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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宝聚一脸瘪像道:“既然不能两全,那就只好选择前者了。”
萧嫱用强调的语气追问:“只想收回珍珠衫,不再追究下手之人,是吗?”
“是的。”
“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帮忙。”
杜宝聚满怀希望道:“谢谢,如果你们能使我的珍珠衫完璧归赵,我会永还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跪在地上磕头都行。”
萧嫱冷笑道:“大恩大德能卖多少纹银一斤?”
古人俞邦腔道:“是呀!磕头又能如何?能让我们身上多长一块肉?”
巴岱也道:“纵然多长一块肉我还不感兴趣哩!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已经够胖了!”
杜宝聚看了看他和古人俞,再将目光移到萧嫱脸上,哭丧道:“姑娘认为怎样才行呢?”
萧嫱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如果你不花点银子,谁肯多管你的闲事。”
“说得也是,姑娘想要多少?”
“一百两银子,如何?”
杜宝聚的心中暗自一喜,一百两银子是小数目,对他来说,简直微不足道,慌忙答应下来。
萧嫱面带诡笑道:“不过话要说清楚,一百两银子只是送给我们的跑腿费,珍珠衫的赎金可不包括在内。”
听了这话,杜宝聚的满心欢喜又化为乌有,变得一脸瘪像。
朱贝戎道:“对,一百两银子就能赎回价值连城的珍珠衫,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巴岱起哄道:“对!要是真的这样便宜,我也买它三件五件穿穿。”
古人俞耻之以鼻,驳道:“你这胖猪尽说大话,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巴岱眼一瞪:“你是什么意思?”
古人俞道:“‘反共义士’(意思),整天身上‘柳毛挂念’(一文不名),还想去买珍珠衫,亏你说得出口!”
杜宝聚满脸驴像的望着萧嫱道:“按照你的意思,需要多少银子才能赎回我的珍珠衫呢?”
萧嫱带着笑容,伸出一根指头,朝他面前晃了晃,没有吭声。
杜宝聚大喜道:“也是一百两?”
“不,一千两。”
杜宝聚仍喜不自胜,忙道:“一千两也不太贵,就这样一言为定了。”
萧嫱道:“请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所开出的一千两,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银子。”
“那是什么?”
“金子,而且必须九九,九成色的纯金,才能满足对方的胃口。”
杜宝聚顿又变成一脸瘪像。
按当时行情,需要十万两白银,才能抵得一千两黄金,怎能使他不惊!
萧嫱重又摆出笑脸道:“如何?一千两黄金的确不是小数目,但我认为对方并不过份,如果开价太低,岂不贬低了那件珍珠衫的身价,你说对吗?”
杜宝聚气的连连摇头:“价钱开得太高了,简直等于敲竹杆,令人难以接受。”
萧嫱一点也不动怒,反而含笑站起身来,拱手道:“打扰了你的时间,很抱歉,现在我们告辞了。”
“哪里去?”
“生意不成仁义在,难道我们还会赖在这里过年呀!”
古人俞起哄道:“对,你也根本不会欢迎我们这批不受欢迎的朋友。”
杜宝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肺都快要气炸了。
但他必须忍气吞声,咬牙道:
“好,一千两就一千两,我答应了。”
萧嫱加以强调道:“话可要交待清楚,是一千两黄金,不是一千两白银,不能被你蒙混过去。”
朱贝戎帮腔道:“对,而且是九九,九成色的纯金,否则免谈。”
杜宝聚恨声道:“好,我全答应,但是我有一个附带条件。”
“什么附带条件?”
“告诉我,偷我珍珠衫的贼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是……”
朱贝戎想逞英雄,准借来个明人不做暗事,据实相告时,被萧嫱挡了过去。
萧嫱的目光像利刃,狠狠投在杜宝聚的脸上:“怎么,晓得下手者的姓名之后,你就准备‘摆道’(报官)?”
“……”
杜宝聚没吭声,但能从他愤怒的表情上看出,的确他有这个意思。
萧嫱正色道:“劝你趁早打消这种想法,否则,不仅你的珍珠衫就此泡汤,而且还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什么灾难?”
“只要一夜之间,便可将你家中财物搬个清洁溜溜,甚至连你的老婆都会被他偷走,你说算不算是灾难。”
古人俞趁机词侃道:“我说老凯子,钱财是身外之物,被人搬光了还可再赚,老婆要是再被人偷走,戴帽子你就死定了!”
杜宝聚驳道:“我不信,我老婆是个鲜蹦活跳的大美人,我不相信谁能将她偷走!”
萧嫱道:“现在当然你不相信,如果我将此人来历说出,你就不会不信了。”
“你说,他是谁?”
