国的梦幻就征服了所有人。光明界里杀手们再也不怀疑明尊的力量,不怀疑乐园的存在,虔诚无比地跪倒在教王玉座前。严酷冰冷中长大的他们,离不开那样的美梦,更离不开那样的药物。
慈父只是许给了少年们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就收买了他们的灵魂。
那些才十几岁的杀手视教王为明尊在人间崇高无上的化身,将他的每一句话当成神谕,他们再也不畏惧死亡、轻贱自己的生命——想着死后就能回归于那个乐园,甚至把死亡当作一件盼望已久的事情,因此在每一次刺杀中奋不顾身,在失败或被捕之前毫不犹豫地自尽,死去的时候脸上尤自带着微笑。
那样的死士让西域所有国家都惊骇不已,不敢轻易违背明教的任何意愿。
想象着无数少年面带微笑就死的景象,霍青雷禁不住地怒意上涌,脱口骂:“好恶毒!——公子就是明白了这个真像后、才不顾生死地逃出来的吧?”
然而公子舒夜摇了摇头,沉默许久,终于道:“我是为了沙曼华才逃出来的。”
霍青雷不解地看着他。公子舒夜抬手抚摩着胸口那个伤痕,静静道:“我不怕修罗场。那时候我们相爱……只要有她在、地狱也变成了乐园——然而我接到的任务越来越危险,沙曼华总是担心我会在下一次行动中就死去;而我变得顾惜性命、下手也不如以往绝决凌厉。若不是墨香暗中救助、我只怕早死了好几次。”
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情事,公子舒夜喃喃:“沙曼华每日担惊受怕、日渐忧郁消瘦——她本是拜月教的人,对明教忠心有限。于是最后决定,随我离开大光明宫。她偷偷告诉我:穿过后山那个乐园、有一条绝密的小道可攀上昆仑的万仞绝壁,通往外界。翻过了绝顶,便是广漠。”
“她要和公子一起逃走?”霍青雷这才吃了一惊。
公子舒夜微笑点头,显然多年后依然对沙曼华那时的决定感到欣慰不已,继续道:“我们约好在九月初九的子夜时分,一起逃回敦煌去。这事情自然极端机密,我只告诉了墨香一人——他是我兄弟,我不能扔下他。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答应。”
“没有答应?”忍不住,霍青雷惊讶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话一问出,他随即住口,因为公子胸口的伤痕回答了一切。
她没有和他一起逃出来……公子被缚在奔马背上驰入敦煌时,胸口贯穿着她的金箭。送他归来的那个人不曾现身,只在马头上用刀鲜血淋漓地刻下“公子舒夜”四个字。
霍青雷打了个寒颤。那边,美姬膝行着上前,柔声禀告早膳已经准备完毕。
――――五、公子连城
公子舒夜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他将肩头披着的雪狐裘拂落,转头跟着美姬进入厅堂。那里早已陈列好了金杯玉盏,珍馐美食,然而年轻的敦煌城主坐在盛大的宴席前、品尝着媲美大内的早膳,却双眉紧蹙。
霍青雷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侧坐下,沉默的气氛令人食不知味。原来公子如此痛恨明教,便是因为这样——因为在修罗场里经历过那样的日子,所以他再也不愿让明教继续扩张,去中原荼毒更多的人吧?他不愿让更多少年成为他一样的杀手?
错金小刀切割着羊羔腿肉,忽然间霍青雷听到了有扑簌声穿过重帘直飞进来,他还来不及抬头,眼前金光一闪、公子舒夜头也不抬地掷出了手里的错金小刀,直掠信鸽的右腿。细绳准确地断裂,白玉管子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公子左手心。
无暇的白玉上,赫然刻着一个“墨”字。
霍青雷立刻认出这是多年来公子经常接到的同一个人的密报。这十年来,每当月末,来自东方的信鸽便会带来秘密的消息,直接飞入绝密的莺巢,落入公子的手中。
应该是公子的那个生死之交:墨香,多年来一直和公子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吧?
然而即使深得公子信任如他,也不曾听公子说起过墨香其人——只在方才片刻前的回忆里,他才知道那个“墨”字的主人,原来是十年前和公子在昆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
公子这样的人……能把一个人当作“朋友”,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吧?
看到公子舒夜拆看密信,他立刻想避席退出,然而公子竖起手掌表示不用。展开信笺看了许久,公子舒夜眉间神色阴晴不定。忽然推席而起,问左右侍从:“绿姬可曾回来?”
其中一个美姬立刻低头上来回禀:“禀城主,绿姬已回来了。”
“她是何时返回的?”公子舒夜面无表情,继续问。
“昨夜三更时分。”美姬有些变色,怯怯地回答,“臣妾已经训斥过她。”
霍青雷一听他提到绿姬,也有些忐忑。
“真有意思……居然还敢回来?”公子舒夜忽地低低笑了起来,眼神邪魅,忽地拉起了霍青雷,“你是不是想她了?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霍青雷只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