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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平安无事。
这天午后不久,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他一怔,大声说:“第一次听到叩门声,稀罕得很,来吧,你这位唯一懂得礼貌的人,不用假惶惶了,门没上闩。”
绮绿当门而立,绮绿劲装,待字闺中少的三丫髻,气韵一变,这才真象一位娇美的少女,不再是刀弄剑的雌老虎母大虫,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感到眼前一亮,淡淡一笑.道:“稀客稀客,斗室生……不,该说囚室生辉。是否要提问在下?”
绮绿缓步入室,幽香入鼻,哼了一声说:“你象是无无虑,旷达得很呢。”
他呵呵笑,说:“忧虑又不能解困,何必忧虑?江湖命过一天算—卜二个时辰,寿命该以一时一刻计算,下一刻知如何死法,忧虑有何用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除非把在下的脑袋砍下来,不然你很难看到在下的愁眉苦脸。
们并不会因为在下忧虑而手下留情,对不对?”
“我们不要你死,只要你点头答应投效。”
“办不到。”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
“我独来独往自由惯了,不习惯为奴为仆,你也不用了,要脑袋尽管拿去。”
“你这人怎么如此死心眼?”
“死心眼才难能可贵,在下不是天生奴才命。”
绮绿吁出一口长气,幽幽地说:“说真的,我为前天事抱歉。”
他忍不住哈哈狂笑,笑得十分开心。
“你笑什么?”她微惯地问。
“笑你。”
“笑我?笑我来向你道歉?”
他脸一沉,冷冷地说:“天知道你怀的是什么鬼念头?
不错,那天在下令你在情人面前有失面子,一个囚犯居然桀骜梁……”
“住嘴!”
“要不听,你可以走……”
“你。一。”
“我没请你进来……”
绮绿恼羞地奔上,纤掌疾闪,一耳光抽出。
他伸手一带,架住了掌往怀里勾,右手扣住了对方的左绮绿抵在墙角,冷笑道:“早该有人教训你的,今天……”
“喂……”她慌乱地叫,闭上了凤目,丝毫不加抗拒,任由他摆布。
崔长青大感意外,手上劲道一松。
“你……”她迷乱地叫。
他心中一动,心中冷笑道:“我明白了,威迫利诱技穷,用上了美人计啦!哼!我崔长青何所惧哉?难道我就怕你不成?”
死且不惧,何惧美人计?他把心一横,生死末卜将计就计并不比等死差,做个风流鬼也不坏。
他吻住了对方的粉颊,把对方吻得娇喘吁吁。
绮绿在他怀中战栗,在他怀中溶化。
绮绿如中电极。
吻移至粉颈,她整个人崩溃了,迷乱地叫:“你……你你……”
绮绿,关上了房门,拉上了窗,室中一暗。
绮绿开始挣扎,但这种挣扎力道有限她已经意乱情迷。
终于,她热烈地回抱崔长青,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一来,崔长青弄假成真,激发了生命的本能,陷入激情之欲罢不能了。
绮绿迷乱地颤声叫:“我……我从没过男人”我……天!小心些啊……”
绮绿,他猛捶着床栏,不胜烦恼地自语:“该死!
人人都说她是个风流任性的女人,怎知却是……却是……
天!我竟然是她第一个男人,怎办?怎办才好?”
一名侍女送来了最好的金创药,最好的固本培元丹,食也焕然一新,他受到最好的照顾。
一天,两天。
他的创口复原得速度惊人,苦尽甘来,他心中极感兴1但他心中,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绮绿踪迹不见。
绮绿带了两名侍女来看他,送来了药物绮绿并不进房,站在房外羞答答地、含脉脉地向他偷视,不敢正眼看他。直至侍女退出,一直就言不发,袅袅娜娜红着脸走了。
光阴似箭,这天,侍女送食物来时,告诉他主人镇八已返抵县城与朋友商谈要事,这两天即将回庄。
四更天,他象一头灵猫,无声无息离开了客厢,神不鬼不觉离开了戒备森严的胡家,踏着晓风残月,展开脚程向确山城。
天亮了,距县城还有三四里,便往偏僻处的草丛中一钻,昼间不宜赶路。
薄命花骑走了他的乌锥,去向是开封府。这老妖妇杀了他的好友三眼韦陀,害得他在金顶山胡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镇八方的地盘在汝宁府,在末到达许州的郾城县之前,路上必定步步荆棘,他必须昼伏夜行。
虽则他身无分文,但江湖人知道如何谋生,饮食的困难极易解决,他一个江湖默默无闻的小辈,行事百无禁忌,难不倒他。
西平至郾城全程六十五里。西平属汝宁府。郾城属开封府许州。两县交界处在夹沟亭店,北面四五里,便是石界沟,过了石界桥,至郾城整整三十里。
