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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看到,当他单独一人时,脸上只剩下面具里的怔然。有好几夜,站在阳台上发呆发到半夜;有好几次,在红绿灯前遗忘了时间……
离放假回家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陆水寒正照常在阳台上发呆。她还答应过他,要跟他回家的,现在看来,怕是要食言了吧?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正是自家那不成器的堂哥陆展鹏。
“小寒啊!哥哥我被人追债没地方躲了,收留我几天吧!”陆展鹏大大喇喇地无视某人直接钻进房间翘着二郎腿,双手撑着沙发打量周围的环境。“哎呀呀,都几年了,你也不打算换个样儿?”
“又干什么坏事了?”
“没……哪敢……”陆展鹏不满地撇撇嘴,左手食指在眼角下方滑动。左右转了转头,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咿,那美人儿呢?你没把她弄到手?”
陆水寒正要给他倒茶,忽然听了这么一句,手有点抖,便干脆放下。语气也变得不怎么好起来:“再乱说话我就打电话让大伯把你收回去。”
“啊!小寒,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陆堂兄就差点没跪下来抱住他的大腿哭泣了。
“好了好了,吃饭了没?”
“没呢!我没钱了没钱了……”无比的怨念。
“扯淡!上次炒股的钱又拿去泡妞了吧?”陆水寒继续镇定地拿起水壶。
“没……没……”陆堂兄心虚地撇开眼睛,见小寒同志一点也不信的瞥他,他这才干干地搓手。“那个,那个……我不就是……赔了点钱……”
“发生了什么事?”
陆堂兄正要回答,门口却又扣扣地响起。还不等他阻止,陆水寒已经打开了门,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
“陆展鹏呢,陆展鹏呢!”
“JOJO?”陆水寒微皱眉头,回手正要指陆堂兄坐着的位置——瞬间,陆水寒瞪大了眼。自家堂兄,人捏?
说什么呢!给我烟
陆水寒摸了摸鼻子,喉腔里哼出个音节。不知道是对自家堂兄的不满,还是对已经风风火火闯进他卧室的JOJO的不满。眼看JOJO碰地一声踹开主卧房门,没有。再踹客房房门,还是没有……
某人赶紧跟上去,打算阻止她,只觉背后黑影一闪。转头,陆展鹏同学的骄傲身影只留下了一抹骚包的古龙水香味。他无力地揉了揉眉心,见JOJO正打算翻箱倒柜地找,忙阻止:“好了好了,他已经走了。”
“吖?”JOJO诧异地回头,对上他的眼。眨巴眨巴几下眼,忽然鼻子一皱,狠狠地将已经翻开的衣柜奋力一扔,大踏步地从他身旁掠过。陆水寒巴不得她赶紧走,自己好消停会。可谁知,人家出了门,纤腰一扭,直接在刚刚陆堂哥坐过的位子上屁股一塌,二郎腿一翘,根本没打算离开。
“他还没走远,你不去追?”陆水寒提醒道。
妖娆的女人瞟了他一眼,被进口睫毛膏拉得长长的卷睫毛轻轻在眼睑上滑过。涂着丹寇的手指探进包包里,摸出一包香烟和一只打火机。优雅地抽了一支叼在嘴上,抿着唇道:“抽支烟可以么?”
“……”拜托,你这架势已经抽上一半了,还问我?陆水寒翻白眼。
JOJO见他沉默,便当做了默认,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朱唇微启,若有若无的飘渺烟波,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坐。”女人优雅地点了点下巴,自然得仿佛这是她自己家一样。
陆水寒歪了歪头,依言坐下,对方忽然扔过来两样东西。他反射般地接住,一看,正是她刚刚的香烟和打火机。
“看你眉头不展的,也出问题了吧?来一支?”
高高在上的女王,骄傲地半支着右臂,优雅地吞云吐雾。抽烟的女人,有种特别的颓废美感。陆水寒不得不承认,这个JOJO确实是个小瞧不得的妖精。某人悄悄地吐了一口长气,打开烟盒,依样地叼上烟嘴,打火……
“咳,咳……”
“哈哈……”女王高笑。“Reims,你真逊!”
“你跟他怎么回事?”陆水寒被呛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好不容易熟悉那刺激的烟草味,将东西又扔回给了她,不疾不徐地问道。
JOJO耸肩,夹着香烟的手一摊:“你看到的样子。”
“你……追他?”
“嗯哼!”女王并未反驳,狠狠地吸了一口。“你们陆家的男人真难搞。”
“别把我算在内。”
“哼!你最难搞。”
陆水寒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他为什么躲你?”
“怕我追债呗!”JOJO很理所当然地道,见他不解,便好心地解释。“他跟人打架,把夜上煌的东西全毁了,没钱,我就帮他出了……”
某人听得一头雾水。“他干嘛要跟别人打架?”以自家堂兄的秉性,照说跟别人是打不起来的吧?
