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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贝戎屏息凝神,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正朝吊在浴室墙壁上的珍珠衫瞄准了。
泡在浴池内的杜宝聚,丝毫没有查觉。
他的嘴里仍旧哼着“爱你入骨”,而且还是闭着眼睛哼,哼得津津有味,好像和尚念经。
不是他太大意,而是根本不会想到,会有大胆的偷儿敢来偷他的珍珠衫。
如果杜宝聚现在睁开眼睛,定会觉得非常奇怪:鱼竿怎会伸进浴室来了?而且愈深愈近。
凭他简单的想法,鱼竿应该只能用来钓鱼。
浴室里面绝对没有鱼,这是可以确定的。
除非钓鱼人瞎了眼睛,将他当成了人鱼。
就是因为如此,造成了朱贝戎顺利得手,直到珍珠衫已被钓到窗外,他的口里仍在哼着“爱你入骨”。
如果发觉珍珠衫被偷,恐怕杜宝聚就不会再哼“爱你入骨”了。
会哼“恨你入骨”。
朱贝戎跳落地面,高兴地差点忘了他是老几。
萧嫱也是高兴地无以复加,争着要看。
朱贝戎低声骂道:“这是犯罪现场,能够让你在此仔细欣赏脏物呀?”
“……”
萧嫱撅着嘴,没吭声。
朱贝戎又道:“只要顺利离开此地,就是让你试穿都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闪’(快走)。”
两人一股作气,翻到墙外。
一根儿臂粗的木棒,照准朱贝戎的脑门打来。
哇噻!真够狠,这一下要是被它打中,他的那头怕不当场开花才怪!
朱贝戎凭着身手灵活,急忙闪开。
当他看清偷击者的目貌时,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是巴岱。
那根木棍仍旧高高扬起,看样子,还要再打。
朱贝戎大叫道:“你他妈的牛奶,是不是神经病犯了?连我也打。”
巴岳面孔一瘪,喘声道:“我打错了,将你当成了老凯子,所以……”
萧嫱扯了一下朱贝戎的衣袖,低声道:“少跟他废话,我们回去再说。”
朱贝戎一声怒哼,遂即在前引路。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重又回到土地庙。
“窑口”还未落成之前,土地庙仍是他们的临时集合地。
萧嫱点亮了油灯,头一件事,就是欣赏珍珠衫。
哇噻!这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知用多少颗珍珠串成的这件衣衫,衣灯光下更是耀眼夺目,想不多看一眼都不行了。
古人俞和巴岱更是伸长了脖子,争着观看,脖子伸得好像长颈鹿。
萧嫱带着笑脸,突然冲向朱贝戎道:“这件珍珠衫冬暖夏凉,是你说的?”
“不错。”
“你还说过只要到了安全地带,让我试穿都行,你连记得这句话么?”
朱贝戎一个机伶:“怎么,你想用话扣我?”
萧嫱带着萧黠的目光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该你先作回答才对。”
“我?……”
古人俞插口道:“大头病啊,萧嫱想穿这件珍珠衫过过瘾,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真笨!”
萧嫱娇笑道:“还是小不点聪明,我的心意一下子就被他猜中了。”
朱贝戎道:“要试就试,可别将它弄坏了。”
萧嫱高兴极了,一溜烟奔向庙后。
等她再次出现时,她已穿好了那件价值连城的珍珠衫。
哇噻!霞光四射,晶莹耀眼,就连这间破烂的土地庙,也都沾上了三分宝气。
萧嫱长得本来就很标致,有了珍珠衫的衬托,更是美得冒泡!
萧嫱扭动腰肢,左一摆,右一摇,满面笑容道:“你们看,合身不合身。”
本来大家只是随便看看而已,这样一来,大家变为定神细瞧,瞧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一瞧之后,顿时引起开堂大笑。
古人俞更笑得弯了腰,大叫肚子痛。
萧嫱被他们吓傻了,突然觉得有点不是味道,娇喝道:“小不点,你笑什么?”
古人俞用手指着她的胸前,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
事有蹊跷,萧嫱急忙低头一看。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萧嫱的那张粉脸,立刻变成了大红缎子,大叫一声:“要死啦!”飞也似的逃到了庙后换衣。
难怪惹人大笑,原来萧嫱没有注意,透过珍珠与珍珠的缝隙,竟使她的“福寿”(奶子)若隐若现,尤其乳头看得最为清楚,好像一颗成熟了的樱桃。
萧嫱重新回到庙堂时,众人的笑声尚未停止。
同样,萧嫱脸上的红晕也未褪尽。
她恨恨的,将珍珠衫抛到朱贝戎的手上,埋怨道:“都是你害的,让我当众出丑!”
朱贝戎惊愕道:“哇噻!这真是冤到家了,是你自己想过瘾,反倒怪在我的头上来了!”
萧嫱赌气道:“本来就是你的不对嘛!要是没有这件珍珠衫,哪有这种事发生!”