石界沟宽仅五六丈,沟水也不太深,但车马行程往来,必须经过石界桥,附近上下游一无渡船,二元徒涉场,可说是往来要津,势难飞渡。
三更天,他绕过了夹沟亭店,在犬吠声中,折入北行大绮绿树参天,不是榆便是槐,夜间行走显得阴森森的皓月当空,夜凉如水。他一身轻松,平安离开了汝宁府地境,镇八方不至于吃过界吧?许州的地头龙是鬼见愁瞿礼,这位仁兄是郾城人,在州城开设了两间大客栈一座大酒楼,兼营买卖粮食与牲口,生意做得大,手面广,早年曾经是亦侠亦盗的人物,中年以后洗手做起本分的生意人,甚少过问外事,但他的徒子徒孙,却顶起他的招牌,在地方上称雄道霸。
镇八方是黑道巨孽,与鬼见愁不相往来,彼此井水不犯镇八方是黑道巨孽,与鬼见愁不相往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的地盘心中有数,界限分明。
镇八方在表面上,并未将鬼见愁放在眼下;但骨于里颇多顾忌,闹翻了扯破脸皮,他镇八方绝对占不了便宜。
崔长青在江湖闯荡了三年,对江湖动静自不陌生,因此过了夹沟亭店,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了。
当然,他并不真的惧怕镇八方,已经知道对方的艺业虚实,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他有难言之隐,不得不想尽办法避免与对方冲突,被酷刑迫害的奇耻大辱,他也不放在心上。
石界桥附近没有村落,仅桥北端有一座茶水亭与两户人家,最近的村落也在三里外。
石界桥在望,桥对面的茶水亭,挂了一盏风灯,迎风摇曳,灯光不住打闪。
他抬头眺望当头皓月,自语道:“斗转星移,三更尽四更初,赶两步到郾城打尖,可以白天赶路了。这几天昼伏夜行,无处打听消息,成了个又聋又瞎的人,一切都蒙在鼓里,委实不方便。”
“的笃!的笃……”拐杖点在桥面的响声入耳。
他一怔,心说:“怎么夜间有人行走?象是瞎子呢。”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出现在桥头,看点杖的态势,便知是个瞎子,两边探索,其声甚急,普通人点杖走路,通常是随脚步起落的。
他向桥头走,瞎子已过了桥,迎面而来。相距约三四十步,月光明亮,视界可及百步外。
瞎子走得慢,出了桥头突然用平板的嗓音唱道:“过了一关又一关,关关好似鬼门关。
过了一桥又一桥,前面就是奈何桥。嗨!谁要过奈何桥?”
他心中一动,站住了,暗中运气戒备。
杖声的笃,双方接近。
瞎子的杖,竞似长了眼睛,直向他面前点来。
他向右横移两步,声息俱无。
杖左右探索,偏偏向他的脚前点来。
那是一个鹊衣百结、身材瘦削、留了白花山羊须的花甲老人,唯一引入注目的是脚下那双快靴。
他沉住气,再向右移,已移至路旁了,身旁有一株高大的榆树。
真巧,瞎子杖一挑,将路中的一根枯枝挑飞,恰到好处地飞落他的脚下,配合得妙到颠毫,他一脚轻轻踏下,枯枝折断发出了响声。”
“哼!是人是鬼?”瞎子停步问。
他心中叫绝,这瞎子鬼得很呢,笑道:“人与鬼并无多少不同,老伯认为如何?”
“你想做鬼吗?”瞎子问。
“人终归要变鬼的,这是早晚的事,想做又如何,不想做又如何?”
“对,人早晚要变鬼的,自出生的刹那间起,便一天天向变鬼的路途走。你如想早些变鬼,不妨大胆走上奈何桥,保证你如愿以偿。”
“如果不想呢?”
“回头是岸;不走奈何桥。人活着虽艰难,但总比死了好些,这就是所谓好死不如恶活,人间到底比无知的鬼世界可爱些,对不对?”
“对,老伯,人为了偷生,不惜丧心病狂,不惜出卖良心,原因是人世比阴曹地狱可爱些。”
“那么,你……”
“在下虽也偷生,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出卖良心。谢谢老伯的忠告,小可不走奈何桥。”
瞎子呵呵一笑,举步南行,口中不住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崔长青回到路中,突然问道:“老伯可是瞎仙赵老前辈?”
瞎子不加理睬。一面走一面信口长歌:“风尘仆仆走天涯,世事茫茫实堪磋……”
崔长青向路旁的草丛中一钻,埋头大睡。从明天起,他要晓行夜宿了。
瞎仙赵哲,是当今江湖上十大风尘奇人之一,是个多管闲事诡计多端的白道怪杰。
不管这位瞎子是不是瞎仙,反正对方语含玄机,且并无恶意,已明白地指出桥上有凶险,他并不急于赶路,何必冒险过桥?
小心并不表示胆小畏惧,黑夜中易受暗袭,明枪容易躲,暗箭实难防,他必须提防意外。在他的估计中,夹沟亭店距石界桥仅数里之遥,镇八方越界夜间偷袭,鬼见愁怎会知道镇八方侵入地盘作案?因此,八成儿桥上桥下与桥两端,皆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