朱贝戎暗中扯了萧嫱一把,低声道:
“老凯子在用话套你,千万别上当。”
萧嫱道:“‘念马西’(不用怕),亮出他的字号后,纵然他有八个胆子,也是不敢招惹。”
杜宝聚冷笑道:“用不着顾虑我敢不敢招惹,只问你敢不敢说?”
哇噻!居然真的用起激将法,来对付萧嫱了。
可是,萧嫱一点也不在乎。
她之所以有恃无恐,自然她有她的理由,于是大声道:“好!你听着,可不要将吓得跌倒!”
杜宝聚勇敢地道:“安啦!我站得很稳,一定不会跌倒。”
萧嫱将嗓门提得更高:“提起此人,大大有名,阁下听说过‘我来也’没有?”
“听说过。”
“拿走你珍珠的人,就是他。”
卟通卟啦一阵乱响。
杜宝聚倒是并未跌倒,但却连人带椅,来了个元宝大翻身,整个在地上。
显然他很清楚“我来也”的底,否则,不会害怕到这种程度。
古人俞和巴岱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嘴巴都快乐歪了。
朱贝戎则非常佩服萧嫱的急智,紧要关头上搬出“我来也”这块金字招牌,而将杜宝聚镇住了。
杜宝聚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坐回原位,混身独在拌个不停。
萧嫱得理不让人,又道:“话已交待清楚,阁下是不是仍要‘摆道’(报道)呢?”
杜宝聚将头连摇,摇得好像货郎鼓。
萧嫱接着道:“‘我来也’开出来的价码,是不会容人计价还价的,阁下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这……”
萧嫱的目光朝他脸上一扫:
“看样子,你是嫌他开价太高了,是吗?”
杜宝聚点了点头:“一千两黄金的确让我感到为难,不知可否?……”
萧嫱冷笑道:“所有的话我已讲完了,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告辞了。”
杜宝聚忙道:“姑娘又要哪里去?”
萧嫱道:“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呀!我要前去回复‘我来也’一声,就说我们之间的谈判告吹了。”
杜宝聚急道:“千万不能这样回复‘我来也’,这位前辈一怒之下,给我来个大搬家,我就全完了。”
“哦!你也知道害怕呀?”
“……”
杜宝聚点了点头。
萧嫱杏眼一瞪:“那就少罗嗦,一千两黄金赎回珍珠衫,半个子儿也不能少。”
杜宝聚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不过家里没有这么多的黄金……”
古人俞抢着插口:“白银也行,反正折成一千两黄金计算,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萧嫱冷笑道:“小不点,你晓得要用多少白银,才够折抵一千两黄金吗?”
古人俞随口道:“按照一比一百的兑换率,十万两白银也就够了,这个帐我能算得清楚。”
“十万两白银有多重,你也知道?”
“十六两是一斤,换算下来,应该是六百多斤,这个帐更是难不倒我。”
“噢,你也知道是六百多斤?”
“当然。”
“你能扛得动吗?”
古人俞的面孔顿时一瘪,连连摇头道:“我扛不动,那么多的银子,要不将我压扁才怪。”
“既然扛不动,为何出这种馊主意?”
巴岱插口道:“十万两银子,谁都扛不动,干脆让他付我们银票,不就得了。”
“银票?”
“嗯。”
萧嫱冷笑道:“如果他用一张‘不拉票’(不能兑现的废票)来‘晃点’(蒙骗)我们,你敢负责吗?”
“这……”
古人俞起哄道:“而且还要你这笨猪背书,倘若不能兑现,必须要你负责赔偿,你有这能耐吗?”
“我………”
巴岱开不了口,面孔拉得要比驴脸还长。
朱贝戎道:“小不点,你他妈的牛奶,我看你是太过抬举这个笨猪了。”
古人俞诧道:“怎么讲?”
朱贝戎道:“他是生来的穷命,就是将他混身骨头拆散;他也赔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
杜宝聚忙道:“请你们放心,我杜宝聚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对不会使用‘空头支票’。”
萧嫱道:“那很难说,我还是坚持要收黄金。”
杜宝聚哭丧着脸道:“家中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黄金,这不是硬逼公鸡下蛋嘛!”
“给你一个期限,明天中午以前如何?”
“可以。”
萧嫱站起身来道:“那就这样决定,明天中午以前你将千两黄金送到土地庙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杜宝聚惊道:“还要我亲自过去呀?”
萧嫱道:“不错,而且只准阁下一人前去,不准任何人跟随。”
“为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能不防你耍花样。”
说完不等杜宝聚作最后答覆,便和众人一问走出杜宅的大门。
萧嫱深具自信,杜宝聚除了低头就范外,实在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
回途中,萧嫱的心情一直非常愉快,口里不停地吹着口哨,朱贝戎则是不断沉思,像是心里有事。
萧嫱诧道:“你是怎么啦?事情进行得这样顺利,难道你还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