朱贝戎想争辩,古人俞立刻上前劝阻:“我说大头病啊,天下的马子生来都是如此,只独吃了亏,就会无理取闹,要赖施泼……”
啪!一个“顺风”(耳光),擢到他的脸上。
萧嫱一腔怒火无处发,只好发在他的头上。
她还想打,但被朱贝戎拉住了,忙道:“不要再闹了,谈点正经事要紧。”
萧嫱道:“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还有什么正经事情要淡嘛!”
朱贝戎道:“到手归到手,总要将它变成银子,也好按照我的计划,建立一个永久的‘窑口’呀。”
巴岱附和道:“对,连个正式聚会的地方都没有,整天到处打游击,真不是个办法。”
古人俞也不甘沉默,忙道:“直接了当的讲,就是要想办法销脏。”
萧嫱冲他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去?”
古人俞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萧嫱点头道:“嗯,上次的玉佩是我处理的,现在由你动个点子去将珍珠衫变成银子,是件很公平的事,有何不可。”
古人俞一脸愁容道:“萧嫱,我小不点一向拿你当大姐头看得,你不该甩这条毒计害我!”
萧嫱惊的一楞:“我用毒计害你?”
古人俞一本正经道:“当然,这条毒计叫做门‘借刀杀人’,狠毒无比。”
萧嫱感到啼笑皆非,没好气的道:“你在说些什么?实在让人有听没有懂!”
古人俞加重语气道:“我说你想借刀杀人,现在听懂了罢?”
萧嫱道:“听懂了,但我认为你在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巴岱帮腔道:“是呀!你说萧嫱借刀杀人,总得说出道理来,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古人俞指着自己鼻子道:“请你们看看我这小不点的长像,象是拥有珍珠衫的大凯子,除非他是特号的大白痴。”
朱贝戎道:“没人相信又能如何,凭这就能认为萧嫱是在借刀杀人!”
古人俞哭丧着脸道:“我说大头病!你也不想想,如果叫化子拿着玉蜜当街叫卖,结果将会变成怎样?”
“……”朱贝戎被他问住了。
古人俞接着道:“叫我去卖珍珠衫,就和叫化子卖玉蜜一样,保险很快引来大批的‘条子’(捕快),将我关进‘苦窑’(牢房),这不是借刀杀人,是什么?”
巴岱点头道:“对!萧嫱不够意思,等于是‘活摆摊’(存心整人)。”
朱贝戎将脸转向萧嫱:“小不点所述的苦经,你全听到了?”
萧嫱道:“当然,我又不是聋子。”
朱贝戎道:“让他脱手珍珠衫,根本他就不是那块料,如果强逼他做,恐怕反而坏事,这点不能不防。”
“按照你的意思呢?”
朱贝戎带笑道:“处理玉佩的事,你的表现实在太棒了,干脆的能者多劳,珍珠衫就由你去处理罢?”
“我凭什么处理?”
“咦!万盛当铺的老朝奉,不是你的老相好嘛……”
话没说完,萧嫱掌了他一个“顺风”(耳光),打得朱贝戎一楞一楞。
萧嫱凶霸的道:“什么‘老相好’不‘老相好’,再若口里不干不净,看我理你才怪!”
朱贝戎忙赔不是道:“好,算我说错了,请你再跑一趟万盛当铺,跟他打打交道,如何?”
“为什么?”
“玉佩事情既然已经爆发,岂不是已经暴露了我的‘海底’(身份),老朝奉纵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再跟我打交道了。”
“说得也是。”
朱贝戎急得直搔头,珍珠衫如果不能变成银子,岂不等于变成废物了。
销赃——向来就是“跑老岳”(偷兄)最为头痛的问题。
朱贝戎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还是想不出个销赃的办法。
古人俞看的有不过意,哀求道:“萧嫱,你看大头病快要急疯了,你就动个点子,将眼前的处境摆平罢,上帝定会保佑你的。”
萧嫱道:“碰到伤脑的事,为什么定要我动点子?”
“你是我们帮里的女诸葛嘛,不找你找谁?”
“我是小不点,头脑发育还不成熟。”
“巴岱呢?”
“他是人头猪脑,吃喝拉撒睡都是他专长,谈到正事,他连‘门’都没有。”
萧嫱被他逗笑了。
巴岱却是满脸盛怒,应喝道:“小不点,我在这里招谁惹谁啦,为何转弯抹角骂人呢?”
古人俞一伸鬼舌头,不说了。朱贝戎道:“萧嫱,大家都说你是女诸葛,能者多劳,为了本帮的前途,你就动动点子罢!”
萧嫱道:“刚才我说过了,老戏法不能变两次,再将脑动到盛当铺头上,定会‘逊事’(败事)。”
朱贝戎忙道:“那就动动别的点子,在你来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萧嫱双眉紧皱,果然用起心事来了。
朱贝戎看了古人俞和巴岱,三人同时做出会心微笑。
他们都对萧嫱深具信心,只要她肯动脑,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片刻之后。
萧嫱的眼神在发亮。
似乎这是一个讯息,每逢萧嫱心中有了腹案,都会做了这样的流露。
朱贝戎情不及待的道:“怎么,想出办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