精致的脸忽然换上了个妩媚的笑容,然后忽然顿住。“因为那天我刚好一个人去混午夜场,几个小崽子想灌我药把我拖出去……”
“……”陆水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堂兄是英雄救美啊!可惜这美倒是救了,半副身家也搭上了。那夜上煌夜总会可以说是全S城甚至全国都在一线的品牌店,里面随便一个酒杯都得标价好几千,他在那里打架,还不得被讹死?
不过,好像讹死他的,并不是店家,而是面前这个女人。“你看上他了?”
“嗯哼。我老了……”没错,眼角开始长皱纹了,黑眼圈越来越浓了,黑头越来越明显了……一张脸,再也不是青春韶华,疯狂的日子,也该过去了。“那小子还会过来,我已经把他身上搜光了,他去不了别处。”
好吧可怜的堂兄,兄弟为你掬一把热泪,你就死而瞑目吧!
“倒是你,需要跟知心姐姐谈一下心么?”
“我有什么好谈的?”陆水寒楞了楞,没注意,烟头上的零星火焰掉在了手上,立刻跳将起来,对着那被灼痛的手指腹发呆。
JOJO伸手拽过一直是摆设的烟灰缸,将烟头掐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沙发上。“你跟我那学妹,闹翻了吧?”
某人这才回神,朝她看去,呐呐地坐下。“有那么明显吗?”
“不要把我当傻子。”JOJO吟着笑。“看在我即将是你嫂子的份上,就替你解惑怎样?”
“你跟她很熟?”脑子里还是有点不灵光,手上的烟灰,慢慢地飘扬在空中,落下。
“不熟,但跟小白比较熟。”
“哦?白漠然?”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JOJO有些怔忪道。思绪慢慢漂浮,开始回到四年前。“你被甩是正常的,就连小白都不能幸免,你怎么可能……”
“哼……”某人微微哼了哼,听她这语气……“你也喜欢过姓白的吧?”
“是又怎样?”JOJO恼羞成怒。“你到底要不要听?”
“继续。”
“S大的文学社你知道吧?那时候我是社长……笑什么笑,JOJO我当年也是好学生啊!恩……是这样的……”
JOJO的描述很简单,就是单纯为了爱才,去硬拉了进学校不到两天的叶欣陌进入考核严格的文学社,后来将她的一些手稿发在社报上,引得白漠然也进了文学社,然后就掀起了S打惊天雷勾地火的文学热潮——想当年,白漠然这个名字可是风靡了整个S大。
“就这样?”
“就这样。”
某人死死掐住烟头,瞪她。“你刚刚不是说那女人甩了白漠然?”
“嗯哼……当时很多人传言她喜欢小白,只可惜,他们进社团没多久我就毕业了。后来曾经见过小白,那模样跟你现在差不多,也是一提起小学妹就蹦老高,所以……”JOJO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白漠然那样温文内敛的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反应,其实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关于感情的事。陆水寒闭上眼睛倒在沙发上,脑子乱成一团。那个女人亲口承认,她喜欢过白漠然,但是后来却不再喜欢了,是因为两个人签约的事?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才签下那份极不平等的条约?
“就算是这样,那也跟我没有关系……”过了很久,某人才悠悠地道。
深色眼线挑起一个“你是笨蛋”的弧度。“我敢保证,小白不是这么轻易罢手的人。所以,小学妹不要你,绝对跟这有关。”
“你怎么知道是她不要我,我就不可以不要她?”某人咯噔咯噔地吊着小心肝,梗着脖子红着脸,这妖精,还真不懂得给他留面子。
“傻瓜都能看出来。上次Lily抱你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如果对你有心,还会不吃点小醋?”白嫩的手指戳来,直接顶在他的脑门上,直把他赫得往外挪。
尽管有一年多没与这妖精见面,但好歹曾经是在一起滚过床单的人,怎么也不会没有半分影响。陆水寒定了定心神,随即为自己的胆小感到好笑。她都不在乎他,自己干嘛非得为她守着?
想着,心脏似乎被纤细的钢丝绳划开,尖锐的痛苦盖过了所有理智。紧紧地咬完牙后,某人气势如虹地将手伸到妖精的面前。
“干嘛?”不容易,居然让女王JOJO都楞住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心里只有James一个人,你别……”
“说什么呢!给我烟!”
“……”
嬉笑怒骂之后,是深深的孤独。而最孤独的,莫过于生活已经塌陷一半的叶欣陌。清冷的女人捧着带有寒字的陶瓷口杯,曲肘抵栏,目光放在遥远的半空。
越过高耸的建筑,越过蝼蚁的人群,越过似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老天爷都知道,她的心里,正阴云暗布。
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透明的脸上更没有半点表情,目光收回来后,瞟一眼右手边的那个寒字,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笨蛋……”还有一个星期,就该过年了吧!
寒风袭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终是慢慢踱进大厅,反手将玻璃门拉上。墙角处那群搬运工曾经搬来的东西,甚是有些碍眼,就像它们的主人一